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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說越怒,內力激盪,謝凝本來就不會武,戳中她的穴道靠的是認穴與巧勁。此刻時間已過,迷1藥的藥效漸退,言寸心稍微運功便將穴道沖開,再用力一掙,綁縛她的披帛瞬間碎成無數片,她一躍而起自床頂取出長劍,喝道:“今日我便殺了你!”

  然而話音未落,腰腹上便是一陣刺痛。言寸心低頭一看,謝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長不逾一尺的青色短劍,劍身雪亮,透著森森冷光,如霜似雪。劍尖沒入言寸心腰腹半寸,鮮血瞬間滲出。

  “永定侯夫人佩劍,青霜。”謝凝歪頭笑,收回了劍慢慢地下了床,將地上亂成一團的衣服撿起扔給她,道:“若朕是你,方之前朕暈倒之後便直接掐斷朕的脖子,絕不廢話。即便是方才,既然已經衝破了披帛的束縛,第一個要做的便是一爪子掏了朕的心,而不是多此一舉地伸手去拿什麼劍,這世上只有劍能殺人麼?”

  言寸心臉上血色盡失,將那一身衣服都抓在身前,冷冷地問道:“那你現在又是做什麼?方才那一劍只要再往前一寸半,神仙也救不了我。”

  “朕高興,朕心慈手軟,朕顧念血脈間的骨肉之情,朕愛民如子,不行麼?”謝凝臉不紅氣喘地說了一大串,又看了一眼窗外,提醒道:“三息之內,你需穿衣離開,否則的話太尉來了,你便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他玩的。”

  言寸心緊緊地盯著她,拿捏不准她說的是真是假,最後還是不敢冒險,匆匆將傷口包紮好便將衣衫一披,抓著劍穿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了。

  謝凝看著她的身影消失,良久不動,忽然嘴角露出一個笑,玩味道:“當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她也不離開,逕自在小廳里的竹椅上坐下,將青霜劍橫在桌上,劍尖仿佛飲血一般泛著淡淡的緋紅。她叫道:“來人。”

  “屬下在!”青瓷立刻推門而入,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請主人吩咐。”

  “去,那那幾人叫來。”

  青瓷前來傳令時,陸離恰好下了最後一子,淡淡道:“王爺,承讓。”

  景淵的神色便是一嘆。

  鍾銘之自從清心小築回來了之後便成了個木頭人,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發呆,青瓷連叫了他兩聲他才回過神來。

  “什麼?”鍾銘之大驚失色,“她要見我?”

  “是。”青瓷給了他兩個選擇,“世子是自己走過去呢,還是屬下扛您過去呢?”

  鍾銘之的臉色紅了又白,哀嘆一聲,自己走了,陸離等人跟上,一同到了清心小築。竹屋的門已經打開了,只是垂著竹簾。鍾銘之掀開帘子走進去,又是一陣臉紅,嚇得不敢抬頭,乖乖地說:“那個……”

  謝凝坐在竹椅上,一手還撫著她的青霜劍,聞言轉過頭,道:“嗯?”

  “嗷!陛下,我錯啦!”鍾銘之最受不了她這樣子了,根本就和他娘親生氣時一模一樣,嚇得他立刻就跪下了。“姐姐,你別生氣了!”

  “你心裡還有朕這個姐姐?”謝凝冷冷道,“朕看你頑劣,未曾登基便對你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導,滿以為你會收斂些,多多孝順長寧候與容華姑姑,結果你做了什麼?你竟敢在除夕夜逛青樓?銘之,你實在叫朕心寒!”

  “陛下,姐姐!”鍾銘之急得滿頭大汗,申辯道:“我可沒隨便逛青樓,那個言寸心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青樓女子,她……她是越王謝樘之後,是皇室血脈!我來青樓是為了驗證她的身份的!”

  “這種話朕也會信?”謝凝冷哼,“無憑無據的,你張口就說那言寸心是皇室血脈?她方才還逼得朕動了劍,此刻已經逃走了,朕看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皇族後人,根本就是個反賊!”

  “還不是你要對人家姑娘動手動腳,寸心為保清白才動手的……”鍾銘之嘀咕道,“自己為美色所惑,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反賊!”

  謝凝挑眉:“你說什麼?”

  鍾銘之立刻收斂神色,認真道:“陛下明鑑,我說的都是實話,寸心背上有與我一模一樣的龍紋胎記。何況半年前我見到寸心的胎記時陛下未歸,更沒有紫宸殿上驗證胎記之事,天下根本沒幾個人知道胎記之事,這絕對錯不了!”

  “與你的胎記一模一樣?”謝凝沉思道,“朕是見到了言寸心背上的胎記,你將衣服脫了,朕看看是否與她的一模一樣。”

  鍾銘之瞬間臉色爆紅,跳起來抓著自己的衣襟叫道:“不行!”

  謝凝卻由不得他說什麼不許,喝道:“還不動手?”

