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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永璉一口氣吃掉小半碗粥,他又難過起來了,一口粥哽在那裡,不上不下的,姜永璉覺得自己越發不好了。宮娥以為姜永璉不吃了,便將那點粥撤了下去。

  顧文亮看著他,目光憂鬱:“陛下還有什麼要交待嗎?”

  顧文亮的目光讓姜永璉格外心碎,這句話聽起來和你有什麼遺言也差不多了。

  姜永璉胸口一痛,555555555555,要交待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很多人很多事都放不下,雖然當皇帝又累又無聊,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適應了皇帝這個工作,也漸漸有了一點點責任感,想對這個國家做點什麼,甚至對將來的朝政改革有了初步的構想,他才剛入戲,怎麼就被人中途喊停了呢?姜永璉心想,其實他可以做得更好一點。

  “叫,叫素臣過來。”

  顧文亮微微訝異:“陛下這個時候叫林大人過來做什麼?”

  “快,快去。”姜永璉痛咳起來,越發覺得氣喘不上來,原來吃過一點東西身上還有點勁,這時又覺得疲倦了,整個人像一條鹹魚。

  他也即將就是一條鹹魚了,很快很快。

  宮娥扶著姜永璉躺下來,姜永璉身上出了一點汗,人似乎鬆快了點。他拼命告誡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眼皮卻重得不聽使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是慢慢地睡著了。

  醒來時寢殿內已經燃上了蠟燭,姜永璉只是稍稍轉了下頭,顧文亮立刻上前道:“陛下,你醒了?”

  “人呢?”

  “林大人在偏殿候著呢。”

  “快叫他過來。我有要緊的事情要交待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有時真的是好奇害死貓啊~

  ☆、第30章 虛驚一場(補)

  宮娥扶姜永璉半坐起來,又用迎枕墊在身後, 儘可能讓他坐得更舒服一點。姜永璉方才又睡了一覺, 此刻除了身上依然沒有力氣以外,其他都還好。據說有時會有那個回光啥啥的, 時間很寶貴,似乎該交待的也都該交待一下。原本還要考察一下哪個孩子比較適合繼承大統, 現在也來不及了。

  託孤這種事姜永璉當然並沒有經驗, 不過歷史故事和電視劇看了不少,成熟的政治家在這個時候都不慌不忙, 將後事安排得井井有條。但眼下他的情緒傷感居多,很難進行理性思考。他摸了下肚子, 感覺又餓了,看來半碗清粥實在不頂飽。

  咦, 看來他的胃口還挺不錯的?

  姜永璉也不知道自己是吃貨本性還是怎麼的, 這個時候居然還惦記著吃,大約大腦容積太小了,藏不住太多的事實。這時, 林跡深在宮娥的引領下已經跨進寢殿了。帘子掀開的那陣有風進來, 姜永璉倒也沒覺得有多冷。

  林跡深又在那邊規規矩矩地行禮。

  “你靠近些。”

  在姜永璉的示意下, 林跡深行禮後起身向前行了幾步,而後跪在了病榻前。不過幾步路, 姜永璉看林跡深走得很慢,腳還有點跛,人也是形容憔悴, 下巴頦還有些青硬的鬍渣。

  “你怎麼了?額頭怎麼也磕破了?”

  林跡深只是搖頭:“陛下好些了嗎?”

  “怎麼連你也病了?這……這可……”

  ——在這緊要關頭都病了,這可如何是好?但凡頒布遺詔,都得控制皇宮和京城的秩序,姜永璉原打算把禁軍的兵符都給林跡深。幾個孩子還太小,沈倫是首輔,之後就會成為名正言順的輔政大臣,到時權傾朝野,只怕沒幾人能製得住。然後,沈倫絕不是忠誠可靠之人,自從聽過沈朗的遺言,姜永璉就不再對沈倫抱有任何希望。

  一向健康的年青人這時候病了,姜永璉心裡既擔心又慌亂,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斜刺里忽然有隻手伸了過來,年青人不顧禮儀,突兀地用手背探了探姜永璉的額頭。

  “陛下!”林跡深的眼角已是瑩然有光,他微低著頭,深切自責道,“前日原不該讓陛下出宮,否則便不會平白受這麼一場風寒。”

  “都是定數。事已至此,你就別難受了,不關你的事。”姜永璉其實也很想哭,都說皇帝是九五之尊,為什麼他運氣就這麼背呢?淋了一場雨,裝叉了一回,居然就這樣了?

  林跡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自懷間摸索著,慢慢摸出了一個荷包,舉到姜永璉面前:“陛下,這裡面裝著臣自白馬寺求來的平安符。臣幼時也生過一場大病,母親自白馬寺求了一個平安符過來,後來便慢慢好了,此後便身體康健。白馬寺香火鼎盛,這方面都是極靈驗的,陛下向來寬厚仁德,一定會長命百歲。”

  姜永璉想說這個時候還求什麼平安符啊,話到嘴邊卻便成了:“那你幫我系上吧。”難得有人這麼記掛他,總要留點念想,不枉來這個時空一場。

  林跡深向前膝行了半步,他眉頭微皺,像是在忍受身上的痛苦。但他默不吭聲,只是低著頭,仔仔細細替姜永璉將荷包系在腰帶上。姜永璉低下頭,伺候他的宮娥仿若隱形,連大氣都不出,在極端的靜謐下他聽到林跡深鼻翼翕動,肩膀似乎一抽一抽的,而後“啪嗒”一聲,有一滴淚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燙得他的心溫暖得發酸。

  “哭什麼?”姜永璉微笑著,也開始熱淚盈眶,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哇。說好的成熟的政治家風範呢,留在史書上的最後一筆,好像不應該是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面。而且重要的事情他一個字都沒講,淨在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但姜永璉已經撐不住了,很想抱著林跡深痛哭一場。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文亮已經帶著太醫進來了,忽然出聲道:“陛下,先讓太醫請個脈吧。”

  有外人在,這才讓姜永璉和林跡深的悲傷剎住車,他們不約而同,快速地用袖子擦乾了淚。姜永璉穿的是白色的褻衣,那淚痕落在那上頭印漬特別明顯,顧文亮和太醫都假裝沒有看見。

  姜永璉有些抗拒:“我還撐得住。現在不需要進藥。”那種虎狼之藥,姜永璉看過哲宗服過,人是瞬間有精神了,但過程看起來頗痛苦。這種事,能免剛免,姜永璉方才說了好些話,竟也不覺得累。

  顧文亮用手探了探姜永璉的額頭,原本皺緊的眉頭似乎放鬆了些,他面上微露笑意:“陛下睡醒之後好像好多了呢。”

  姜永璉反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他的手心發燙,也不知道他的體溫是否到了駭人的程度。姜永璉順手抓住林跡深的手貼著自己的額頭:“真的退燒了?”

  不是在哄他?

  ——皇帝身邊的人為了安慰皇帝,是各種瞎話都說的,姜永璉對他們有些信不過。他很緊張地盯著林跡深,林跡深指間微顫,臉上有一抹紅云:“陛下,臣不通醫理。您還是讓太醫再確診下。”說完,便讓出自己的位置。

  已經長出花白鬍子的老太醫右手搭著姜永璉的脈門,臉上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姜永璉都快急死了。只聽到太醫磕了個頭,照例說了句:“聖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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