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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離略一沉吟,在馬車邊敲了敲窗,低聲問道:“陛下,您怎麼看?”

  “小心是好事,但是過分謹慎就不好了。”謝凝道,“此處有太尉在,不礙事,元禮與同甫帶一隊人前去將船隻檢查好,今晚渡河,然後趕去德州過夜。”

  孟季衡立刻得令:“是!”

  隨即與衛煜點了人策馬快趕,先去齊州渡口檢查渡河的船隻去了。謝凝看著天邊漸漸西斜的太陽,忽然問了一句:“不知豹兒如今在何處。”

  雪豹此前一直跟著假扮女帝的蘭橈,去揚州流民營迎接了謝凝之後,雪豹也老老實實在行宮呆了一陣,但謝凝與陸離都沒空同它玩。雪豹對江南也算有幾分熟悉了,當年它被冤枉撓了謝凝,實則是真的中毒了,被陸離抓來江南一起養傷。雪豹看著江南山水便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行宮呆了沒幾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謝凝回京之前也想派人去找過,奈何雪豹撒歡之後根本找不到蹤影,只好作罷。

  “你別擔心。”陸離安慰道,“雪豹自來聰明,它若是回了行宮沒見你,必定會獨自回宮,不必擔心。”

  謝凝再擔心地一聲嘆息,隊伍繼續往前,不多時便到了黃河邊上。孟季衡與衛煜已經將船隻檢查好了,一艘兩層的大船,為了防止出現意外,還有另外兩隊小船在旁邊。齊州的官員早就得到了命令,在河邊誠惶誠恐地呆著。

  一路恭送女帝上了寶船,船夫開著往前走,剛到黃河三分之一處時,青瓷忽然道:“陛下,屬下怎麼覺得……這船在漸漸變慢?”

  話音未落,忽然一陣刀劍聲從底層傳來,青瓷一驚,立刻擋在謝凝面前,孟季衡與衛煜前往查看。剛到樓梯口與,便看到一個翊衛渾身是血地沖了上來,叫道:“有……有刺客!船夫……被殺了許多……快……”

  孟季衡與衛煜雙雙驚訝,失聲叫道:“怎會有刺客?”他們分明已經將船體徹底檢查過一遍了啊!

  然而就在此時,幾個黑衣人緊接著沖了上來,對他們倆叫道:“大人,船夫還剩五個,殺了麼?”

  緊跟著兩人前來的鐘銘之氣得雙眼通紅,吼道:“孟元禮!你竟然敢勾結逆賊!納命來!”

  “銘之,你聽我說……”孟季衡大叫道,然而鍾銘之哪裡聽他的解釋?眼前的情形已經叫他氣紅了眼。鍾銘之扒出腰中劍便撲了上去,與孟季衡、衛煜打成一團。他武功不如孟季衡、衛煜,但孟衛二人身受冤屈,不敢還手,竟然被他逼得節節敗退。

  “喂,你們別打了!”翊衛們聞訊趕來,船艙狹窄,根本進不去,只能在旁邊勸道:“別動手!有話等陛下來再說!”

  鍾銘之聞言動作一頓,就在這時,忽然船底一聲悶響,緊接著整艘船都東倒西歪起來。

  “怎麼回事?!”謝凝扶著船舷喝道,“翊衛呢?都死到哪裡去了?”

  “陛下,您小心!”瓊葉扶住她,“底下鬧哄哄的,說是兩位中郎將勾結亂黨,要炸船呢!”

  “胡鬧!元禮與同甫不會如此,快去看看船怎麼了!”謝凝沖旁邊一隊翊衛喝道,“怎麼?要抗旨不遵嗎?”

  “陛下,您還是不要叫他們離開的好!”忽然一陣笑聲響起,護送寶船的官兵船上,一個紅衣女子款款走來,大聲道:“妹妹,真是好久不見了!”

  竟然是化名言寸心的謝心!

  作者有話要說:那位謝姑娘來送死了。

  第152章

  言寸心一出現,謝凝就吩咐道:“同太尉說,可以了。還有,讓江御史看好他的夫人,老實呆在船艙里別出來,畢竟朕若是有個萬一,他們回到京城也只有死路一條。”

  瓊葉小跑著去傳話了,謝凝又同對面點了點頭,道:“堂姐,久見了。”

  話音落下,蘭橈已命人將太師椅搬了過來。謝凝坐下,蘭橈便將清茶端上來,柔聲道:“陛下。”

  言寸心見謝凝竟然悠悠然地在船上坐下了,不禁大怒,轉頭沉聲問道:“那艘船上的人呢?”

  便在這話問出的同時,陸離從船艙里走了出來,鍾銘之還跟衛煜、孟季衡打著呢,翊衛見了陸離便有些訕訕地,低頭叫道:“太尉!”

  陸離“唔”了一聲,忽然身形向前,瞬間如劍光般刺入戰團之中,鍾銘之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臂一酸,手中的劍便給謝凝奪了去。

  “喂!”鍾銘之急得差點跳起來,卻又瞬間覺得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去女帝身邊守著。”陸離大步往下走,隨即只聽叮叮咚咚幾聲,不過片刻,陸離又走了上來,吩咐道:“留兩個人守著,其他人跟我上去。”

  翊衛應道:“是!”

  陸離帶著翊衛走到船艙頂層,低頭道:“都處理完畢了,陛下,您是要殺還是要擒?”

  謝凝含笑道:“寸心要擒,其他的就別留了。”

  陸離眼中含笑,抱拳行了個武將禮,道:“是!”

  黃河之上風浪濤濤,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言寸心在另一條船上根本沒聽到,她臉色微沉,轉頭問道:“怎麼回事?你安排的人呢?”

