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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但這話也只能在我面前說說罷了。”餘杭刺史重重地嘆了口氣,“先帝沉湎後宮,女帝偏愛享樂,這天下啊……唉!”

  “照我說,這天下就不該由個女子執掌!你看看她那個樣子,當年陸離怎麼對她的?如今呢?陸離也不過就是哄了她幾句,她便眼巴巴地又跟著回去了!”餘杭都尉冷笑,在椅子上坐下,“我看啊,這天下早晚是姓陸的,咱們若不能早日巴結陸離,還是趁早罷官的好!”

  餘杭刺史正要說話,忽然主薄匆匆走了進來,神色慌張地叫道:“大人,不好了。”

  “何事慌張?”

  “城中商人們都聽說了昨晚周首富自盡之事,都來問到底怎麼回事。學生還未來得及阻攔,他們便遇到了太守府的仵作,確認了周首富的死訊,如今要鬧起來了!”

  餘杭都尉不禁煩躁:“這些商人添什麼亂?”

  “唉……”餘杭刺史嘆了口氣,“畢竟人人自危啊,今日陛下能一時興起對周首富下手,焉知明天會不會對其他三大世家下手?馮兄,你先回去吧,我去安撫安撫那些商人,千萬別再出別的事了。”

  餘杭都尉便起身告辭,餘杭刺史陪了足足三個時辰,好說歹說才將商人們勸走。他還以為這事總算是壓下來了,不曾想晚上又傳出了別的消息,女帝是不曾去西湖與陸離泛舟,卻將晚風閣的琴心娘子請到了孤山後邊的桃花林里,要欣賞欣賞琴心的絕代箏藝。

  這個舉動不僅激怒了餘杭百姓與書生,連江南、江北兩道的商人也被激怒了,第二天,江南商會向朝廷上奏,表示週遊之死一日不給個交代,江南商人便一日不交賦稅。

  “陛下自可令官兵來打來殺,商人骨氣不可丟!”謝凝將那摺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大聲念道,隨後評價:“倒是想相仿當年的駱賓王,只是朕可不是則天娘娘,還有心思說一句‘好一篇《討武氏檄》’。瓊葉兒,將這什麼勞什子江南商會有誰給朕調查清楚了,等這事完了,朕一個個找他們算帳。還敢用錢威脅朕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好的陛下,沒問題陛下!”瓊葉不住地點頭,又問道:“陛下,到了現在,您還是不準備出面麼?婢子聽翊衛的公子們說,民怨快壓不住了。”

  “不急,這算什麼?對方的好戲還沒上場呢,朕怎能出去陪這些小角色玩?”謝凝閒閒地拈起櫻桃,用舌頭玩著櫻桃梗,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過也快了,最遲明日吧,也該出來了。”

  瓊葉多嘴地問了一句:“陛下,您在等誰呢?”

  “還能有誰?”謝凝將櫻桃梗吐出來,好了,打了個結。她滿意地笑了,道:“朕的十七弟呀!”

  作者有話要說:小石頭:我好無辜,此事與我無關。吃瓜。

  第126章十七

  週遊之死的第三天,也是周娉婷在太守府府門屋頂上待的第三天,她在屋頂上,不吃不喝,整個人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咬破手指,用鮮血寫了一封陳冤書,紅通通、血淋淋地掛在太守府門口,大有女帝不理她她便將自己餓死在屋頂上的趨勢。

  因為周娉婷的舉動,整個餘杭城再沒有更大的事,滿城的百姓都到西湖邊跪著,書生們寫了萬言書,連江南江北兩道的巨賈都來了。周吳鄭王四大世家終於又在西湖邊聚集了,三大世家的家主捧著週遊的牌位,跪在行宮面前,不住地叫冤。到了中午,連江南道的官員都沉不住了,全都跪在大殿門口,要面聖。

  而三十六翊衛與三位女官將大殿擋得滴水不漏,還有一隻雪豹在大殿附近徘徊,不管是誰來,都是一句“陛下聖體有違”擋了回去。餘杭刺史急得嘴上長了好幾個血泡,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大殿前的柱子上,就在此時,刺史府的主薄慌慌張張地趕來,低聲叫道:“大人,不……不好了!”

  餘杭刺史現在最怕聽的話就是不好了,第一次聽不好了就是“周大老爺自盡了”,隨後一個接一個不好了。起初他還擔驚受怕,現在已經怕得有氣無力了,只問道:“又怎麼了?”

  主薄左右一看一下,乾脆也不瞞了,破罐子破摔地大聲道:“蜀州刺史與蜀州都尉,將十七皇子送回來了!”

  餘杭刺史三天來焦頭爛額,一下子竟沒反應過來:“陛下才登基沒半年,皇后還沒有呢,哪來的十七皇子?”

  “哎呀!大人!”主薄急得火燒火燎,“是先帝的十七皇子,十年前被鸝妃帶走的十七皇子,如今被蜀州刺史與蜀州都尉送回來了,已經過了清波門,要到蘇堤上了!”

  幾乎就在主薄說話的同時,慈恩寺下緩緩走來三匹馬,當中一匹通體雪白,上邊坐著個朱紅衣衫的少年,模樣不過十三四歲,卻已經生得劍眉星目,頗具英武之氣。他自慈恩寺走來,正要上蘇堤,卻見蘇堤上跪滿了百姓、書生、大腹便便的商人,他劍眉一挑,問道:“這是發生了何事?為何這般多百姓在蘇堤上跪著?”

