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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陛下?”群臣都嚇了一跳,這……不是說好找到當年越王案的真相了麼?為何會有龍袍和玉璽出現在此處?

  “於承泰。”謝凝聲音沉沉。

  “陛下,請容臣細細道來。”於承泰行禮道,“當年越王被人指控謀反,裕安帝震怒,拍羽林衛抄了越王府,還在越王府中找出玉璽和龍袍作為證據。但據臣調閱當年的口供,卻發現當年羽林衛是在王府書房中發現龍袍的。陛下,一個要謀反的人,怎會提前製作龍袍?這豈不是自留證據?隨後臣發現,當年越王謀反案之前,朝中曾有人與江南富商來往密切,這些書信,就是當年那人與富商們來往的證據。”

  他將書信小心地打開,要交給謝凝看,謝凝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示意他交給群臣傳閱。群臣忙不迭地看了,裡邊的內容果然是一人寫給江南某姓富商的,信上以重金讓富商製作龍袍玉璽。這內容是與於承泰所言不差,但問題是……

  “於大人,我有兩點疑問。”一個官員道,“若是當真有人以重金製造假的龍袍玉璽,又怎麼會留下書信作為證據呢?這豈不是留下禍根麼?”

  “方大人有所不知。”一個刑部的官員出來道,“此舉乃是富商為保命而作,龍袍、玉璽極為精細,即便是假冒,要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天下也只有那麼幾家能做。假冒之事一旦暴露,追究起來只有那幾家人遭殃。富商要以書信簽上信物為憑證,就是為了告訴追查之人,他們不過是替人辦事。如此一來,即便是富商遭到滅族之災,也能將另一方同樣死路一條。這個麼,叫做拴住螞蚱的繩子。”

  富商與那要製作假龍袍之人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個死了,另一個也活不了。

  謝凝笑了一下,“想必當年越王案中,有人為江南富商求情。”

  “那豈不是……”朝中的老臣們都記起來了,“不就是汝陽王景曇麼?”

  禮部尚書已經年近古稀,也記得最清楚:“當年越王案發生時,景曇還只是汝陽王世子,卻冒死覲見,將江南一干富商保住了,倒是富商被人所迫,死罪可免。何況無法追查到底犯事的是哪一家,若當真因此將江南四大繡坊滅了,恐怕民心不穩。裕安帝十分疼愛景曇,便按下不再提起。”

  群臣又是一呆,所以說來說去,最後還是到了汝陽王府身上?當年陷害越王府的,竟然是汝陽王府?

  “陛下,臣在追查之時曾查到一件事,四十年江南也發過一次大水之,其時,江南第一繡房璇璣閣就在長江邊上,一夜之間璇璣閣數千繡娘喪生。而那位璇璣閣的主人歷代都是女子,其中一位閣主之妹嫁給了京城一個武將為妻,她的兒子……正是當年的羽林將軍寧明庶。當年璇璣閣被毀之前,寧老夫人曾回鄉探親,璇璣閣主便將一件事物交給了寧老夫人。寧老夫人去世之前傳給了寧將軍,寧將軍在遇害之前,又交給了寧夫人。時隔四十年,此物兜兜轉轉,終於到了陛下手中。”

  於承泰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正是當天寧綰雲母親交給謝凝的盒子,盒子裡是一沓厚厚的信。其中幾封的筆跡與方才鐵盒裡面挖出的一模一樣,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圖紙,其中詳細描述了龍袍的形制。信箋最後有璇璣閣主的印鑑,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印記。

  一條盤踞起來的角龍,樣子似乎在那裡見過。

  孟季衡提醒道:“諸位大人,這豈不是景淵背上那個胎記麼?”

  眾官員立刻醒悟,果然,這印記豈不是跟景淵背上的胎記一模一樣?

  於承泰又取出一份東西,道:“諸位大人想必聽說過汝陽王醉酒書信之事吧?我今日將景曇手書的捲軸帶來了。”

  當年汝陽王剛娶親、還未與王妃如膠似漆,京城曾有一位教坊司的女伶,天姿國色,琵琶技藝堪稱國手,千金難求一曲。一次汝陽王喝醉之後被人慫恿求曲,當庭以左手醉書一副,以一手好字最終打動佳人,得到一曲佳音。於承泰將字畫展開,那副字上蓋著汝陽王的私印,是無法作假的。

  而字畫上的筆記,與書信中的筆記一模一樣。

  “原來景曇這廝竟在四十年前便包藏禍心,陷害當朝親王!”禮部尚書怒不可遏,“陛下,景曇陷害當朝親王滿門,景淵妄圖冒充皇室血脈,這景家罪無可赦,老臣請奏,求陛下褫奪景家郡王封號!”

  “老尚書且慢著,景家的罪狀可不止這些。”於承泰道,“陛下,二十五年前,景曇私通宮闈,勾結貞妃,以假死之名將貞妃帶出皇宮,害死真正的汝陽王妃之後令貞妃取而代之。陛下,有一人在宮門外等候,請陛下恩准其入內覲見!”

  還有人?謝凝道:“宣!”

  羽林衛立刻去帶人,不多時,一個尼姑緩緩走了進來,拜道:“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凝皺眉道:“你是何人?”

  “陛下。”尼姑抬起頭來,臉上已帶歲月之色,但依稀可見當年風姿。她一抬頭,祿升便驚叫一聲:“你……貴妃娘娘?!”

  尼姑轉頭看著他,輕嘆道:“祿升,你如今也成宮內大太監了,當真歲月如夢。”

  “你……”謝凝吃驚道,“你當真是先帝的貴妃?”

