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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那本座偏要試試。”陳立說著掃了羽生一眼,“你還愣著做什麼?”

  羽生有些許遲疑,不料風舜趁機一躍而起,又揮劍朝他攻了過來。陳立見狀便對旁邊那幾名鐵衣隨從道:“你們幾個也得加把勁,頭等功可別再讓羽生拿去了!”

  隨從們聽令群起而攻之,霎時劍光映著火光,耀得人眼花繚亂。風舜就像一隻被螞蟻撕咬的獵物般,孤軍奮戰,寡不敵眾。

  “舜!”辰夜心急如焚地喊了一聲,從地上拾起一把劍沖了過去。不料羽生竟從那群人中退了出來,一把奪過他的劍將他扭摁在了地上。

  “放開我!”辰夜奮力掙紮起來,可羽生卻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邊低語道:“我可以不在你面前殺人,但我無法阻止別人。我知道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所以你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想。”

  雖然視線被遮住,但辰夜卻聽到了心上人的嘶吼,兵刃擊打的鈍響,還有那血肉被割開的聲音。他幾欲發瘋,厲聲大喊大叫,心中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然而羽生卻死死摁著他,讓他無法挪動分毫。

  敵人一刀又一刀砍下,風舜渾身血流如注,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卻仍然頑固地站立著,腰杆挺直得就像漠北的白楊。

  “我身為將門的男兒,寧可站著生,不可跪著死!”風舜咬牙說出這一句,眼前便被一片血色所籠罩。

  陳立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等待那個即將提著金印出現的人。然而一直等到風舜頹然倒下,那個人也始終沒有出現。

  那一刻,天地間忽然一片寂靜,只剩風呼呼刮過耳畔的聲音。

  羽生這才鬆開捂著辰夜的手,辰夜立即推開羽生跑了過去。只見心上人倒在血泊里,那血已經將土地染紅一大片,奪目的血紅刺得他眼角發疼。

  辰夜顫抖著將風舜抱在了懷中,摩挲著他的臉頰哽聲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們說好了要成親的啊……你要是就這麼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對不起……”風舜沙啞道,掙扎著摸到了辰夜的手。辰夜感覺有什麼光滑的東西落入手中,低頭一看是一顆染血的綠珠。

  辰夜還記得這顆珠子,是風舜曾給他的定情信物。其實當初楚決摔碎隨侯珠時,只把外面的玉珠摔碎了,裡面的珠之心還是完好的,之後就被風舜悄悄收了起來。

  “我不能……”

  一句未完,死不瞑目。

  辰夜緊緊擁著心上人,顫抖著扣緊了雙拳,他告訴自己不許害怕,大不了在此同死共葬!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喘息著停在了辰夜跟前。辰夜怔怔抬頭一看,只見那人一身翩翩紫衣,有著跟風舜一模一樣的臉,正是風舜的孿生哥哥鬼堯。

  他們長得實在太像了,恍惚間辰夜還以為風舜復活了,又重新站到了自己跟前。

  第83章 嘞

  山火熊熊燃燒著, 映照在人們的臉上, 慘白若鬼,血跡斑斑。

  鬼堯垂眸望著死去的雙生弟弟,按住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才沒讓眼淚掉下來。他俯身將弟弟手中的白劍拿了下來,隨後轉向一旁的陳立道:“金印在我這裡。”說著拍了拍腰間的包裹。

  陳立伸出手道:“乖乖送過來, 給你個痛快。”

  鬼堯不屑地冷笑道:“好歹是王權之印, 這麼輕易到手豈不是很意思?不如你我單挑一場,贏了的話王權之印便是你的,要殺要剮也隨你處置。但若你輸了,你就跪在我面前, 給我陰安侯家磕頭謝罪,如何?”

  “本座沒功夫陪你這黃毛小兒耍。”

  “那太守是怕輸給我咯,畢竟我是衛青的孫子,雖說不及我爺爺一半威風,但治你一個鐵匠還是綽綽有餘吧?”

  陳立的身體似乎震了一下,他在當官之前的確是個鐵匠,這件事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了。當年他之所以派人屠戮陰安侯家,其實不只是為了要隨侯珠,還因為與陰安侯有私仇。陰安侯一直瞧不起他是鐵匠出身,時常在達官顯貴面前嘲諷他,官場上也結成團體排擠他,久而久之這怨恨便結下了。

  鬼堯見陳立有兩分動搖,又道:“如果你贏了,我就代表整個衛家,以我爺爺衛青的將軍之名,當眾給你磕三個響頭。這樣一來全天下都知道,你陳太守的名聲在衛青之上,有興趣來單挑一場嗎?”

  陳立思忖片刻,這才道:“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本座就跟你單挑一場,贏了也不急著殺你,你先跪下來承認你爹是個孬種!”

  “沒問題。”鬼堯說著抽出腰間那把黑劍,另一隻手則握著弟弟的白劍。這一戰不止是賭上性命,更賭上了將門的尊嚴。

  此時陳立也揚起劍,擺手讓隨從們都退到一旁。血戰即將開始,逼仄的風夾雜著火星席捲而來,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鬼堯雙刃齊出,和陳立的劍砰砰交擊,火光迸現。陳立招招迅猛,身形如霹靂閃電,而鬼堯見招拆招,劍勢雷厲風行,其反應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辰夜抬手擦了一下額上的血,他覺得自己有些精神恍惚,因為他看著鬼堯揮劍的姿勢,越看越覺得像風舜,可風舜不是已經死在了自己懷中嗎?但鬼堯又是什麼時候學會了雙劍?

