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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平時,衛衍必會在皇帝跟前為景珂求情,但是在這件事上,衛衍難得地沉默了下來。

  景珂向忠義侯府求親的事衛家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衛衍自然也是知道了。衛家的人商量了半天,卻拿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只能靜觀其變。若皇帝賜婚,衛家除了謝恩外沒有其他辦法,但是皇帝意願不明,景珂卻來求親,這事就相當玄妙了,再借給衛衍長兄衛澤幾個膽子也不敢輕易答應這門親事。

  衛澤頭痛了數天,想弄清楚皇帝和景珂這對皇家父子在搞什麼鬼,最後自暴自棄地放棄了。反正他們衛家一切以皇帝的意願為尊,在景珂沒有求得皇帝恩准前,是絕不會點頭答應這門親事的。雖然這樣打算,他們也不敢給衛敏萱定別的親事直接絕了景珂的念頭。不管怎麼說,景珂都是皇帝的兒子,就算皇帝不同意這門親事,但是衛家一點面子都不肯給景珂,天知道皇帝會不會突然覺得顏面無光要來找衛家的麻煩。反正景珂年長衛敏萱這麼多歲,就算一直拖著他們衛家也絕對能耗得起。

  衛衍同樣不明白其中的奧妙,不過他卻很清楚這件事他最好不要插手。否則的話,對衛家不利,對景珂也很不利。皇帝年歲越大,脾氣卻越像小孩子,一定要在他心裏面占到第一位才肯罷休,若他一門心思站在衛家那邊景珂那邊考慮,皇帝必會想方設法找他們的麻煩。

  所以衛衍最後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只當不知道這件事,每日裡除了忙完自己手頭的事,空下來就陪在皇帝的身邊,忙時幫他處理政事,閒時陪他吃喝玩樂。外面雖然在翻天覆地,他們倒依然卿卿我我。

  這次景珂被罰跪,衛衍一開始還是沒開口說什麼,不過隨著時辰一個個過去,皇帝始終沒發話要饒了景珂,衛衍的不安很快掩不住了。

  “就知道你心疼他,朕怎麼教訓他他都聽不進去,偶爾,你做師傅的也該說他兩句。”皇帝見衛衍時不時地看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思,口氣終於鬆動了。

  景珂不是第一次被皇帝罰跪,上一次他還小,越跪越想哭,這一次他跪著卻思考了很多東西。他要走的路離盡頭還很遠很遠,沒有皇帝的喜愛意味著這一路上會很艱難,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會堅定地走下去的。

  “殿下。”

  早春的天氣還有點冷,殿門一開就有股寒意灌進來,景珂幾個時辰沒有動彈,身上正是一片冰冷。正在這時候,有人走進來喚了他一聲,很快他的身上多了件外衣。

  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暖讓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那是他第一次在冰冷的皇宮裡面知道溫暖的感覺,這一生他都忘不了。

  “大統領,對不起……”景珂剛才想著不能再哭的,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他竟然因為奉城王的話懷疑過眼前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好,他果真是個混蛋,被皇帝罰跪是罪有應得。

  “好了,不哭了,殿下都這麼大了,可不能再哭鼻子。”衛衍將他扶了起來,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同一時刻,太子東宮,景琪也在反思。他現在除了身邊貼身伺候的幾個內侍,其他的人都是皇帝安排過來的人,就算想要打探點奉城王的消息也不容易。

  後來花了不少銀子才知道奉城王挨了杖責,不過於性命無礙。

  “總有一日,我不會讓你再受到這種委屈。”

  當景珂抱著衛衍在哭泣的時候,景琪正對著明月盟誓。

  奉城王府中,息木看著左思溟的傷勢雖然不至於垂淚不過心情很鬱卒。

  “老師,你放心吧,我現在還死不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話,一定要拉著兩位皇子殿下一起陪葬的。”左思溟的說話聲有氣無力,但是心情顯然很不錯,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說這句話。

  “殿下,你又何必?”息木長長地嘆息。

  “老師,如果你害怕的話現在就離開這裡吧,你要走,沒人能攔得住。”

  “殿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國讎家恨,他無法勸也勸不動,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邊,無論是生還是死。

  第二日,紅著眼睛的景珂去向皇帝請安,順便提了個要求。

  “你說什麼,你要自請去戍邊?”皇帝皺起了眉頭,不明白景珂怎麼突然起了這個心思。

  “是,西北邊境始終不安穩,兒臣想去滁州戍邊,懇請父皇恩准。”在京里,皇帝眼皮子底下,景珂能做的事實在太少,所以他想到了去邊境歷練的主意。遠離京城,對於鞏固聖寵固然不便,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聖寵,不如乘著年輕去外面磨礪磨礪自己,增加一點實力。

  再說,只要他不在京里,也就不怕皇帝三天兩頭逼他成親,他的親事自然可以遙遙無期地拖下去了。

  “很好,朕准了。”皇帝以為他在以退為進,想借著衛衍捨不得他離開京城這點來要挾他,便想著要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也不管衛衍知道後是不是真的會捨不得,馬上就准了他的要求。

  弘慶十六年初春,皇帝“最寵愛的皇子”睿王景珂自請去滁州戍邊,太子被關在東宮禁足反省,靖王景瑛卻更多地出現在了朝臣面前,這紛亂的局勢更是撲朔迷離了。

  第50章多事之年

  景珂這一去就是七年多。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可以讓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長成一名如花美人,也可以讓一個稚嫩的少年皇子成長為一名手握重權的帶兵王爺。

  “五哥,我聽說睿王殿下今日入京,禮部準備了盛大的路迎儀式,這樣的熱鬧好幾年不曾有過,好想去看一眼。”忠義侯府內宅,衛敏時用過早飯準備出門的時候,被主僕三人堵在了門口。

  “萱妹妹,你饒了我吧,睿王殿下今日入京,外面肯定人山人海,要是有個不妥當,父親會剝了我的皮的。”衛敏時忙不迭地搖頭,若是平時衛敏萱想出門,只要多帶點人,有他跟著,不是什麼問題,但是今日睿王進京獻俘,禮部的陣仗搞得非常大,怕是會滿城空巷,百姓競相圍觀,這個時候他怎麼敢帶衛敏萱出門?

