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謝凝說了幾句話,陸離道:“陛下有令,看住賊首,繼續前進。”

  “遵旨!”

  孟季衡讓兩個翊衛看著言寸心,將剩下的翊衛分成四隊,一隊留在敵船上,三隊分別往護送船上去,將護送船也控制了。言寸心為了安全度過黃河,並不敢真的將船夫都殺了,敵船與護送船上都有熟練的船夫。翊衛們用繩索連著寶船,四艘船護送牽引下,寶船順利到達黃河對岸。鑾駕起行,謝凝毫髮無傷,連心驚都不曾出現,吩咐了一句“將言寸心看好”便上了鑾駕。

  翊衛們將言寸心用鎖鏈鎖起來,鎖鏈前後連著兩匹馬的馬鞍,被翊衛團團圍起來。瓊葉傳令之後便一直同江自流夫婦呆在一起,親自送他們上了另一輛馬車才回到謝凝身邊。路過翊衛隊伍時,看到鍾銘之沒精打采地坐在馬上,便多問了一句。

  “世子,您怎麼啦?”

  “瓊葉姑娘,銘之不高興呢。”孟季衡將隊伍清點完畢,確認無誤之後轉頭笑道:“他不僅剛剛賭人頭排名靠後,還因為魯莽衝動被太尉訓了,現在正不開心呢。”

  “哦,原來如此啊。”瓊葉點頭,安慰道:“世子,您不必開心了,大伙兒都知道你腦袋不好。陛下那裡也不會怪您的,放心吧!”

  “哈哈哈!”翊衛們哄然大笑。

  “瓊葉兒!”鍾銘之面紅耳赤道,“你這麼安慰我我一點都不開心!”

  瓊葉想了想,忽然鑾駕的車簾被撩開了,蘭橈端著一碟點心,微笑道:“世子,陛下說,陛下寵著您呢,來吃點心,不難過。”

  翊衛們更是笑得東倒西歪,鍾銘之更是氣苦得差點在馬鞍上跳起來。瓊葉將那碟點心塞到鍾銘之手裡,也上了鑾駕,先行了禮,才興致勃勃地問道:“陛下,方才的比賽誰贏了?”

  蘭橈笑道:“自然是太尉雙倍贏了。”

  “不算我那份。”青瓷補充道。

  也就是說,太尉和青瓷三倍贏了翊衛們?好厲害!瓊葉吐了吐舌頭,難怪鍾銘之一臉的鬱悶,他是永遠也沒法出頭了。瓊葉先稟告了當時江自流那邊的情形,又問道:“陛下,您要何時審問那個什麼‘郡主’?”

  謝凝靠在錦榻上,閉目養神道:“急什麼?晚上再說,朕要歇息一會兒。哦,對了,讓衛煜帶兩個人去江北大營,今天事,好好查查,然後給朕將齊州該抓的抓起來,都送到江北太守府里,該怎麼判就怎麼殺。”

  “是。”

  瓊葉又傳話去了,謝凝便說歇息就歇息,一直從黃河邊睡到了德州。翊衛先去傳話,德州刺史得知女帝在黃河上遇刺,嚇得魂不附體,長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抬。

  “行了,沒你什麼事,別一副朕是暴君的樣子。”謝凝在安排好的院子安頓下來,吩咐道:“將人帶上來。”

  翊衛便將言寸心帶了上來,瓊葉差點沒認出這就是敵船上紅衣如火、風姿如畫的囂張女子,她震驚地對翊衛說:“你們該不會換了個人吧?”

  眼前的女子渾身塵土,粗頭亂髮,面容憔悴,這才幾個時辰,怎麼就把女梟雄變成了女流民?

  言寸心聞言狠狠地瞪了謝凝一眼,沙啞地叫道:“謝凝,你最好快點殺了我,否則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一定會的!”

  “恨意還挺大。”謝凝無辜地說,“為什麼呀?”

  “謝凝,你竟然如此無恥!竟然還敢問為什麼?”言寸心被翊衛按著肩膀跪在地上,穴道被封住也不能阻止她不斷地掙扎往前,她雙眼赤紅,嘶啞地叫道:“這皇位本該是我的!我的!”

  “朕很好奇,究竟是誰告訴你的呢?”謝凝靠在錦榻上,不經意地玩著手上的銀鐲,好笑地問道:“你出生時便被人告知了身世?誰告訴你的?被懸屍的那兩隻老鼠?”

  “你還敢提他們!”言寸心冷笑道,“謝凝,你手上無數鮮血,晚上就不怕厲鬼來找你復仇嗎?”

  謝凝只對她的說法表示驚嘆:“寸心,撫養你長大的那人既然告訴你,這皇位終究有天是你的,難道沒同你說過——龍椅之下,都是累累白骨麼?”

  她嘴角一抹鋒利的微笑:“這皇位,本來就是踩著別人的鮮血坐上去的,否則的話,‘真龍天子’這個噱頭用來幹什麼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毫無顧忌地去殺反對自己的人麼?”

  言寸心一愣,確實沒有人同她這麼說過。

  謝凝又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道:“而且呀,寸心兒,你沒發現自己對黑白先生之死太過冷漠了麼?這就是在告訴朕,你並非他們撫養長大的。那麼,朕就好奇了。”

  她隨手將桌上擺著裝飾的玉如意拿起來,俯身挑起了言寸心的下巴,緩緩問道:“誰這麼清楚四十年前的越王案?還有誰……知道皇家的胎記呢?”