  戰鬥中的雙方互不相讓,如猛虎撕咬雄獅咆哮,強勁之氣掃蕩開去,竟令圍觀人群退開了一圈。眾人萬萬沒料到,鬼堯這麼一個年輕人,對戰身經百戰的太守,竟有碾壓之勢。

  “那個人……真的是鬼堯嗎?”辰夜怔怔自語,他覺得戰鬥中的鬼堯似乎分裂成了兩個,一個紫衣黑劍,一個紅衣白劍,兄弟二人並肩作戰。

  一劍下去血光飆現,每當隨從要上前幫忙,陳立便會一聲低斥將他們吼下去。一個回合下來,陳立竟已身中三劍,而鬼堯只是受了輕傷。

  羽生就在一旁默默觀戰,他盯著跟太守對戰的鬼堯,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風舜,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眼看太守似要敗下陣來,有人趁亂將暗器射在了鬼堯膝蓋後,鬼堯的動作頓時遲緩了下來,這才使得太守有了反撲之勢。陳立迅起而攻之,一時劍光飛閃,在鬼堯身上開了好幾道血口,血珠飄散到風中,迷亂人眼。

  鬼堯踉蹌後退幾步,咬牙強行接招,不料手臂猛地一震,一隻劍便被打飛了開去。他正要用另一隻劍擋擊,但敵人的劍卻已抵在喉下,“你已經輸了,還要繼續嗎?”

  “跪下,磕頭!”圍觀人群開始起鬨了,一名鐵衣隨從走上來,冷不丁在鬼堯膝蓋處橫掃一腳,試圖讓他跪下來。

  只聽得一聲血肉撕裂的聲音,鬼堯感覺膝後的暗器全都刺入了腿中,他疼得額上汗水潸然,但卻咬牙堅持站直身體。

  隨從見狀又狠狠踹了鬼堯一腳,但鬼堯依然直挺挺地站立著,目光堅定沒有半分動搖。陳立不禁感嘆道:“你們兄弟倒還真像。”

  “把他的腿砍掉,不信他不跪!”一名鐵衣隨從說道,揮劍朝鬼堯腿上砍了過去。

  “住手!”辰夜厲聲呵斥,支撐起身體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既然你們這麼卑鄙,那我們也不需要講什麼道義了吧。”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條紅練,甩到旁邊起火的樹枝上點燃,再揚起來拋飛到風中。

  鬼堯見狀立即捂住了口鼻,只見一陣風自辰夜周身旋轉開來,黑色衣袂也隨之翻湧而起。他攫住紅練急速旋轉身體,紅練燃燒著散發出點點瑩光,在他周身縈繞翻飛成螺旋形,同時帶來一股動人心弦的花香。

  眾人聞到那股異香,眼神開始變得迷惘起來。

  “沒什麼能動搖本座的內心,你姐的幻術都迷惑不了本座,更何況是你?”陳立不屑道。

  手中的紅練燃燒殆盡,辰夜倏然停住身體,一雙眼眸幽亮動人,長捲髮翩翩飛揚。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卻美得恍若夢中走來。

  恍惚間,陳立竟覺得巫天寵活過來了,又在自己面前展示著那魅惑人心之術。

  “你真是這世上最可悲的人,曾經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又失去了一個個忠於你的屬下。在官場的追名逐利中,你又失去了自己的本心,接下來你還會失去更多。”

  陳立哈哈大笑幾聲道:“如今本座有權有勢,美人自是左擁右抱,忠士也將越來越多,你這麼說不過是在嫉妒!”

  “你以為站在高處就能受人敬仰?你的權勢都建立在累累白骨上,回頭看看這一路你腳下的鮮血,看看那些被你碾壓的無辜之人,就算你登上了頂峰,也不過是個萬人唾罵的罪人!”

  陳立怒甩衣袖,“誰敢罵我?!”

  “聽,你靜下心去聽,他們都在罵你呢。”

  陳立怔然放目四望,天地間瞬乎變得一片血紅,那些慘死的人們竟一個個的復活了過來,面目猙獰的沖他吶喊,伸出血淋淋的手想抓住他。他驚恐地揮劍斬斷那些手,然而卻斬之不盡殺之不絕。

  “走開!都走開!”陳立奮力劈打著,眼看自己即將被死屍們吞噬,他厲聲呼喊隨從們過來救他,他們卻都只在一旁冷眼看著,有的甚至還在竊笑。

  陳立又嘶聲喊著羽生,喊著他曾經最器重的屬下,然而羽生只是冷冷抱著手臂道:“我為你效命十年,你一個不開心就能要我的命,如今還指望我救你?”

  這時辰夜終於鬆了一口氣,心想師父給的花粉還真是猛,他稍一刺探就讓陳立陷入了幻覺中。而周邊那些敵人沒有收到暗示,也都陷入了迷茫的狀態中。

  鬼堯見陳立幾欲癲狂,上前一把揪住他怒叱道:“跪下!給我陰安侯家磕頭謝罪!”

  陳立顫顫抬頭一看,拽著他的竟是當年那個慘死的陰安侯,此刻正在七竅流血的沖他微笑。他喉頭涌動,雙腿一折便跪了下來。

  “你不是要金印嗎?來我給你啊!”鬼堯說著抓起包裹里的金印,朝陳立臉上狠狠砸了過去,霎時砸得他滿臉是血。

  鬼堯眼神如狂,又連著狠狠砸了幾下,動作生猛得不忍直視,幾乎要把陳立砸得面目全非。

  這時羽生呵斥一聲飛身掠起,冷不防一腳將鬼堯踹了開去,而他雙腿一彈便從地上躍起,又揮劍朝羽生砍了過來。

  “給我讓開,我非殺了他不可!”鬼堯怒目切齒,與羽生的劍十字交擊。

  “我偏不讓,有種你先殺了我!”羽生說著一把抵開鬼堯的劍,無論發生了什麼,太守都是那個給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無法看著太守這樣被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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