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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夢吟理直氣壯地亂用成語,倒叫聞人姝臉一紅,低聲道:“夢吟,你注意點措辭……”

  孫夢吟卻只望著聞人雋哼道:“他不過是因為把你誤認成了金刀大菜牙,才會讓你做他的投石人,別以為他就對你另眼相看,喜歡上你了?”

  “我,我沒說他喜歡我啊。”聞人雋嘴角抽了抽,無奈道:“是你喜歡駱師弟吧?”

  “你,你胡說些什麼,我是不想他被你騙了!他想找的人明明是金刀大菜牙,不是你!”孫夢吟滿臉緋紅,大嗓門鬧得聞人雋腦袋疼,正想抽回胳膊揉揉太陽穴時,門邊忽地傳來一記清冽動聽的聲音——

  “小師姐,你在做什麼呢?”

  眾女齊齊扭頭望去,一片“哇”聲,個個眼睛都直了,又激動又羞澀,想看又不敢看。

  那門邊站著的一身白衣,玉樹臨風,俊逸出塵,笑得比漫天星河還要粲然,不是駱秋遲,還是何人?

  “小師姐,聞人小師姐,你這些天怎麼都沒來找我,我有些問題還想向你請教呢,不如今日一同去西苑吃飯吧?”

  聞人雋一下站起,從那張和善無比的笑臉上看出一絲“森然”,孫夢吟卻又將她胳膊一拉,咬牙壓低聲音:“聞人雋,你究竟換不換?”

  “我倒是想換呢!”她急急掙開孫夢吟,手忙腳亂地出了門,拉過駱秋遲就往外頭走,“你怎麼敢擅闖女學這邊,被女傅捉到了可要受罰的!”

  “放心,我提前跟凌女傅打過招呼了,說是來找我的投石人,不然她估計都快失憶了,不記得自己還是個‘投石人’了。”

  最後那“投石人”三個字咬得陰森森的,幾乎從齒fèng里溢出,聞人雋打了個哆嗦,霎時間就慫了,抬首扯出一個笑臉:“老,老大,我這不是做了噩夢,得緩幾天嘛……”

  “少囉嗦,小猴子,你現在膽子肥了嘛,要我親自來請你了,改天是不是還得在你面前殺只雞,你才會老實點啊?”

  冷森森的笑聲在頭頂響起,聞人雋又一哆嗦,趕緊將駱秋遲拉到無人處,一臉諂媚地轉過話鋒,“老大,你,你今天在馬場沒事吧?”

  “你們這邊消息倒傳得快,一個女人果然抵得三千隻烏鴉。”駱秋遲哼了哼,撣撣衣袖:“能有什麼事,把那匹馬牽給我時,我就看出不對,那幾個傢伙壞笑成那樣,沒有鬼才怪!”

  聞人雋腦子轉了轉,驀地捂住嘴:“那,那你原來都知道馬鞍里藏了銀針?那你還讓歐陽少傅……”

  “廢話,就是知道才給歐陽少傅騎啊,不然怎麼揪出他們來,怎麼讓他們嘗嘗掃馬糞的滋味呢?”

  駱秋遲胳膊撞了撞聞人雋,一挑長眉,聞人雋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邪面孔,忽然深吸口氣,一把抱住身子,狠狠抖了抖,“老大,我以後一定不能惹你,你太可怕了,我得離你遠點兒。”

  ☆、第二十八章:姬畫師

  斜陽傾灑,趙清禾站在路口,猶疑了半天,最終還是邁出了腳步。

  這是竹岫書院旁的一條後巷,開了間萬寶齋,一般人不會踏足進來,能摸到這的都是達官貴族,其中不乏宮學子弟。

  因為萬寶齋的東西確實好,但也確實……貴。

  趙清禾今天久久失神的原因就是在這,不,確切地說,是昨天在這,她撞見了姬文景,撞見了來萬寶齋買畫具的姬文景。

  那時他在挑選畫具,並未注意到角落裡的她,但她卻將他與老闆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姬文景看中了一塊墨錠,但卻價值不菲,那老闆寸步都不肯讓,姬文景只得失落而去,臨走前還將那塊墨錠看了又看,讓老闆為他留著,他攢夠了錢就會來將墨錠買走,老闆卻表示,萬寶齋的東西從來留不住,想買就要趁快,不然可會被其他貴客買去了。

  趙清禾回去後想了一整晚,總忘不了姬文景那眼神,她不是沒有聽過姬氏侯府的一些軼聞,但親眼見到,還是不免難過。

  據說姬氏祖上並不是什麼貴族,侯位毫無根基,得來全憑一手妙筆丹青,或者說……是一段不可告人的關係。

  那時姬家的祖上是個宮廷畫師,當時在位的獻帝也好書畫,極為喜愛他的丹青,與他時常秉燭夜談,將人留宿在自己宮中,甚至連各宮妃嬪那都不去了。

  久而久之,朝野與民間開始傳出一些難聽的話了,說那姬畫師不僅筆下功夫好,別的地方的功夫更是妙,把聖上迷得是神魂顛倒,後宮三千女人瞧都不瞧一眼了。

  這話到底傳進了姬畫師耳中,他雖然色如春花,生了張極美的面孔,卻是個心高氣傲的主,當下,進宮闖進了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對著龍椅上的那位,親手摺斷了自己的畫筆,說此生再不碰丹青書畫,並自願請旨離開皇城,遠赴漠北從軍。

  獻帝大驚失色,連番挽留下,居然當堂嘔血,滿朝震驚,那姬畫師也便沒能走成,這事就擱置了下來,後不了了之。

  從那之後,也沒人敢瞎嚼舌頭了,獻帝在好幾次的重大場合上,都攜姬畫師出席,字字鏗鏘有力,說他二人是君子之交,高山流水般的情誼,不容小人詆毀。

  大家自然舉杯附和,連連點頭,但心裡怎麼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總之再沒人敢去得罪姬畫師了,每個人都知道,獻帝看重他,比看重自己的命還來得緊要。

  就這樣,姬畫師娶妻生子,安穩度日,畫了一輩子畫,也陪了獻帝一輩子。

  獻帝臨終前,最後見的一個人就是姬畫師,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姬畫師回去後就大病了一場,燒了過往多年所作丹青,獻帝的畫像更是一張都未留。

  這本是個大逆不道之舉,但無人敢問罪於他,因為獻帝留下了一道旨意,不僅許了姬氏一門侯位,還保姬畫師與其子孫後代,無論所犯何事,都不可追究,換而言之,姬世子孫,雖不是正兒八經地出身貴族,但某種意義上,比真正的貴族還要幸運。

  只是同時,這也註定姬氏侯府是個空架子,得來毫不費力,立足也毫無根基,人脈仕途上都不會有什麼大作為,傳到姬文景哥哥手中時,更是可稱得上“清貧”。

  因為姬文景的哥哥好賭,侯府每月只有那麼多份例,他挪去一大半賭了,剩下的除了支撐一整座侯府外,還得拿出一份,給姬文景購置各種昂貴畫具色料,一年十二個月,侯府有十個月是處在捉襟見肘的境況下,在皇城中也一度淪為各大世家的笑柄。

  但就算是這樣,姬文景也從不肯賣畫。

  是的,他繼承了祖上的一手妙筆丹青,一幅畫可值千金,可他從不曾出手過,就算哥哥賭輸了,急紅了眼,他也寧願將畫撕毀,冷眼而去,同當年他那位朝堂斷筆的祖上一般,寧折不彎。

  如此一來,姬文景的哥哥也沒轍了,只能靠別的地方,比如說……收下不菲的酬金,讓姬文景去青州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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