  言寸心盯著她的眼睛,冷笑道:“你儘管猜,一個冷宮長大的皇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坐在龍椅上!”

  “放肆!”女官與翊衛同時喝道。

  謝凝抬手制止了他們,看著言寸心的眼睛笑道:“培育你的人大約同你說,盯著對方的眼睛才能顯示出你的堅定,可是啊,寸心兒,你的眼神可不如你的視線堅定。過猶不及,懂麼?”

  “朕猜猜,撫養你長大的人,姓景,對不對?”

  言寸心的眼瞳不可抑制地收縮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第153章

  謝凝看著她的眼瞳,便笑了,道:“看來朕猜對了。”

  言寸心咬著嘴唇,冷笑一聲,並不說話。她被鐵鏈綁著跟在馬兒後邊走,渾身的塵土,已然狼狽不堪,但此刻冷笑起來,竟然還真有一點點謝凝倔強的樣子。謝凝看在眼裡,道:“你們都退下,太尉陪著朕就行了。”

  女官們依言退下,翊衛中的一個還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最後將門關上。

  言寸心被封著穴道,跪在地上,動也不能動,問道:“謝凝,你又想幹什麼?”

  “朕不想幹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事而已。”謝凝俯身看著她的眼睛,笑道:“比如說,你不是越王謝樘的孫女。”

  “你胡說!”言寸心大叫道,“我有胎記,怎麼可能不是?謝凝,你不要以為自己真的金口玉言,隨便一句話就能將我的身世磨滅!”

  謝凝支起身子靠在錦榻上,把玩著玉如意,悠悠道:“世上不會有誰將皇室血脈送到青樓去當臥底,寸心娘子這個稱呼,連鍾銘之都知道,你猜猜,整個京城裡多少人見過你滿是脂粉味的笑?若是真的將你捧到了龍椅上,來日祭天,你要京城的男人們怎麼說?說他們喝過陛下的花酒?”

  “我……”言寸心啞口無言,她確實未想過這個問題。

  “當年將你騙去青樓的人,若不是當真蠢不可及,便是心機深沉,從未想過真的將你捧上皇位。”謝凝含笑問道,“兩個答案,你選哪個呢?”

  她哪個都不想選!言寸心拒絕回答。

  “你不想說,朕也不逼你,朕可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謝凝道,“哦,其實還有個可能,那就是將你推出來,為真正的郡主當擋箭牌。”

  “不可能!”言寸心終於叫道,“只有我一個!他不會有別人的!”

  “那你要怎麼解釋呢?”謝凝攏著廣袖在她身邊走動,彎腰在她耳邊輕聲道:“撫養你的人,大約不知道,謝家的胎記是男女不同的,朕的胎記,與鍾銘之的,並不一樣。而太后,親眼看過朕的胎記。寸心兒,你覺得,你是什麼?”

  “不……不可能!”言寸心激動地叫道,“你騙我!你騙我!”

  “朕怎麼騙你了?”謝凝道,“朕記得你說過,你的母親,越王之女謝淨是被送到平康坊的青樓才得救,而你,也是被青樓女子救起,才有了今日。那麼,朕想問你,在你懂事的時候,誰告訴了你,你的身世?”

  言寸心不語。

  謝凝便道:“是當年自稱救了謝淨的青樓女子,對不對?”

  言寸心依舊不語,但臉上的神色已經表示了默認。

  謝凝道:“想來當年那女子也是看到你身上的胎記才將你認下,但你是否想過,皇室以胎記承認血脈,如此重要之事,若非當日朕在紫宸殿上遭人質疑血脈,天下誰知道?假如她真的是救了謝淨之人,又怎麼會看到”

  言寸心又是神色一震。確實,她此前從未聽別人說過皇室胎記這回事,假如天下人人都知道皇室的胎記是什麼樣子,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偽造?那皇室的血脈豈不是隨便被假冒?

  “為什麼?”言寸心抬眼問道。

  “因為每一個皇室血脈出生之時,都會以特殊方法將胎記遮掩起來,除非必要,不會告訴他們,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背上還有個胎記。”謝凝緩緩地說,“朕相信,當年謝淨逃出去時,也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胎記的,因為胎記男傳女不傳,皇室女子,包括將來朕的孩子,身上也是沒有胎記的。”

  “不……不是的!”言寸心驚慌地說,“我就是謝淨的女兒!我就是的!”

  若她不是,那麼這些年來的辛苦又是為了什麼?

  “你其實已經相信了,不是麼?”謝凝傾身輕輕地撫著她的臉,溫柔道:“寸心兒,你想想看,撫養你長大的人,可曾真的將你當成郡主看待?你究竟是個主人,還是個傀儡?倘若你真的是郡主,今日朕命人將你拖了這般久,為何沒人來救你?要知道,皇室的血脈才能登上皇位,現在想改朝換代,可難得很啊!”

  “我……他……”言寸心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怔怔地落下淚來。其實她心中已經清楚,謝凝說的是事實。

  謝凝笑了一下,正要說什麼,忽然身子晃了一下。

  “陛下!”一直坐在旁邊的陸離立刻將她扶住,問道:“怎麼了?”

  “不知道……”謝凝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痙攣起來,咬牙道:“我……我的手,忽然,忽然好疼……”

  陸離瞬間變色,便要將抓著她的手號脈,謝凝卻搖頭道:“別碰我,若是……若是你也有事,誰來主持大局?咱們可不能一敗塗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