  “好可惜,睿王殿下上次來信說回京後會送我一把西域寶刀,我想著反正我用不到,本來想轉送給五哥,現在看來五哥是不需要了。”

  “萱妹妹,好妹妹,得了好東西不要忘了我,我帶你出門就是了。”衛敏時沒什麼別的愛好,平日裡就愛舞槍弄棒。

  他本來也想學祖上沙場殺敵光宗耀祖,可惜他父親戍雲州的時候將他留在京里替父母向祖父母盡孝,現在父母回京了,他母親又因他多年來始終不在身邊,捨不得母子分離,逼著他父親在兵部給他弄了份差事,以至於他的沙場夢永遠只能是個夢想。

  這些年來,當年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轉的小屁孩在西北混得風生水起,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而他卻只能在兵部看著捷報流口水,閒得無聊數螞蟻,這日子不知道有多憋屈。

  要不,過幾日去睿王殿下那裡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把他也弄到滁州去?

  雖然這樣想著,不過想到要去拜託當年的小屁孩幫忙,而且母親妻子那裡肯定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猶豫了。

  衛敏時心情糾結地帶著人找了塊地方守著女扮男裝的衛敏萱看熱鬧的時候,衛敏萱的心情卻是非常雀躍,她捏著袖中的玉佩緊張地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那人越行越近,心中“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雖然她對幼年時青梅竹馬的那些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不過多年來睿王殿下雖然不在京中,卻始終書信禮物不斷,她稍微大一點後,又隱隱聽說了當年的求親風波,懷春少女哪個不愛英雄,更何況這英雄還百般討好痴情一片始終未娶,讓少女的心中慢慢有了異樣的感覺。

  不過如果父親堅決不同意的話,就算是睿王殿下,也沒有辦法吧。她想到這裡,心情又鬱卒起來。

  景珂此次回京,除了獻俘之外,更為重要的原因是要替大統領慶賀六十大壽。時人逢九過大壽,所以衛衍的六十大壽實際上應在弘慶二十四年五月五十九歲生辰的時候慶賀。這是多麼難得的喜事,一生只有這麼一次,景珂自然不會缺席。不過幾年前皇帝過五十大壽時他卻以戰事繁忙毫不猶豫地缺席了,這區別對待是一目了然的。

  衛衍的六十大壽不僅僅是衛家的喜事,更是牽動了無數人,其奢華宏大超過了世人的想像。衛衍的本意是不要這麼鋪張的,可惜拗不過皇帝的意思。皇帝因景珂在西北連破北狄,西蒙,多羅三國,將這三國的王子王女們擄來進獻殿前,這心情是極為舒慡,便要大肆操辦這壽辰。

  幾年未見,他對景珂也多了幾分慈父之心,而且眼看著衛衍年事已高,景珂作為衛衍最疼愛的皇子一直行軍在外也難免會讓衛衍牽掛,所以他就有了讓景珂此後留在京里的打算。

  衛家的奢華壽宴,景珂被留在京城,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愁。比如太子殿下等人,就從此中感受到了危險的來臨。比起靖王景瑛來,在軍中有了勢力的睿王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弘慶二十五年春末,皇帝去安遠府巡視他的陵寢,衛衍因事沒有隨行。

  皇帝的陵寢一般會在他登基後就開始修建,景驪幼年登基,並沒有在登基後就開始修建陵寢,不過他的陵寢到現在也已經足足修建了十多年,差不多要完工了。這負責監造修建陵寢的官員一向都是皇帝信得過的人,不過這位官員卻從修建開始就有了個小小的疑問。

  皇帝的陵寢主要分兩部分組成,上面是陵寢的主建築群,景朝的每位君王都是同一建制,至於下面的地宮,則各有各的玄妙。今上的這座地宮,也是按先祖例修建,唯一不同的是主墓室中的停棺台特別寬大,完全可以停下兩副棺木。

  那官員也猜想過皇帝這麼修建停棺台是不是準備要和誰合葬,不過想到先後早就葬入了皇后陵,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要是不怕死也許可以得到皇帝的親口解答,不過他很怕死,所以這疑問直到他去世還是疑問。

  皇帝在安遠府不過待了兩天,突然收到了京里的急報,睿王景珂被人下毒生死未卜。

  “到底是怎麼回事?”景驪匆忙帶著人回到京城,第一個召來質問的人是永寧侯世子衛敏文。衛敏文掌管著京城裡的暗衛,就算事先無法預防,事後也該調查出一點頭緒了。

  “太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株奇花,昨日,他邀請了諸位殿下,太子太傅等人去東宮賞花。”

  皇帝聽到太子太傅這幾個字眉頭就皺了起來:“你父親昨日也去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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