  話音未落,鍾銘之已奪路而逃。可惜青瓷、夏侯淳都在,兩人一左一右將鍾銘之的手抓住了,陸離屈指一彈,一點勁力便封住了鍾銘之的穴道。

  “臣手無縛雞之力,便為陛下做一點小事吧。”景淵笑著走來,二話不說將鍾銘之的上衣脫了。

  “三哥……不!別!”鍾銘之急得滿頭大汗,可惜反抗不能,只能將大冬天脫得上身精1光,將他凍得渾身哆嗦卻又滿臉通紅。

  “陛下。”青瓷與夏侯淳將鍾銘之轉了個身。

  謝凝一看,鍾銘之背上果然有個龍形胎記,與言寸心的一模一樣。

  “還真是如此了……”謝凝喃喃,揮手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擺駕回宮吧。”

  語罷將青霜還歸入鞘,收入袖中,起身剛準備走,卻不料有人更快地沖了出去。

  是衣冠不整的長寧候小世子。

  謝凝看著那逃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不禁笑了,對景淵道:“仲澤,你去看看,可千萬別叫他三貞九烈地尋死,也別叫他生朕的氣。”

  “是。”景淵應道,行禮告退。

  謝凝這才慢悠悠地從珠語樓的側門離開了,夏侯淳依舊趕著馬車,謝凝剛走上馬車,陸離便跟了上去。青瓷不禁一愣,謝凝卻揮了揮手,青瓷只好去騎馬。

  “你與汝陽王是舊識。”謝凝靠在馬車的錦榻上,淡淡地說。“朕可真沒想到,太尉交遊這般廣闊。”

  看看,之前在將作監塔上,她一派從容,現在卻為了政事便與他坐在這裡,還為了政事與他動氣。陸離心中黯然,道:“曾有一局棋的交手,兩敗俱傷。”

  這個說法卻是新鮮得很,下棋只有不分勝負或者勝負已分,竟還有兩敗俱傷的說法?謝凝懶得與他追究,只是沉思道:“朕覺得有必要去江南一趟,最好是三月朝中事一旦穩定便去,否則四月春播一開始,朕擔心這一年又是一無所獲。”

  陸離冷哼道:“陛下一向獨斷專行,既然主意已定,又何必告知臣?”

  “喂!”謝凝哭笑不得,不禁輕輕地踢了一下他的腿,懊惱道:“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何況宰相肚裡能撐船,你與丞相同為正一品,這點氣量都沒有麼?雖然朕不想與你再有什麼男女之情,但你我之間除了君臣之情,難道還不能有個朋友之誼麼?好歹咱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合作不好麼?”

  “合作?”陸離冷哼,“你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

  “是嘛?太尉這樣想朕,朕好傷心呀。”謝凝笑嘻嘻地撐著臉看他。

  陸離被她的眼神看得受不了,忙不自在的別過頭,沒好氣道:“說吧。”

  “一,追查言寸心下落,你與朕都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可別叫你的手下打糙驚蛇了,朕還有用處呢。二,武舉之中,驍衛、金吾衛、監門衛的統領權你要保證別人不能插手,這三個位置必須在咱們手上。”

  陸離看了她一眼,嘲諷道:“陛下分明不想臣染指三衛統轄權,又何必說那個‘咱們’呢?”

  “那不是太尉說朕之前捅了太尉一刀麼?朕不是想拉攏太尉麼?”謝凝笑道,“既然太尉這樣明白事理,朕也不必明說了。”

  陸離登時被她的話噎住,他那麼傷心,她竟然輕描淡寫甚至拿來開玩笑?陸離不想繼續這個能將他氣死的話題,轉而問道:“那鍾銘之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還不簡單麼?”謝凝吩咐,“去裕宜殿。”

  裕宜殿裡,段昀本睡下了,不曾想忽然有人推門進來。他一驚,便見一點微光,一身男裝的謝凝與神色不佳的陸離站在面前。段昀想起床,但穿著單衣見女帝實在不像話,猶豫之間,謝凝便走到了床前。

  “表哥,妹子有一事詳詢,表哥聽了千萬別誤會。”

  段昀聽她語氣凝重,便也提起了心:“陛下,發生何事?”

  “表哥先別問。”謝凝輕聲道,“請表哥轉身,將上衣除了。”

  段昀一愣,瞬間便想到了胎記之事,一邊轉身將衣帶解了,一邊道:“陛下,臣背上沒有。”

  語罷將上衣除去了。

  陸離立刻走了過來,原來他手裡拿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照在段昀的背上,映出文弱公子白皙光滑的肌膚,果然是什麼都沒有。

  謝凝沉吟片刻,道:“表哥,妹子要動手了,你且忍一忍。”

  段昀心中一顫,便覺得她微涼的指尖在背上來回撫摸著,段昀的心不禁砰砰跳起來,臉頰發燙,既恨不得她立刻就走,又恨不得天長地久。正思緒翻湧之間,謝凝卻將手收了回去,接著一件外袍便披在段昀肩上。

  “表哥,妹子實在是失禮了。”謝凝輕聲道,“表哥,朕今晚見到鍾銘之的背了,他背上竟有龍形胎記。”

  “這怎麼可能?”段昀將外袍攏起,轉身皺眉道:“若是嫁出去的皇女都能將胎記傳給她的孩子,那龍形胎記豈非遍地都是?”

  “可是依朕看來,銘之似乎並不知曉這胎記是假的。”謝凝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也皺了眉。“而且方才朕見到一個青樓女子,她背上也有龍形胎記。那女子名叫言寸心,自稱是樂平郡主之女、越王謝樘的外孫女,還要跟朕爭奪皇位呢。”

  “怎會如此?”段昀吃驚,“陛下,此事絕不可能!郡主身上必定有胎記,當年謀逆案可是裕安帝親自下令的,裕安帝那樣縝密的心思,怎麼可能讓郡主逃走?不可能!”

  “朕也是這樣想的。”謝凝點頭,道:“表哥,朕打算將開春的事情弄完之後便去一趟江南,這京城恐怕要暫時交給表哥你、宋先生還有孫墨釋,朕會取兩個忠心武將坐鎮監門衛與金吾衛。表哥,在朕去江南之前,你與宋先生、孫墨釋之間多多來往,最好讓宋先生多提點一下孫墨釋,朕實在不放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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