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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臣明白了。”段昀聽說她要去江南也未曾阻止,只是點頭。

  謝凝便站起道:“好,那就這麼決定了,表哥,你歇息吧。”

  “臣恭送陛下。”段昀喃喃道,看著那女子在陸離的陪伴下緩緩離去,心中不知為何一陣悵惘。

  謝凝卻沒留意,她與陸離走在空冷寂靜的宮廷甬道上,青瓷與夏侯淳遠遠地護衛著。直到紫宸殿前寬大又漫長的台階前,謝凝才問道:“那個胎記……你怎麼說?”

  若問世上誰最清楚她背上的胎記,陸離絕對是第一,即便是謝凝,在出嫁之前都根本不知道自己背上還有個胎記被藏了起來。掩藏的假皮是陸離親手取下,圖形也是陸離親手畫下來給謝凝看的,最後也是陸離取了同樣的材質做成假皮將她的胎記隱藏起來,直到那天被太后取下。

  所以這世上若論真的看過謝凝背上胎記的,只有她已故去的母親薛明岫、太后還有一個陸離。

  所以現在陸離與謝凝一樣,都清楚那個言寸心是個什麼東西。

  言寸心背上的胎記與鍾銘之的一模一樣,鍾銘之背上是個角龍,謝凝背上是條螭龍。

  “這可真是個不錯的新年禮物。”半晌,謝凝在寒風中笑了起來,加快了步伐,背對著陸離揮手道:“太尉回去吧,記得答應朕的話。”

  “等等!”陸離忽然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將一物塞進她手裡,道:“青霜並不保險,這個你千萬收好。”

  謝凝將東西接過了,點頭道:“嗯。”

  隨即抽手要回紫宸殿,陸離卻握住了不放。

  “我今天去將作監塔上等著,就是想送這個東西給你的。九兒,你又長一歲了,來年也要開開心心的。”

  “太尉不給朕添堵,多聽朕的吩咐,朕也就開開心心了。”謝凝話語帶笑,將手從他手裡抽走,回到了那燈火依舊輝煌的大殿裡,只留一個陸離在漆黑與寒風裡站著,半晌才離去。

  “陛下!”謝凝一回到紫宸殿瓊葉與蘭橈便應了上來,著急道:“您終於回來了,可擔心死婢子了!”

  謝凝微微點頭,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手裡還捏著陸離塞給她的東西。她的生辰其實是冬至,但掖庭宮裡沒到除夕才會有好吃的,薛明岫便每年都在除夕夜為女兒過生辰。後來嫁到永定侯府,陸離也是在除夕為她慶生,兩人過的第一個除夕夜,陸離便將那個玉鐲送給她,還說要她“開開心心”。可惜,那玉鐲最後斷在他的玄甲上,再怎麼金鑲玉嵌,也補不回裂痕。

  嘆了口氣,謝凝將手裡的東西取了出來,竟然還是個鐲子。鐲子做成金龍形狀,精緻非常,栩栩如生。龍尾上卷著一顆拇指大小的渾圓珍珠,鐲子上邊還鑲嵌著一紅一綠兩色紅寶石。

  “咦?鐲子?好精緻呀,金龍戲珠,與陛下的身份正匹配呢!”瓊葉夸道,“陛下,誰進貢的呀?”

  謝凝卻想到的卻是陸離說的話,他說青霜劍並不保險,也就是說……這東西是個武器?她略一思索,道:“你們退開。”

  瓊葉與蘭橈不解地退開半丈,謝凝將鐲子戴在左手上,右手伸出,拇指與中指捏住紅綠兩色寶石之後,龍首恰好對著對面。謝凝將紅寶石按下,瞬間一聲輕響,珍珠滾到金龍頷下,龍頭抬起,一蓬細如春雨的針從龍□□出,霎時間對面的錦榻、茶几上邊多了許多兀自搖擺的細針。

  “嗬!”瓊葉瞬間變色,“誰竟敢將這等危險的東西送給陛下?不想活了麼?”

