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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橈、瓊葉、青瓷,以後她們的話,你也要聽,否則我便不給你吃鹿肉了。”

  “嗷!”雪豹仰頭叫道,為了表示友好,還依次走到三個女官身邊,一個個地蹭了一下,嚇得瓊葉青瓷臉都白了,好在蘭橈雖然害怕,依舊磨了一下它的頭,溫和道:“雪豹公子好乖。”

  雪豹得了誇獎,十分得意地仰起頭,邁步輕巧地回到了謝凝身邊。謝凝將它按趴下了,叮囑道:“我去沐浴,你乖乖呆著,不許亂撕紙,不許撕衣服,知道麼?”

  “嗷!”雪豹答應。

  謝凝放心地去沐浴,換了寢衣出來,紫宸殿裡慣常燒著地龍,她沐浴後便只穿小衣紗裙,外邊披著一件對襟紗衣,髮髻已經拆散了,只用一根碧玉簪隨意挽著。謝凝看了一眼乖乖趴在地上等她的雪豹,吩咐道:“都下去吧,往後雪豹會守夜的,你們都到小門外去。”

  “是。”

  宮女們退下,瓊葉值夜,下了簾幕就守在小門外。隔了一丈遠,才是另外值夜的小宮女。

  謝凝斜靠在龍床上,招手讓雪豹過來,對著雪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問道:“娘親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不說實話,娘親便不喜歡你了,知道麼?”

  雪豹十分習慣這種問話的方式,也不做聲,只是點頭。

  謝凝便問道:“方才他一直跟著,對麼?”

  雪豹似乎歪頭想了一下他是誰,然後點頭。

  她就知道。謝凝鬆了口氣,若是世上誰對雪豹最不放心,便是陸離。因為陸離知曉雪豹對她有多信任,所以時長擔心這小東西給她一爪子。

  “手。”謝凝道。

  雪豹乖乖地將爪子抬起給她,低低地“唬……”的一聲,仿佛這還不能表達它心中的委屈,它遞完爪子又嗷的一下蹭進謝凝懷裡,不住地求蹭。

  “噗……”謝凝只好隨便它撒嬌,也是怪可憐的,好好的猛獸,爪子都給陸離剪了,叫這孩子怎麼能不委屈。

  “好了好了,不撒嬌了。”謝凝抱著它問道,“當年是你將我馱回道觀的?”

  雪豹點頭。

  “你在山底下發現了我?沒有別人?”謝凝追問。

  雪豹歪著頭,也不知道猶豫還是沒聽明白,好一會兒才點頭。“唬……”

  謝凝心中一半放心一半失落,現在好了,陸離留給她最後的一點猜測也煙消雲散了。現在,她還是想想要怎麼熬過這幾天,等宋明璋回到京城吧。

  嘆一口氣,謝凝拍了拍雪豹的頭,道:“行了,娘親累了一天,累死了,明天再同你玩,乖乖睡覺去。”

  “嗷!”雪豹乖乖趴在床下。它看著謝凝在龍床上閉上眼睛,慢慢睡熟,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登時委屈得不行,厚厚的肉墊在地毯上徒勞地劃了幾下,又想起被那個人抓回去的情形了。

  那個從前長年霸占娘親的床,還一回來就將它趕出娘親的房間,將門關起來的男人,先是敲暈了它,接著又將奇怪的藥灌進它的嘴裡,叫他變得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接著就拿著它的爪子,一句句地叮囑著。

  “她若問你誰救了她,你要說是你自己,知道麼?”

  “唬!”雪豹瞪眼,怎麼能騙娘親呢?

  那人便眼睛也不眨一下,手中匕首一削,將它爪子上的尖甲削了。

  “嗷!!!”雪豹掙扎,差點飆淚,它的爪子!它身為猛獸的爪子!

  那人一手按住滿地亂滾的雪豹,又問了一回。“知道了?”

  雪豹不服,依舊掙扎要走,而他每問一句就削一段指甲,最後雪豹看著自己只剩後腿的一個爪子了,只能忍辱答應了。“嗷嗷!”

  “很好。”那人點頭,手起刀落將爪子給削了。

  “嗷——!!!”雪豹慘叫,生氣地炸毛,一口咬在那人肩膀上。當然是不敢用力的,娘親說過,除非有人要殺她,否則不能咬人。可是總要嚇唬他一回!叫他知道什麼是猛獸!

  陸離手一抬就將它捏著下巴拿開了,低頭看它一眼,面無表情地摸了一把雪豹的頭,道:“剪掉爪子,是為了去她身邊。因為你將要在一個充滿了危險和算計的地方保護她,所以你要更乖更安全,更懂與人相處,懂了麼?”

  雪豹不懂,它只知道這三年來它每天都被檢查爪子,一長了就被剪。

  哼!那個人最壞了!

  雪豹趴在地毯上,也睡了。

  第50章深恨

  歷來皇帝都容易玩物喪志,不是沉湎於美色便是痴迷珍寶。謝凝才剛登基,第二天上朝就心不在焉了,每日除了一句“有事早奏,無事退朝”之外,還有句“奏摺都交由丞相處理”。然後一下朝就換了常服,帶著雪豹滿後宮跑,只顧著跟雪豹玩。

  御史台勸了幾次,謝凝都是當面一副虛心聽講,回到紫宸殿就開始逗雪豹玩,根本沒將話聽進去。一來二去,御史台也不願勸了,只隨她去了。

  “畢竟一個女帝,不能期望過高。”滿朝文武都是這麼一個心思。謝凝便更加肆無忌憚,整天只顧著玩樂。

  這一日又下了大雪,雪豹生於高寒之地,是為了謝凝才留在京城這冬冷夏熱的破地方的,一見大雪便興奮,非要馱著謝凝在宮裡跑。謝凝欣然同意了,坐在雪豹的背上便讓雪豹撒開腿亂竄,只苦得宮女太監在後邊追著。

  越跑越興奮,雪豹最後乾脆在地上跳躍起來,最後一躍跳到一座宮殿前。那是一處極偏僻的院落,不想竟有人從裡面走出來,登時被雪豹嚇得尖叫起來。

  “啊——!!!”

