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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夜焦急地看了看四周，由於花粉的含量較少，要不了多久敵人就會清醒過來，到時他們便是插翅也難逃了。於是他沖打鬥中的兩人大喊道：“你們別打了！沒時間了！”
無論辰夜怎麼喊兩人都不聽，他們明明都受了重傷，但卻越斗越兇悍，頗有魚死網破之勢。眼看兩人同時飛身掠起，以雷霆之勢一劍刺向對方，辰夜發瘋似的沖了上去，張開雙臂護在了鬼堯身前。
“住手——”辰夜怒視羽生大喝一聲，這雙生兄弟已經死了一個，他不想看到另一個也死掉。
就在辰夜衝過來的那一刻，羽生立即收了劍，然而鬼堯卻沒有，那一劍從辰夜胳膊下掠過，準確地刺中了羽生的左胸口，發出一聲血肉撕扯的聲音。
羽生喉嚨一甜便噴出一口鮮血，手中的劍也哐啷落在了地上。
“給我血債血還！”鬼堯毫不留情地拔出劍，帶出一串奪目的血紅。
辰夜手忙腳亂地將羽生接在懷中，撕破衣衫按住羽生的傷口，滿眼自責道：“對不起……我一直在連累你，你怎麼不早點殺了我啊！”
“我殺盡天下人，卻獨獨殺不了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辰夜搖頭道：“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巫少主，你何必……”
“我知道。”羽生伸手環住辰夜的後背，在他耳畔夢囈般低語，“我以前沒這麼喜歡你。”
辰夜眼底微光閃爍，原來羽生一直心中有數，自欺欺人的那個其實是自己。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羽生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情，明明討厭著卻又喜歡著，明明怨恨著卻又感激著，明明想放手卻又捨不得。
“如果我死了，你會忘記我嗎？”
“會！所以你不要死……”辰夜憂心如焚地環顧四周，“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我這就喊人過來救你。”
此時，那些沉醉於幻術中的敵人在漸漸甦醒，辰夜正要起身卻又被羽生拽入了懷中。
“不要忘記我。”羽生閉上眼睛睫毛閃著瑩光，倏然一口咬向了辰夜的脖子，用力到嘴裡滿是腥甜。他要在他脖子上留下傷疤，就像他手心的劍痕一樣，只願這個傷痕伴隨他一生。
辰夜疼得擰住眉頭，幾乎落下淚來。他不會忘記的，雪白的發，銀色的瞳，這個殺人如麻的魔頭，集美貌和武力於一身，卻是世上待他最真的人。
但他最愛的人始終只有那一個，即便被忘記依然深愛著，即便死去也無法背棄，所以他一直在辜負羽生。辜負著，這世上最壞又最好的羽生。
環在背後那隻手忽然喪失了力道，辰夜的身體微微一震，心跳猛地漏掉了一拍！
“羽生！！”
第84章 嘞
“羽生！”辰夜用力搖著羽生的肩膀， 明明風舜死的時候他都沒有流淚， 可看著羽生倒在自己懷中，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羽生的臉長得那麼好看，身體也還是那麼溫暖， 閉著眼的樣子就像一個熟睡的嬰孩。辰夜無法相信，這樣的羽生已經死去……
愣了一會兒， 辰夜伸手將額上的血玉解了下來， 然後將抹額系在了羽生的手上。那隻手掌上還纏著布帶，那隻手是為了他而受傷的。
“這是巫少主的信物，也是我的信物……若世上真有輪迴，來生我一定不再負你。”辰夜說著握住羽生的手， 在他手心裡落下一枚輕吻。
隨後辰夜咬牙站起身來，眷戀的看了羽生最後一眼，踉踉蹌蹌地走向了戰火中。他並沒有發覺自己剛走幾步，羽生那隻手倏然握緊，將那條抹額攥在了掌心裡。
此時，敵人紛紛從幻術中清醒過來，而陳立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鬼堯又跟幾名鐵衣隨從打了起來，無論被砍多少刀他都能爬起來，一副不殺陳立誓不罷休的架勢。
“所有人都住手！”這一聲好似有著千鈞之力，爭鬥中的人們頓時愣住，回頭只見一名白衣男子正從戰火中趕來。
晏西上前一把扣住鬼堯的手，低斥道：“他都跪下向你認錯了，難道你還不滿意嗎？他是漢朝的太守，今後也將是夜郎這片土地的統治者，殺了他只會招來無窮無盡的禍患，你這輩子都別想安生了！”
鬼堯血紅著眼眶道：“當年他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就連我最後的親人也不放過，我一人獨活還有什麼意思？死就死，這命我也不想要了！”說著就擺手掙開晏西，要繼續和敵人拼殺。
這時辰夜走上前來，揚手甩了鬼堯一個響亮的耳光，“你清醒點吧！他的死，是為了你能活！是為了我們能活！”
鬼堯捂住火辣辣的臉頰，怔怔望著不遠處弟弟的屍首，喃喃自語道：“沒錯，該死的那個人明明是我……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
眾人方從幻覺中清醒過來，便趕緊將太守扶了起來。晏西於是下令道：“你們快帶太守下去療傷，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幾名士兵聽令將太守抬了下去，然而還有幾名隨從留了下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鬼堯和辰夜。晏西便叫鬼堯和辰夜快走，隨從們見狀立即揮劍阻攔。