  蘭橈卻按住她道:“別急。”

  謝凝恍若未聞,將綠寶石按下,珍珠便如褪色般褪去了表面的銀白,變成烏黑的一團鏤空球。那些細如牛毛的針瞬間又飛回鏤空球內,珍珠唰的一下將銀白合上,回歸龍尾之處,龍首伏下,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一件暗器。”蘭橈歡喜道,“有了此物,陛下便不必擔心有人近身刺殺了!”

  謝凝卻握著龍鐲沉思著。

  陸離為何要送她龍鐲?難道他早就知道她打算離開皇宮?甚至,他早就知道她想下一趟江南?還有,今天陸離與景淵之間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夜之間,無數變故,謝凝想得頭疼,乾脆不理了,沐浴更衣睡覺,次日還有個元日大朝,不知要多累呢!

  第81章比試

  元日大朝與常朝、早朝比起來,無非就是鄭重一點、流程多一點,禮服更重,叫人更累。謝凝先是去祭了天,接著又在含元殿裡接受群臣朝拜,聽丞相代表群臣將那又長又催眠的賀表給讀完了,才終於鬆了口氣。

  回了紫宸殿,謝凝將冕服換成常服,還要去長樂宮拜見太后,按照習慣,這天晚上謝凝也要和太后一同用膳的。為了表示一家親,謝凝還命人準備了個圓桌,她和太后一起吃飯。

  “女帝,這是屠蘇酒。”太后親自斟了酒,慈愛道:“新春伊始,幼者得歲,女帝先將這屠蘇酒喝了吧。”

  這是大梁朝的習俗,新春喝屠蘇酒驅邪,年幼者先喝,隨後才是年長者。謝凝便告了謝,將杯子裡的屠蘇酒喝下了,才將杯子放下,便聽太后道:“女帝,今日命婦們入宮朝拜哀家,說了些有趣的事。”

  謝凝一聽就知道昨晚去珠語樓的事給太后知道了,便解釋道:“太后,朕並非胡鬧之人,只是昨晚長寧候世子與汝陽王都要去青樓,朕好奇什麼人竟能讓鍾銘之與景淵兩人去探望,便跟著去了,還請太后千萬不要誤會朕的品行。”

  “哀家並無責怪女帝之意。”太后溫和道,“女帝如今富有天下,青樓女子自當別論,但若是朝中子弟,哪怕是清白人家的孩子,納入後宮也並無不可。”

  謝凝聞言不禁一怔,太后卻不再多說,只勸謝凝多吃些東西。一直到謝凝準備離去,太后才有意無意地問道:“女帝,不知武舉之事準備得如何了?”

  “太后放心。”謝凝笑道,“朕已經交代下去了,武舉是大事,諸位大臣不敢有所懈怠的,元宵節那天承天門外會擺擂台,屆時太后與朕一同見證武舉三甲的誕生。”

  太后聞言,才含笑送謝凝離開。

  離了長樂宮,連蘭橈也皺眉道:“太后為何如此關心武舉之事?”

  “不知道,不過太后有懿旨,朕也只好狐假虎威了。”謝凝笑了,初四一上朝就追問武舉之事,還嚇唬朝臣道:“此事由太后提起,如今太后一日三遍地問起這武舉,你們若是讓朕在太后面前受氣,朕可要生氣的。”

  嚇得兵部趕緊將奏摺呈上,道:“陛下,一切已準備就緒,這是參加武舉的人員名單,請陛下過目。”

  祿升接了名單奉上,謝凝一邊看一邊聽兵部的稟告。

  “此次武舉雖準備倉促,但報名不下千人,都是京城人士。因陛下寬宏仁厚,不少百姓也報名了,實在是陛下登基以來的第一大喜事,臣等必定安排得妥妥噹噹的,保管叫太后歡歡喜喜。”

  一番話實在沒甚可取之處,還不如手裡單調的名單有趣,謝凝左耳聽了右耳出,沒一會兒便叫退朝了。

  “陛下、陛下。”回到紫宸殿瓊葉便追問,“那位寧綰雲姑娘可在名單之中?”