  “豹兒。”謝凝象徵性地叫了一聲,其實完全不必,雪豹看到有人走出來便跳到了旁邊的台階上,根本沒有傷人的意思,只是將來人嚇住了。

  “陛下!”宮女太監們氣喘吁吁地衝過來,在她面前跪倒了。

  “不礙事。”謝凝抬手道,“看看嚇住了誰,好生安撫著。”

  “是。”瓊葉奉命前去查看,神色忽然一變,囁嚅道:“陛下,是……是陸老夫人。”

  竟然是她?謝凝轉頭一看,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中年婦人,臉色嚇得蒼白,可不正是陸離的母親馮氏麼?

  “原來朕來到長樂宮了。”謝凝淡淡道。

  眼見馮氏還呆坐在地上,瓊葉不禁皺眉,道:“陸老夫人,見了陛下,為何不行禮?”

  馮氏方才如夢初醒,拜道:“叩見吾皇。”

  “嗯,平身吧。”謝凝下了雪豹的背,領著雪豹往屋子裡走。進去一看,屋子裡燒著爐火,十分溫暖,錦榻紗帳,暖茶點心,一樣不少,唯獨少的,恐怕只是一點生氣了。

  謝凝今日穿了條齊胸對襟襦裙,外邊依舊罩著錦緞大袖衫,只是並非赤金,而是大紅色。大袖衫在身後拖出長長的一條裙裾,自背心以下用金線繡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長長的鳳尾蜿蜒著拖在地上。

  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也不坐下,只問道:“朕連日來國事繁忙,倒是忘了老夫人還在宮中了,如何?老夫人在宮中可還習慣?被怠慢了麼?”

  這話里客套的意思甚重,而馮氏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只道:“回陛下,宮中錦衣玉食,民婦如何不好?只是民婦鎮日呆在這宮殿裡,甚是無聊,求陛下……”

  “哦,無聊了?看來太后還是怠慢了,如何能讓太尉之母煩悶呢?”謝凝淡淡道,“來日太尉要生氣的。”

  馮氏方知自己說了個大錯話,這宮殿再偏僻也是長樂宮的範圍,她是女帝的領掌事女官親自帶來長樂宮住的,便是沒見過太后一面,也是在太后的權責之內。現在她說一句無聊,那不是說太后待客不周麼?

  “陛……陛下……”馮氏一慌,立刻便跪下了,俯身道:“陛下,民婦知錯了,求陛下開恩!”

  “老夫人這是做什麼?”謝凝吃驚道,“老夫人,你何錯之有呢?”

  “民婦……民婦錯在對天家不敬,明知當年陛下身為帝女,貴為公主,卻還逼犬子納妾。民婦若知……”

  “您若是知道朕今日能坐上皇帝的寶座,只怕寧死也不會讓陸離同朕和離了,對麼?”謝凝悠悠道,“不僅如此,當年林翎兒那個孩子,你還要她生下來,說不定便是沾親帶故上了皇家的玉牒,今日這長樂宮裡做主的,便是你馮氏了,對麼?”

  她每說一句,馮氏額頭上的汗便多一分,聽到後邊,她忍不住道:“陛下,翎兒的孩子並非……”

  “並非陸離的,朕知道,朕也知道,在朕離開侯府之前,陸離一根手指頭都不曾碰過她。”謝凝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輕輕撫摸著雪豹的頭,問道:“馮氏,你可知朕恨的是什麼?”

  馮氏更是嚇得渾身都在打戰,“民婦愚鈍,民婦不知,求陛下明示。”

  “那時陸離已是侯府世子,你們永定侯府卻寧可讓他要一個同別的男人有染的卑賤女子做妾,也不肯讓朕的孩子活下來。莫說朕貴為公主,便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但凡身家清白、明媒正娶做了正室,哪個能忍這等侮辱?”謝凝緩緩道,“馮氏,朕恨陸離為了那勞什子大局要朕忍氣吞聲,更恨你們侯府中人步步緊逼!”

  “陛下……陛下恕罪……”馮氏已嚇得滿臉是淚,伏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朕想過將你們千刀萬剮,但陸震已死,陸坤、陸巽都被流放了,朕也就暫且不追究了,只要他們不再出現在朕面前,朕就當世上沒這號人。但是……”謝凝看著地上浮著的夫人,笑而不語。

  但是你啊,卻出現在面前了。

  馮氏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登時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點聲氣也沒有了。瓊葉看著不對勁,趕緊過來輕輕地推了一下,報導:“陛下,她暈過去了。”

  “唉……膽子這樣小,到底如何在侯府中殺出血路,成就陸離的呢?”謝凝嘆了口氣,興趣缺缺,吩咐道:“備車輦,朕要親自送陸老夫人出宮。”

  “啊?”瓊葉睜大了眼睛,“陛下,這……”

  “去呀,朕難道是什麼好人麼?”謝凝摸著雪豹的頭道。

  瓊葉只好傳令備車輦,謝凝讓雪豹自己回紫宸殿去了,上了龍輦之後,命人將暈過去的馮氏也抬了上來,就放在腳下。龍輦到了天街上,馮氏終於悠悠醒來,看到周圍的情形,尤其是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的謝凝,差點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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