  旁邊的統領臉色也不大好,但還是安慰道:“郡主,看樣子人都被陸離殺了,但您別擔心,您看他們的船在風浪里飄來飄去,肯定是船夫都死了,咱們不需要動手,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因為翻船而……”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篤”的一聲釘在船的桅杆上。言寸心一看羽箭尾部綁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又綁在對面的船上,便是臉色一變。“不好!他們要登船!快將繩子斬斷!”

  一個殺手立刻足尖一點,一躍而起,抽出腰刀要砍斷繩子。卻在此時,另一支羽箭不差分毫地射來,殺手在半空避無可避,登時被一箭穿胸,掉入黃河之中。

  對面的船上,陸離左手持弓,揮了一下右手,喝道:“殺!”

  三十翊衛立刻借著繩子飛向對面的敵船,言寸心大怒,飛快躲到殺手的保護圈裡,吩咐道:“快將繩子斬斷!”

  立刻便有三個殺手再度躍起,陸離卻又是三支箭射來,這一次瞄準的直接就是三個殺手的脖子。一個死在剛跳起,一個死在半空,最後一個死在剛要揮刀的瞬間。

  殺手的屍體墜落在敵船的甲板上,隨之落下的還有翊衛。翊衛雖然是京城世家子弟組建的,但是江南一行已經叫他們充分認識到,女帝身邊不會留沒用的人,而且兩個中郎將都是武舉出身。都是在京城裡囂張跋扈的公子哥,誰願意被比下去?

  “元禮,咱們再比一場如何?”衛煜朗聲笑道,“今日斬首少的,請一頓天香樓的飯。”

  “左中郎將,你可真是偏心,怎麼能只跟右中郎將比呢?”一個翊衛一邊跟殺手打鬥一邊大聲道,“咱們也要參加!斬首最少的人請所有兄弟去天香樓吃一頓!”

  “那留在船艙底的那兩個可就賺大了。”孟季衡也笑了起來,一劍將一個殺手斃命,“那就來比比吧!”

  黃河河面上,風浪滾滾,隨時便是船傾人亡,翊衛們卻只當這是一場玩耍般的賭約,殺得興起。

  寶船上,謝凝側耳聽著,轉頭微笑道:“太尉,朕仿佛聽到翊衛們在比賽呢。”

  “那少不得臣也要參加了,總不能給陛下丟臉吧?”陸離將一支箭從箭筒里抽出來,飛快地張弓搭箭,嗖的一聲便將對面敵船的一個殺手的脖子射穿了。

  “喂!”鍾銘之在對面憤怒地叫道,“陸離,你太過分了!霸占了女帝,竟然還要過來跟咱們兄弟搶彩頭!”

  “哦。”陸離淡淡地應道,又是一箭將一個殺手給宰了,他聲音不大,卻壓過了滔滔水聲清楚地傳到了對面。“那就想辦法贏過本侯,無能的人是無權發言的。”

  這句話可真是刺激到翊衛了,原本就兇殘的廝殺瞬間更加激烈,變成了單方面的鎮壓。

  言寸心驚恐地看著,她早早地將謝凝回京的路線給打聽清楚了,將船工買通,又全都換上自己的人,為的就是在黃河河面這道天塹上殺了謝凝。船工被殺時她還高興謝凝毫無防備,現在卻再一次認識到,一切不過是謝凝將她引出來的計策而已!

  事到如今,言寸心也知道行動失敗了,不敢再戀戰,她早已將將負責護送的幾條船都控制了下來,此時見情況不對,趕緊打手勢讓附近的船都靠攏過來。一邊是想躲到附近的船上去,另一方面卻是更動了殺心。

  “弓箭手呢?”言寸心大叫道,“射殺謝凝和陸離!快!”

  護送船上的扮作士兵的殺手們立刻朝寶船射箭,羽箭破空而來,謝凝卻不慌不忙地坐著,將手中的茶杯交給了蘭橈,笑道:“堂姐一定是忘了,朕身邊還有個紫宸衛呢。”

  蘭橈也笑道:“是呢,陛下。”

  青瓷雙手持刀,一身輕功快如閃電般在方寸之間飛轉騰挪,將敵船射來的羽箭一支支斬斷。

  謝凝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笑道:“啊喲,不好,太尉的羽箭要用完了。”

  陸離便道:“青瓷。”

  “是,侯爺!”青瓷依舊用從前在訓練時的稱呼,雙手一抖,雙刀便到轉了個面,她以刀背打向羽箭,不再斬斷,只將羽箭打向陸離。陸離接一支便射出一支,每一支都將敵船上的殺手射死。

  “完了!”衛煜在敵船上高聲笑道:“太尉和青瓷聯手作弊了!”

  “那本侯就雙倍贏你們。”陸離一箭送出,又是一個殺手射下船去。

  言寸心又驚又怒,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她既不能往護送船上去,現在自己的船也要被控制了。眼看著船上的殺手一個個減少,言寸心手中握著一把劍,也越來越慌張。

  “嘿嘿!現在可知道怕了?這世上還沒有誰能算計陛下呢!”鍾銘之笑道,拎著劍就過來了,朗聲道:“陛下,我抓住了他們的頭頭,能多算一個人頭麼?”

  語罷劍光閃過,便與言寸心打鬥起來。

  平心而論,言寸心的武功也不弱,但她如今四面楚歌,鍾銘之卻鬥志昂揚,心態對比明顯,她自然不是鍾銘之的對手,最後被鍾銘之一腳踹在肩上,跌坐在地上。瞬間幾把劍都架在她脖子上,孟季衡上前將她的穴道封住,遙遙對謝凝行禮,稟告道:“陛下,賊首已經伏誅,請陛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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