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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一說出來,景淵最後一點希望也被封死了,他冒充皇室血脈這一罪名無可抵賴。然而上天仿佛還覺得不夠,琴半夏的話一落下,祿升便進來報導:“陛下,大理寺丞求見。”

  謝凝靠在龍椅上,道:“傳。”又吩咐道:“將半夏與小郡主帶到後宮去,好生照料。”

  瓊葉應是,帶著宮女們將琴半夏與白芷帶走了。

  於承泰走進宣政殿,眼見著群臣都跪在地上,翊衛全都手按腰刀面朝外成半圈保護住龍椅上的女帝,不禁吃驚,問道:“陛下……”

  “快別行禮了,朕今日可被跪怕了。”謝凝擺手,嘆了口氣,“又怎麼了?快說。”

  “陛下勿憂,臣是來報喜的。”於承泰道,“啟稟陛下,臣已經查明當年之案。”

  這話沒頭沒尾的,謝凝皺眉道:“當年之案?哪個當年?”

  “裕安三十八年越王謀反案,隆昌二年貞妃失蹤案,隆昌四年聞家滅門案,隆昌八年羽林將軍寧明庶遇刺案,隆昌二十六年江南水患案,去年國庫失竊案,今夏江南官藥令案,兩月前陛下中毒案。”於承泰一件件地數了出來,樁樁都是震驚朝野的案件。

  群臣驚悚,謝凝臉上也沒了笑容,問道:“於承泰,你可知自己說的是什麼?若是你拿不出證據,方才的話可以算是戲弄君上,朕少不得要殺了你的。”

  於承泰卻依舊一臉面無表情,抬手行禮,道:“此事千真萬確,陛下且聽臣慢慢道來。”

  謝凝點頭。

  於承泰便道:“當年天下初定,太1祖分封王爵,本是毫無異議的,但後來不知為何,有家人漸漸地不滿天下姓謝,想取而代之。但我朝文武並重,歷代君王都將兵權緊緊地抓在手裡,直到百多年前,機會終於來了。”

  話說到如此,該知道的已經清楚他說的是哪一家。

  景淵站在大殿之中,露出一個漠然的笑。

  他一笑,謝凝便想起他來了,道:“一事當以一事畢,汝陽王景淵妄圖冒充皇室血脈,罪證確鑿,無可赦免。來人,將他打入天牢,待朕昭告天下之後,凌遲處死!”

  這話說出口,謝凝自己也黯然,嘆息道:“仲澤,汝陽王府世襲罔替,你又是王府唯一的血脈,已是無上尊貴,為何還要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朕心中,原本當你是極好的人……景淵,朕送你一杯薄酒——你放心,朕不喜賜毒鴆,說是清酒便是清酒,絕不在酒中下毒。”

  小宮女戰戰兢兢地將酒端了上來,在景淵面前站定。

  謝凝問道:“景淵,你敢不敢喝?”

  景淵抬頭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端起酒一飲而盡,將杯子擲在地上,靜靜地等著毒發、然而等了片刻,群臣卻不見他七竅流血,毒發身亡。

  “你……”景淵又驚又疑,看著謝凝,目光閃爍不定。

  “朕說過,朕終究當你是個極好的人,朕相信,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謝凝柔聲說,“仲澤,你若是願意悔改,朕終究會原諒你的。”

  此言一出,群臣大驚,紛紛叫道:“陛下,不可啊!”

  “此人包藏禍心,決不能留!”

  “不必說了。”謝凝抬手制止道,“朕心意已決,君無戲言。來人,將汝陽王帶去天牢,好生照料。愛卿們也不必多說,先將案子的事料理清楚再同朕扯皮吧。”

  羽林衛以鐵鏈鎖住景淵,將他帶走,景淵死死地盯著龍椅上的女子,忽然眼中落下淚來。

  這一幕落在附近幾個大臣眼裡,都狐疑起來,難道景淵當真是一時鬼迷心竅麼?