  “我知道陛下不信,陛下請看。”尼姑從手中取出一物。

  那是個小小的印鑑,通體以紅玉製成,頂上一隻振翅的朱雀。

  祿升又吃驚道:“貴妃印?這……這不是……”

  此事滿朝文武也知道,在貴妃死去後不久,原本放在宮中的貴妃印忽然不翼而飛。沒想到竟然是被她帶走了?而真正的貴妃竟然沒死?

  謝凝明白了:“難怪當年陸震那蠢東西要去撬貴妃墓,其實是他投靠了汝陽王府,而汝陽王不知從哪裡聽到了貴妃未死的消息,所以想派人去貴妃墓看看?”

  “汝陽王,景曇……”尼姑笑了一下,眉間猶有二十五年不曾化去的怨恨。“陛下,當年正是景曇暗中下毒,要殺我母子,只因當日他將我妹妹帶走時被我撞破。陛下若是不信,可去挖了汝陽王妃之墓,那裡邊的骨骼絕不是汝陽王妃的。汝陽王妃雖出身江南,但她是跟著渤海侯到江南的,身上帶著胡人血統,骨骼比中原人大許多。而我們楚家歷代都是江南人,骨骼比北方人小許多。最重要的是,我妹妹小時候曾摔斷腿,骨骼上一定留有痕跡。”

  至此,貞妃之謎也已經解開,而謝凝心中還有疑問。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激動,還沒解釋完。。。

  第175章

  陸離替她將疑問說了出來:“太妃,當年您已經被太醫們斷定去世,為何如今卻好生生地活在世上?”

  “此事多虧穆聖手。”尼姑道,“當日我被太醫言明斷氣之時,其實還有一絲尚存,穆聖手發現了,趁夜給我吃了一枚丹藥,在大殮之後將我從棺槨中偷了出來,隨後為我費心診治,最終叫我痊癒。只是我痛失愛子,已看破紅塵,又無法報答穆聖手救命之恩,乾脆在九華山出家,削髮為尼。這麼多年來,我苦守秘密,只想著有一日能將景曇與楚妍二人的秘密大白於天下!呵……貞妃,楚妍私通郡王,假死私奔,哪裡當得起‘貞’這個封號?”

  “難怪後來汝陽王府要殺了穆杏林,原來當年穆杏林救了你,貞妃懷恨在心。”謝凝什麼都明白了,她看著眼前風華老去的女子,溫和地問道:“太妃,你可願回到太廟,受皇家香火?”

  尼姑悽然道:“我一生孤苦,願為先帝終身禮佛,但太廟太過富麗堂皇,貧尼更愛山間糙庵,望陛下恩准。”

  謝凝點頭:“那就一如太妃所願。”

  “阿彌陀佛。”尼姑合十手掌,行了個佛禮道:“陛下,貧尼已經出家,法號定閒。”

  謝凝嘆了口氣,吩咐人將貴妃好生送回尼姑庵中。隨後,謝凝命人繼續追查,更查出先代汝陽王景曇煽動江夏王謀反,妄圖收取江南兵力,最終卻被太尉無意中挫敗,最終遇刺身亡之事,還有其他零零總總的惡性,罄竹難書。謝凝命人將汝陽王父子的罪行大白於天下,叫百姓們知曉先代汝陽王景曇如何陷害越王府謀反,如何與貞妃無恥苟合害死汝陽王妃,如何害死聞氏薛家、羽林將軍寧明庶、當世聖手穆杏林。他的兒子景淵又如何製造江南水患,妄圖煽動百姓造反,最後收取漁翁之利,好登基為王。江南水患的陰謀被女帝破壞之後,又是如何下毒給女帝,綁架杏林穀穀主也就是越王遺落在外的血脈琴半夏,威脅親生女兒白芷為其做假證,妄圖假冒皇室血脈。

  京城東西市的布告欄之前,每天都有小吏將汝陽王府的罪行早中晚地念上三遍,足足念了三天。從京城開始,各大酒樓茶鋪的說書人都在說汝陽王府的事,汝陽王府的名聲徹底掃地,三天之後,太學生與百姓們跪在朱雀門之前請願,懇求女帝嚴辦此案,決不能姑息汝陽王府。

  民意沸騰之時,天牢傳來消息,說是景淵無論如何都要見女帝一面。

  謝凝便去了。

  她還是第一次到天牢,裡邊並不如別處的牢獄那般潮濕、陰暗、可怖,整個天牢分地上地下兩部分,地面部分以花崗石雕琢成磚砌成,而地下部分則全部鑲嵌玄武岩,裡邊無數機關。因為天牢里關押的都是關係朝廷安危的重犯,這些岩石、機關,既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走,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將犯人殺了,更是為了防止有人在審問時偷聽,將秘密泄露出去。

  謝凝帶著羽林衛和翊衛,羽林衛在外,翊衛在內,層層疊疊地將天牢守住,整個天牢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她與陸離走來,陸離為她打開牢房的門,在外邊等著她。景淵便戴著手銬腳鏈坐在石床之上,才短短的幾天,他身上已經沒了當初那種超然物外的貴氣,臉上帶著灰白之色,滿是淚痕,憔悴不已。

  他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兩滴淚從他眼角滑下,景淵問道:“陸慎之也放心讓你一個人來見我這個豺狼麼?”

  謝凝微微一笑,“垂死的豺狼朕是怕的,困獸之鬥,永遠要提防,但垂死之人,朕卻放心得很。”

  “相思淚……”景淵眼角不住滑下淚來,喃喃道,“是我大意了,你既然能從琴半夏那裡知道她的身世,從杏林谷拿幾份□□又有什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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