  “這個你可不必擔心了,兵部的雖然是些粗人,但揣摩上心這件事還有個陸離坐鎮呢,能有什麼閃失?”謝凝看著名單笑了,“朕可期待得很呢。”

  大梁朝的武舉制度是太宗時設立的,旨在吸收各地的有用之才,強國之邊防。同科舉一樣,武舉按照慣例也是三年一次,每次自縣中童試成童生、道中鄉試成舉人、京城會試成貢士,最後再殿試成為進士。科舉自每年秋天鄉試、春天會試,武舉卻剛好相反,是夏初鄉試,初冬會試。只是這武舉制度自創立以來,除太宗、文帝、武帝三朝,少有舉行的,原因是許多帝王覺得數千人在京城裡舞刀弄槍,甚是危險。

  謝凝這一次的武舉開得倉促,也沒能一層層地選拔,只好在報名時只規定三代有犯人之後、貶官者、賤籍者不得參與,其他的隨便參加,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將士,只要官職低於中郎將都可以。只因這一規定,京城中倒也有近千人參加,將兵部忙了個人仰馬翻。

  武舉的內容分為體、武、騎、射、策五科,每科又有不同的小項目。因此次武舉情況特殊,兵部不比策論,只看其他四科,更採用了淘汰制,自正月初五開始,每一輪便要篩掉一部分的人。

  “青瓷!青瓷快來!”瓊葉站在殿前引頸期盼,見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便使勁招手,問道:“快說快說,寧姑娘怎樣了?”

  青瓷面無表情道:“要先稟告陛下的。”

  “我知道,哎呀,那你快進來!”瓊葉拉著她往暖閣里走,叫道:“陛下,青瓷回來了!”

  “早聽到你的聲音了。”謝凝放下奏摺,“蘭橈,上茶水點心瓜子。”

  蘭橈抿嘴一笑,將茶點排開,女帝坐在錦榻上,三個宮女圍著炭火與小矮几,桌上茶水點心瓜子,宛如閨閣中閒鬧的聚會。青瓷看著不禁不自在,瓊葉與蘭橈卻已經坐下了,蘭橈給三人倒茶,瓊葉已開始嗑瓜子,問道:“今天情況如何?考什麼?寧姑娘過關了麼?”

  青瓷跪坐在地毯,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道:“今日是武舉第一場,比的是‘體’,就是觀察體格,有身患殘疾、體質孱弱者,都被淘汰了。應試者需脫衣給考官檢查,一一記錄。”

  “啊!”瓊葉驚呼,“那寧姑娘豈不是……豈不是被人看光了?”

  “你慌什麼?”謝凝笑道,“朕難道真的派青瓷去看熱鬧麼?”

  青瓷常年白無血色的臉上露出紅暈,低頭道:“屬下謹遵陛下教導,以紫宸衛之身份為寧姑娘做檢查,寧姑娘雖是女子,但看得出從小練武,體質極好,不輸男子。”

  “也就是說……青瓷你將寧姑娘看光啦?”瓊葉笑嘻嘻地問道,“寧姑娘可知道你是女的?”

  青瓷的臉更紅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說:“知……知道,我已亮出紫宸衛腰牌,這朝中只有我一人是紫宸衛,寧姑娘沒有遭到羞1辱。”

  只是這樣子看來,不僅是沒有遭到羞1辱,恐怕還是遇到了心中極為佩服之人呢。謝凝想到寧綰雲口中曾提到“女帝身邊那極厲害的女護衛”,不禁笑了,吩咐道:“繼續再探,一定要注意寧綰雲與孔惟道兩人。哦,對了,孔惟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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