  “王爺稍等。”蜀州刺史躬身道,縱馬上前,大聲呵斥道:“前邊都是什麼人?為何在蘇堤上阻擋去路?當朝十七王爺在此,還不快快讓道?”

  百姓們一陣茫然:“十七王爺?朝廷只有個女帝,哪來的十七王爺?”

  那少年便溫和道:“本王便是先帝十七皇子,因早年流落民間,不為人知曉。本王應是要上京城認祖歸宗的,聽聞皇姐在餘杭,便匆匆前來拜見。諸位鄉親,骨肉情深,本王實在想念皇姐,可否請諸位鄉親讓個路?”

  他說話溫和有度,停在蘇堤百姓的耳朵里,卻只有一個“先帝十七皇子”,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先叫道:“十七王爺是先帝之子,應當由十七王爺繼位!求十七王爺繼位,為周家沉冤昭雪!”

  一人呼號,千人應和,蘇堤上的百姓全都跪了下去,紛紛道:“求十七王爺繼位,為周家沉冤昭雪!”

  少年大驚,忙從馬上下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繼位之事不可胡說,倒是這個什麼周家之事,誰能同本王說清楚?”

  人群中立刻走出一個能言善道的書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最後又拜下,慘呼道:“王爺,求您為周家做主啊!如今周小姐還在太守府屋頂上不肯下來,已經三日不食不喝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性命不保啊!”

  少年的臉色微沉,嘆了口氣道:“皇姐如此作為,只怕是被陸離那jian賊迷惑了,才會如此糊塗!唉……諸位父老鄉親,且不必驚慌著急,待本王去見過皇姐,相信皇姐自會給一個公斷的。”

  說完便再度翻身上馬,蘇堤上立刻讓出一條路,少年縱馬飛馳,不多片刻便到了行宮。行宮大殿門口已經跪滿了江南道大大小小的官員,此前餘杭主薄的話已經嚷得所有人都聽見了,現在眼見一個朱紅衣衫的少年從遠處馳馬而來,不少人都叫道:“十七王爺,陛下她……”

  少年一擺手,表示他知道了,將馬在大殿門前勒住,下馬便要上前。就在此時,兩個女子從大殿中走出,蘭橈笑道:“聽聞十七王爺終於回來認祖歸宗了,陛下不勝歡喜,聖體竟痊癒了。王爺,諸位大人,陛下要升個小朝,諸位大人請吧。”

  語罷轉身入內,翊衛中嗓門大的一個充當了大內總管的職位,高聲道:“宣——十七王爺、江南道諸官員入內覲見!”

  少年不料竟會如此,只能隨著江南道眾官員走入大殿。眾官員自然而然地跪下,少年站了一會兒,也只能跪下,齊聲道:“恭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凝此時才終於走上殿來,卻還是一身便裝,只在頭上戴著那支盤龍雲海八寶簪,抬手道:“眾卿平身。”

  眾人站起,少年便上前一步道:“皇姐,我聽說……”

  “這便是朕的十七弟麼?”謝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果然與先帝有幾分相似,你叫什麼名字?你母妃呢?”

  少年只能答道:“我叫謝冼,我的母妃在三年前已經仙去了。”

  “可憐的孩子,原來鸝妃已經去世三年了。”謝凝嘆息道,“你這個傻孩子,既然鸝妃三年前已經去世了,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何不早早回來呢?若是你早些回來,先帝便不會將這江山的重擔子交到朕肩上了。唉!”

  謝冼的目光閃爍,好一會兒才拱手道:“皇姐不必傷感,母妃去世時並未痛苦,我也是在蜀州守了三年的孝,這才回決定回京城的。不想半途中聽說皇姐在餘杭,便中途改道了,皇姐,外邊……”

  “哎。”謝凝滿不在意地揮手,“外邊的事哪有皇家的事重要?皇家是一舉一動都關係著江山安危的。冼兒,你當日到蜀州表明身份,手中的憑證呢?”

  “皇姐放心,我絕不是那等冒充之人。”謝冼臉色不變,從懷裡取出一塊玉牒,便要上前。青瓷見狀便瞬間掠到他面前,伸出手。謝冼只能將玉牒放在她手裡,退後一步,道:“這是我的玉牒,三年前母妃病重,為防我將來無法認祖歸宗,便請了一位江湖高人潛入宗正寺將我的玉牒偷了出來,作為憑證。皇姐也是見過玉牒的人,想必能認出,這玉牒不是假的。”

  謝凝接過玉牒看了一眼,放在御案上,點頭道:“不錯,這正是三年前宗正寺丟失的玉牒。”

  謝冼又道:“此外,皇姐,您還可驗證我身上的胎記。請皇姐設下屏風,我願當場給皇姐檢驗。”

  謝凝揮手,翊衛們便立刻將屏風抬上來,將謝冼眾官員隔開。謝冼正待脫衣,謝凝忽然叫道:“等等。”

  謝冼心中一跳,問道:“皇姐?”

  “冼兒別慌。”謝凝笑道,吩咐翊衛:“去把銘之叫來。”

  翊衛們明白了,立刻將鍾銘之叫來,鍾銘之對這個十七王爺的感覺並不好,皺著眉問道:“陛下,怎麼了?”

  “沒什麼,小十七回來了,你將衣服脫了,朕看看你們倆的胎記可有差別。”謝凝笑道,“你若是不好意思,朕便叫女官們退下。”

  鍾銘之鬧了個大紅臉,叫道:“誰不好意思?”說完就將上衣給扒了。謝冼見狀也將上衣除去,眾人看去,只見兩人脊骨處都有條角龍形狀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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