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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孫左揚找上門來,姬文景的哥哥別提多高興了,姬氏在皇城世家中地位獨特,沒人敢動,但也沒人願意結交,好不容易逮著一次機會,姬文景的哥哥幾乎要貼上去了。

  趙家給了一大筆錢,姬文景知道時,他哥哥已經收下錢,一口應承下來,他即便再不情願,也只能去了青州一趟,但卻在把人帶回後,趙家又來送謝禮時,將那些金銀珠寶通通扔了出去,他哥哥也被他嚇得不敢去拿,只能賠著笑臉,送走了趙家的人。

  這些事情,都是趙清禾的三哥告訴她的,那時三哥還沒得個校尉之職,跟著押糧隊去往青州,同趙清禾說完後,還嘖嘖感嘆了幾聲:“龍生龍,鳳生鳳,這當弟弟的倒像足了祖上,哥哥卻跟撿來似的,除了那張臉,渾無一處似姬家人,當真有趣。”

  趙清禾聽在耳里,記在心底,霎時想起當日在青州,姬文景那冷冰冰的聲音:“我算什麼狗屁世子,別再跟著我了,救你不是我情願的,要謝就去謝你家的錢,謝孫家的權,謝我有個會曲意逢迎的好大哥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他會這麼說,趙清禾默默回想起那張冷俊的面孔,心中一時沉甸甸的,不知是何滋味。

  如今再次在這萬寶齋中看到他,她百感交集,只不由想到,趙家出的那筆錢其實數目很可觀,夠整個侯府用一年半載都不成問題的,但是看他現在的情況,想來……又被他哥哥全賭輸了。

  趙清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胸口堵得慌,又難過又心疼,等姬文景離開後,鬼使神差地走了出來,對老闆悄悄說了一番話。

  她回去後忐忑了一夜,也不知自己做得對不對,好像她總是……好心辦成壞事?

  就像她上回千挑萬選,給姬文景送去的那方硯台一樣,她本意是為了謝他,可在他看來,她無形中又侮辱了他一次,又用“錢”壓了他一回吧?

  這是她後知後覺才想到的,悔得恨不能用硯台砸自己腦袋,可這次……她做得究竟是對還是錯呢?會不會又弄糟一次?

  整個白天她都心神不定,到了同樣的黃昏時分,到底忍不住,又來到了這條後巷。

  斜陽一寸寸落滿屋頂,當等在萬寶齋的角落裡,看到那道俊秀身影踏進門中時,趙清禾眼睛一亮,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他果然還是放不下那塊墨錠,可是,她會不會再次……弄巧成拙?

  姬文景走到櫃檯前,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暗處有道目光,隱秘又灼熱地向他投來,他只是一心繫在那塊上好的松煙墨上。

  “小公子,你昨日就看中了這塊松煙墨,今日又來了?可是帶夠了錢?”

  老闆不同於昨日的態度,一臉笑吟吟的,還拿出了那塊松煙墨,讓姬文景細細端詳。

  姬文景目光戀戀不捨,卻還是在看夠了後,對著老闆搖了搖頭:“尚未攢夠銀錢,還請先生多為我保留一段時日。”

  老闆笑了笑,一抬手:“無妨,看你也是個惜墨之人,先問你幾個問題好了,不知你能否答得上來?”

  “你可知松煙墨與油煙墨有何區別?製作松煙墨又有哪幾步工序?需經幾冬幾夏?保存過程中如何防蟲蛀?”

