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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挽張了張嘴,很想喊住他,但鮮少的幾次和晏邇鬧彆扭的經驗告訴她,若是小耳朵真不想“聽”她說話,他是真的能不“聽”的。

  只要他不肯看她,她就永遠無法與他對話。

  這是如今只有她一人知曉的秘密。

  晏神醫,醫得了疑難雜症,卻醫不了自己被親生父母給毒毀了的耳朵。

  就像她擔心小耳朵那般,傅挽知道小耳朵定然也會擔心她,但越是這樣,她越不能和他保證。

  長嘆了一口氣,傅挽正伸手去拉被子躺下,就聽到了極輕的腳步聲。

  心猛地快跳了幾下,她轉過頭去,看到謝寧池已經站在她的床邊,居高臨下地瞧著她,目光里藏了好些話,卻一句都沒從嘴裡冒出來。

  兩個人都想到了雨夜裡,傅挽昏迷前發生的事。

  如今她重傷初愈,若是趁著這個機會揭破了自個的女兒身,怕衣兄也不會對她如何;但問題就是,若是衣兄衝動之下怒了,與她冷戰,就她此時的這個小破身子,好似也並不適合撒潑打滾,用些特殊手段來讓他消氣。

  說還是不說,告白還是抵賴。

  選擇如此的艱難。

  傅挽吶吶無言,卻不知她這模樣落在了謝寧池眼裡,只讓他更加憤怒。

  與那青梅竹馬的神醫就有說不完的話,與他就只有相顧無言了嗎?

  心裡轉過千般念頭,臨到嘴邊,卻又變成了一句不輕不重的指責,“你砸壞了我的貔貅鎮紙,還對我不告而別。”

  傅挽眨巴眨巴了眼,在張口說“那鎮紙長得那麼丑,你還將它當做寶貝做什麼”之前,突然福如心至,想到了她從書院裡倉皇逃離之前,好似順手從桌案上抓了個什麼物件,藏在衣袖裡預備著防身的。

  按著晏邇的習慣,她伸手往後一摸,果然在枕頭下摸到了硬邦邦的一塊,握在手裡高舉,直直戳到了謝寧池的眼皮子底下,“我知道錯了,所以才特意給衣兄尋摸了個新的來,你瞧這個,是不是更順眼了?”

  說這話的時候,傅挽才認真地瞧了個那個玩意兒。

  也不知道是那個剛學的人隨手雕的,硬是將一塊好玉,雕成了個四不像的模樣,老虎的頭,狼的身子,馬的尾巴,獅子的腳爪,丑得有些觸目驚心。

  傅挽不免就有幾分心虛。

  但給都已經給了,一定要給的理直氣壯。

  謝寧池伸手接過,瞧了一眼,不知從何處瞧出來了個結論,“倒是你的手藝。”

  傅挽,“……呵呵,衣兄喜歡就好。”

  心裡卻想著,那破爛手藝,也就是當年剛玩玉雕的她的水準,如今這手藝,不黑不吹,就是個預備役的大師級別,哪像這丑玩意兒……

  謝寧池拿在手裡轉了一圈,嘴角都不自覺地上翹了幾分,卻還是留有疑惑,“這不會是你隨手拿來敷衍我的吧?”

  不然,為何他一說,金寶就拿了出來。

  好容易哄好了心尖尖,傅挽頭搖得和撥浪鼓也沒差了,“怎麼可能?我可是心心念念惦記著,還特意返回去拿了這東西,一路上都留神照顧著……”

  謊話說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謝寧池卻被哄住了,勾了嘴角正要說這帳勾銷,接著算她不告而別的帳,就聽見外面傳來天丑的請示聲,“主子,您要查的東西,屬下都已查探完畢。”

  傅挽“恩”了一聲,“查什麼?那夜的黑衣人嗎?”

  後一句,顧忌著什麼,壓低了音量。

  謝寧池想到的也是這個,雖疑惑為何是原本在鎬城的天丑來回稟此事,但瞧著傅挽那亮晶晶期盼的眼神,抬手就將人招了進來,“說吧。”

  天丑瞧了眼床上蒼白著臉的傅挽,飛快地猜到了主子的心思。

  無非就是想讓六爺參詳參詳未來王妃的人選,好讓前院後院和諧相處。

  於是他將背後背著的畫卷往地上一放,朗聲回稟調查清楚的事宜,“主子您最先給的那副繡像的主人,是吏部侍郎嫡長女孫媌清,賢惠端莊,很有大家之范,只是其外祖卻與姚國公府有關……這幅為左拾遺家的嫡幼女廖佳,天真活潑……這位是光祿大夫的嫡長女徐夢,性情爽利,極善畫……”

  十三張畫卷,天丑都一一調查了清楚。

  他說完,整個房間都在瞬間安靜下來,被聲音所掩蓋的死寂露出端倪,壓得無辜如他,差點就沒能喘過氣來。

  傅挽冷哼出聲,“原來衣兄背著我,已在謀算這些事了。”

  她說不清心裡是怒氣多些,還是羞憤多些,只能扯過被子,將頭臉都蓋住,“辰王娶妻乃是私事,我重傷剛愈,就煩請辰王去別處思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六爺:MMP,一邊對我欲拒還迎,一邊居然還想著找老婆!渣男!!!

  皇叔祖:……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找老婆了……

  天丑:咳,是您被六爺刺激的那兩次……我以為您是認真的來著,誰知道……

  皇叔祖:你看,金寶,是天丑那個蠢腦子會錯了意,我絕對,絕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哈哈哈哈,皇叔祖是真的沒想過要找王妃來著,他就是打個岔,結果自個把岔給忘了……這裡寫這個,當然是有理由的……叉腰狂笑……

  下一章六爺掉馬,姿勢無比清奇……

  再說一個對你們來說是好消息的消息,我上了個兩萬一的榜單……

  第79章 誰去書院

  腳步聲遠去, 房門又被關上,傅挽拉下蒙在臉上的被子,望著農家破舊帳子的某一處愣神。

  那灰青色的帳子實在沒甚好瞧, 倒是讓她愈加的心煩。

  傅挽瞧著難受, 乾脆就轉了身過去。

  只是這一轉眼,就看見了方才被扔在地上還沒收走的畫卷。

  有一個捲軸滾開來,露出了畫像上的少女——明眸皓齒, 眼含秋波, 嘴角帶笑,纖細如玉的手裡還握著一把團扇, 旖旎的裙角邊開了一叢雍容華貴的牡丹花。

  這是謝寧池那混蛋瞧上準備著要討回家的備選老婆之一。

  傅挽心情更是煩躁,從方才開始, 聽到的那幾句話就不停地在她耳邊迴環往復,讓她知自個犯了多大的錯, 又丟了多大的人。

  她抽了枕頭,猛地就朝著那畫卷砸去。

  “噠”的一聲, 卻是畫卷受不住那高粱枕的壓迫,被攔腰折了。

  這樣才好,傅挽惡狠狠地出了口氣, 看謝寧池那混蛋, 下次還敢不敢將他的備選老婆帶到她面前來考慮, 且考慮完了竟還將畫像留在了她的地盤上……

  等等,將畫像留在她的地盤上?

  傅挽“嚯”地一下起身,又因為扯到了後背的傷口而疼得齜牙咧嘴, 緩了好一會兒才低頭去看地上隨意散亂開來的畫卷。

  應該將它們好好規整起來的人,離開之時,卻連帶走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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