  但無論如何,景淵都被帶走了。

  “陛下。”蘭橈輕聲道,提醒著方才的話。“百多年前,正是元宣帝在位時呢。”

  史官的官員也猛地想起了,“陛下,當年元宣帝的榮妃,便是與汝陽王出遊之時偶遇的!”

  群臣也都想起來了,元宣帝一代,大梁差點亡國,原因就是榮妃恃寵而驕,向元宣帝進讒言,繼而放出風聲要立太子,造成元宣帝的皇子們相互爭鬥。榮妃叫元宣帝殺了元後又嫁禍貴妃,差點叫貴妃之子造反,最後被裕安帝逼宮奪位,當眾將榮妃斬於元後停靈的宮殿之前,逼元宣帝退位成太上皇,才將一場亡國的動盪壓了下去。

  “百多年前之事實屬渺茫,臣不敢妄加定論,不過四十年前之事,臣還是有證據的。”於承泰攏袖行禮,道:“臣聽聞,陛下與宋明璋宋大人手中皆有一個裸銀鐲子,不知陛下可願交於臣?那其中便有四十年前的真相。”

  銀鐲子?謝凝不由得伸手按在她的右手上,嘆了口氣,將手上薛明岫遺留下的銀鐲取下。蘭橈雙手接過,又到了宋明璋身邊,將宋明璋那個銀鐲也拿了過來,走到於承泰身邊。

  群臣看去,只見那銀鐲鐲身為內扁外凸形,最厚處約莫七八分,原形的鐲子上有一個缺口,乃是為了調整鐲子大小好方便佩戴的。除此之外,鐲子上並無任何鑲嵌。

  這鐲子哪裡有什麼玄機?群臣不明白。

  於承泰沒有接鐲子,只是道:“請太尉小心將鐲子斬斷,切勿傷到其中之物。”

  陸離轉頭看向謝凝,謝凝微微頷首,陸離便將兩個銀鐲拋起,手中紫電劍霎時間刺出十多劍,銀屑紛紛而下,鐲子竟然都被削去了一層。

  隨後,兩塊白絹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種毒,女帝問決明要的,叫相思淚~

  第174章

  兩張白絹,一張用硃砂畫了地圖,似乎怕硃砂早早地褪色,硃砂上還用銀線細細地繡了一回紋路。但這地圖是哪裡,用來做什麼,卻一個字都沒提。另一張白絹相對小許多,上邊用銀線繡了幾行字,蘭橈接過念道:

  “裕安三十八年,越王謀逆,余因岫兒病重奔赴京郊,僥倖逃過一劫。十六載以來,日夜未敢忘越王之冤,尋得若干事務,藏於隱秘/處。今秋以來,賊人恐有所察覺,屢屢為難。餘風燭殘年,一死無憾,唯恐累及家人,更憂沉冤難雪、賢王蒙冤青史,恰逢岫兒與璋兒私定終身,鑄銀鐲一雙。余以白絹為憑,藏地圖與陳情於其中。岫兒明智果斷,有聞氏一族風姿,更才貌之名遠播,若聞氏薛家雙雙傾覆,岫兒當沒入掖庭為奴,蟄伏以待時機,大白越王冤情與天下。”

  “庸人聞如深泣書。”

  蘭橈將最後一句念完,朝堂上許多科舉出生的文臣都哽咽起來,請願道:“陛下!如深公忍辱負重,更遭歹人陷害,滿門冤屈,求陛下為如深公做主!”