“太守不在便是我當家做主，難道你們還敢造次不成？”晏西呵斥道，幾名隨從面面相覷，猶豫著將劍收了回來。
辰夜遲疑道：“你這樣放我們走真的沒問題嗎？”
“別廢話了，趕緊走罷！”晏西擺了擺手，憑著他跟陳立多年的交情，對方應該不會要自己的命。不過陳立也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才會幹出這般殘忍無道的事來，等一陣子他會好好勸導陳立。
此時，鬼堯將地上的風舜背了起來，兩人的臉一模一樣，他就好像是背著死去的自己。
辰夜怔怔看著那對兄弟，心中酸楚難過如鯁在喉，風舜真的就這樣死了嗎，為什麼他心底一點都不信呢？為什麼他沒有那種悲傷刻骨的感覺呢？
眼看鬼堯抱著弟弟離開，辰夜像丟了魂似的，在那遍地屍首間跌跌撞撞地奔走，終於找到了巫天寵的屍首。
不久後，辰夜跟隨鬼堯一起離開了，他背著他死去的弟弟，而他抱著他死去的姐姐。
遍地的橫屍，滿目的焦火。晏西正在指揮士兵處理屍體，忽聽屍首間傳來一聲輕咳，晏西好奇地循聲過去一看，才發現那人竟是羽生。
“羽生！”晏西驚喜地將羽生扶在懷中，但看到羽生左胸口的致命傷，不由得震驚道：“你胸口這傷只怕……快來人啊！”
“不礙事。”羽生虛弱地搖了搖頭，其實他除了天生白髮銀瞳以外，就連心臟的位置都跟常人相反。所以他胸口的傷並不致命，方才是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
羽生看了看手心裡的血玉抹額，嘴角忽然咧開一個極淺的笑意。辰夜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只是當時他無法給出回應，但總有一天他會去找辰夜，兌現那個不算來生的來生之約。
一輪圓月當空懸，將荒野照得慘白如霜。
辰夜跟著鬼堯一路走了好久，直到遠離那片燃燒的大山。渾身的傷口都在犯疼，後來他實在走不動了，抱著巫天寵癱坐在了地上。而鬼堯背著弟弟漸行漸遠，一路上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姐……”辰夜輕聲呼喚著，她的臉還是那般美麗，亦如活著的時候。
他找了親人那麼久，倒頭來卻是一場空，想著老姐很可能不在世上了，眼淚終於止不住奪眶而出，啪嗒落在了懷中人的臉頰上。
她的睫毛顫了顫，忽然咳嗽了兩聲。辰夜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得猛然瞪大眼睛。
“咦，你是誰？”女子詫異地盯著辰夜，然後瞅了瞅四周的荒地，“這什麼鬼地方？”
“……你沒死啊？”辰夜有點被嚇到了，不過她怎麼突然變得怪腔怪調的？
女子從辰夜懷中跳了出來，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揉了揉自己胸脯道：“臥槽，我胸口這兩大坨肉是怎麼回事兒？還有這又白又長的大腿是怎麼回事兒？”說著還把裙子撩起來，自己摸自己的大腿。
“臥槽這身體不是我的！”女子張著手臂轉來轉去，那表情和動作甚是滑稽。
辰夜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他咋越看這女人越是眼熟呢，於是便試探的喊了一聲“辰露？”
女子明顯愣了一下，回頭錯愕地打量著辰夜道：“你剛喊我什麼來著？”
“老姐！！”辰夜激動得跳起身來，一把將女子擁進了懷中。他不會認錯的，她就是他千辛萬苦要找的老姐！那個原本腿短又平胸的老處女辰露！
此刻辰夜心中真是感嘆萬千，原來，巫天寵終究還是跟老姐有聯繫，也許正是由於自己那股強烈的思念，所以巫天寵一死老姐也過來這邊了吧。一切因緣巧合，冥冥中自有天意！
女子傻愣愣地盯著辰夜，月光下她看不太清他的臉，只隱隱感覺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
“我是辰夜啊，我是你弟弟，當初我們一起掉下懸崖的！”辰夜興奮道，他來這裡太久習慣說古腔了，倒有點不會說現代腔了。於是他刻意放慢語速，大致跟老姐講了講這裡是什麼地方，而她正在用的這個軀體是什麼身份。
辰露消化了好一會兒，總算是聽明白了個大概，意思就是她和弟弟遇險後都穿越了，而且穿到了夜郎時代另一對姐弟的身上。而弟弟比自己穿得快一些，早來這個地方大半年，他一直都在尋找自己。
“雖然不可思議，但還挺好玩的。”辰露就這樣接受了穿越的事實，不過穿越過來的這副軀體太絕色，她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揉自己的胸又摸自己的腿，表情更是猥瑣得不行。
辰夜眼角抽搐著，想想自己初來時什麼都不懂，老姐可比自己幸運多了。
等姐弟倆追上鬼堯的時候，鬼堯已將弟弟的屍首放入火堆中，火焰噼噼剝剝地燃燒著，而他正跪在火堆前淚如雨下。
辰夜眼睜睜看著戀人化作灰燼，眼角乾澀得流不出淚來。不知為什麼，風舜就這樣去了他似乎不怎麼傷心，但看鬼堯哭他卻難受得快要窒息。
等火焰燃盡之後，鬼堯將骨灰裝到了一個陶罐里，辰夜便問他：“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回鬼谷山吧。”
萬里無雲，山光水色。
一路上風景秀麗，辰露總是在辰夜身旁轉來繞去，像只小鳥一樣唧唧歪歪。每次碰到有水的地方，她就會趕緊跑過去照一照，然後感嘆道：“臥槽啊，竟穿成了這麼個妖艷賤貨！人家都要愛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