  姬文景皺眉,雖奇怪為何老闆如此發問,但還是細細道:“松煙墨深重而不姿媚,油煙墨姿媚而不深重,松煙墨的特點是濃黑無光,質細易磨,入水易化,宜用來畫人物鬚眉,鳥雀羽毛,蝴蝶翅膀,以及蒼茫遠山等,油煙墨則色泛光澤,更飄逸飛揚一些。”

  “至於松煙墨的製作工序,分別為伐松枝、燒煙、篩煙、熔膠、杵搗、錘鍊等,期間需經三冬四夏,若要防蟲蛀,還得加上許多香料、菸葉等,如此,才能制出上等的松煙墨。”

  姬文景說到這,頓了頓,又摩挲起手邊的那塊墨錠,“像萬寶齋的這塊松煙墨,至少是用百年以上的松木製得,其質地細膩程度,乃墨中罕見,若能用在丹青畫作之上,再好不過,不管如何,我都會攢夠錢,將它買下,還請老闆等我一等。”

  “不用等了,”老闆撫掌而笑,對著抬頭詫然的姬文景,長聲嘆道:“小公子不愧是懂墨中人,這塊松煙墨若能認你為主,也算美事一樁,我今日便成全你與它之間的這份緣吧,你帶了多少錢來,不夠的也算了,只當我給你的折價好了,你看如何?”

  “老闆,你,你是說真的?”姬文景有些措手不及,那老闆笑得更慡朗了,“當然,雖然我是個商人,但做的是書香生意,也不想雙手沾滿銅臭,這塊松煙墨頗具靈性,我能感覺得出它已認你為主了,我怎好做那煞風景的惡人呢,只看你願不願意掏錢買下,將它帶回家了?”

  “願意,我當然願意!”姬文景猛一激靈,興奮點頭,冷冰冰的臉上難得露出欣喜神色,叫角落裡的趙清禾瞧了也不由抿唇一笑,心頭暖洋洋的。

  等到人帶著墨錠歡喜離去後,趙清禾才走了出來,對櫃前的老闆嘆服道:“大叔,你演得好逼真啊,墨有靈性,認人為主什麼的,我都差點要信了呢。”

  那老闆得意一撫須,“那可不是,當我話本子白看的嗎?我可一直喜歡金爺得緊呢,他每個故事我都看了不少遍,這些哄人的話信手拈來。”

  聽到“金爺”兩個字,趙清禾莫名結巴了,心虛笑道:“是,是的,還是大叔,大叔你厲害,我這就,這就給你補上差價……”

  說著,她掏出一個錢袋,待那老闆點算之時,繼續結巴道:“以,以後他再來買什麼,都由我來,我來補足差價,這些錢,這些錢應該足夠應對一段時日,大叔你千萬不要,不要說出去了……”

  走出萬寶齋的門時,屋外已斜陽滿天,趙清禾微眯了眸,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在巷中,想到姬文景那喜不自禁的模樣,不由又低頭抿唇露出了笑意,卻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喂,趙清禾,我可全瞧見了!”

  霍然扭過頭去,趙清禾煞白了一張臉,孫夢吟踩著餘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嘖嘖,真沒想到會撞見這樣一齣好戲。”

  她圍著趙清禾繞了兩圈:“你說可憐堂堂一個世子,連筆墨紙硯都買不起,還得一個女人偷偷貼補,這事是不是很可笑?要是被姬文景自己知道了,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當著你的面把那些東西通通砸掉?”

  “不,不要,你不要說出去了,求求你……”趙清禾一激靈,一下抓住孫夢吟的衣袖,滿眼慌亂,孫夢吟將她隨手一甩,脆生生地笑道:

  “不說出去也行,正巧了,你幫我做件事吧!”

  ☆、第二十九章:澡堂風波

  月色迷濛,夜風颯颯,樹影斑駁,兩道纖秀身影悄悄摸入了浴室後門,其中一人卻到底停住了,扭頭竊聲道:

  “清禾,你確定真要這麼做?”

  “拜託了,阿雋,我一個人不敢去,你就陪陪我吧……”夜色中,趙清禾抖得像只小白兔,拉著聞人雋的衣袖緊緊不放,聞人雋哭喪著臉,跟趙清禾咬耳朵:“我說,你好好的,怎麼會去跟孫夢吟打什麼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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