  謝凝坐在龍椅上,默然不語。她猜想,當年她的母親薛明岫睿智果斷,當與如深公甚為親厚,否則當年她不會為了一點風吹糙動,便要同已經定下終身的宋明璋斷絕關係,說出大禍即將臨頭的話。而且後來,雖然掖庭宮宮禁森嚴,但薛明岫已將老宮女收服,若是當真想帶著她離開,不是沒有機會。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何母親在遭受隆昌帝的侮辱之後還能留在宮中,枯守在小院落中。而又是什麼樣的仇家,才叫薛明岫中了“猿啼”這樣的劇毒而死不說,連當年才十一歲的她也不放過,被下了太上忘情之毒。現在謝凝才知道,原來薛明岫身上竟然留著越王案的證據,留在宮中乃是為了有朝一日,新君登基,時機來臨,她便要為越王案、為聞氏薛家,沉冤昭雪。

  娘親,如今女兒登基了,要為越王府為聞家為薛家昭雪了,你可曾想到?可曾看見?謝凝呼吸一哽,眼中湧上淚水,幾乎當庭哭出來。她的手緊緊地抓著龍椅的扶手,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將心中的悲憤與憎恨壓下,平靜地問道:“那地圖畫的是何處?”

  於承泰看了一眼,道:“回陛下,依微臣看,這地圖像是是十王宅西南角。”

  十王宅……這又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大梁朝的第二個帝王,太宗皇帝,膝下兒女成群,其中十個更為出眾。太宗歡喜非常,在京城東北角圈了一大塊地,建造了十個富麗堂皇的王府,賜給他的兒子。京城以街道縱橫劃分區域,東西為街,南北為道,街道之間的區域稱為坊,整個京城,只有十王宅這個坊的名字最特別。

  它代表著榮耀、身份。

  從太宗之後,十王宅就成了親王專屬的宅邸位置,大梁的每一個皇子在被冊封親王之後,都能在十王宅里獲得一個王府。齊、楚、秦、燕、趙、魏、韓、越、吳、晉,每一個封號,都是尊貴。而十王宅的西南方向,正是越王府所在。

  謝凝當即下令:“擺駕越王府,朕要親眼看看那證物為何!”

  翊衛與羽林衛當即列隊,百官緊隨,浩浩蕩蕩的隊伍很快就到了十王宅。大梁規定居民住所必須在坊內,大門必須朝坊內小巷開,只有當朝三品以上或者皇帝特許的人家,才能將府門對著坊外設立,對著街道。

  十王宅,大約是唯一一個每一個府邸的大門都對著坊外開的地方。越王府的大門就在十王宅南邊,府邸占據了十王宅的西南角。越地包含蘇杭,本是最富庶的地方,越王歷來只冊封給帝王最疼愛的兒子。而謝凝到了越王府門前,只見到獸頭大門上貼著隆昌年間的封條,黃色的紙早已斑駁脫落。羽林衛推門而入,王府十丈甬道上長滿了人高的青糙,甬道兩旁的樹木已經枯死。原本朱紅的廊柱已經剝落了顏色,落滿了蛛絲。牆上還有數道的痕跡,暗沉沉的褐色,猶能叫人想起四十年前那場毫無預兆的廝殺。

  謝凝坐在龍輦上,側頭望了於承泰一眼,於承泰對著圖紙往前走,在院子裡唯一一棵半死不活的桂花樹下站定,指著樹根說:“陛下,圖紙所指之處,便是這裡。”

  “挖開。”謝凝吩咐。

  羽林衛立刻挖掘,挖了半尺深之後果然挖出了個黑色的木盒,正要呈上給謝凝,謝凝卻與陸離同時吩咐道:“繼續往下挖。”

  眾人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這黑色的木盒只怕是用來誤導的。若是歹人拿到了鐲子,發現了鐲子裡的秘密,找到此處,發現了盒子,自然將這木盒帶走,真正的證據便能躲過一劫。羽林衛繼續往下挖,再挖了足足兩尺深,才挖出個黑沉沉的箱子。這箱子竟然是精鋼所制,外邊不知塗了一層什麼,竟然不曾生鏽。羽林衛將盒子抬出來,放在謝凝面前。

  謝凝吩咐道:“回宮再打開。”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宮了,到了紫宸殿上,夏侯淳將箱子打開,裡邊乃是四個木盒子,全都是用金絲楠木做的,埋了四十年也不曾有絲毫的損壞。夏侯淳將盒子打開,四個盒子分別裝了書信、令牌,剩下一大一小的兩個盒子裡,赫然裝的是玉璽和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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