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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嘆著氣搖了搖頭,渠通海說:“年輕人,真是啥也不懂。全國也沒有比鹿城鐵礦礦長更譜大的礦長了。”

  說著拿出了汽車鑰匙:“你知道人家是什麼級別嗎?正。廳。級。干。部!”

  薩楚拉驚嘆一聲,那他倆這的確見不到了。

  但渠通海的話沒說完:“你以為這就完了?但正。廳。級的人來了,這位礦長不接待,總。理來了他才出面的。這譜,全國蠍子粑粑,毒一份了!”

  “可我倆?”

  薩楚拉欲言又止,問道。

  “我倆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渠通海甩了甩手裡的鑰匙,說:“你倆啊,檔案都跟過來了,鋁廠是沒跑了。”

  “走吧走吧,認命吧!”

  說著開始推搡著他倆往車站外走,廠里的汽車就停在外頭。

  “真不知道你倆得罪什麼人了,快點回廠里,下午我還打牌呢。”

  靳陽和薩楚拉盲目的往外走,坐在鋁廠開來的破爛汽車上懷疑人生。

  沒有鋁礦,哪來的鋁廠?

  就像能讀心一般,渠通海回過頭來,一邊倒車一邊說:“鋁土從山西進來的嘛,前幾年還能養活工人,現在山西那邊漲價了,咱們廠就這么半死不活的唄。”

  倒車倒了一半,有個路過的行人竄出來差點碰上來,渠通海拉下車窗破口大罵:“沒長眼啊?”

  行人也不甘示弱,站穩了就是一句:“開這麼個破車也好意思出門?跑起來有我的毛驢車快嗎?”

  渠通海聽了這番話反而笑了,把手剎一拉,從後視鏡里瞅著后座上的薩楚拉和靳陽:“嘿嘿,這人說的還挺有道理,咱這破車興許真沒人家毛驢跑的快哈哈哈哈。”

  薩楚拉把手覆在靳陽肩頭,輕輕拍了兩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靳陽低頭一看這破爛的車,已經喪失了所有信心,可回頭瞧見薩楚拉,卻是一臉的堅定,仿佛胸有成竹,大局在握。

  她對靳陽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27章

  隔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照到了鋁廠職工宿舍的窗台上。

  本該曬的有些暖意,可床上的人都攏緊里被子, 手也不敢往外伸。

  昨夜突然起了風, 半夜裡就冷了起來。

  十點多睡覺的時候還好好的,一條腿還搭在被子外頭, 三四點的時候就不行了,腿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打著冷顫把腿收了回去。

  早上七點, 天已經大亮, 靳陽仍然躺在宿舍里的床上。

  雖然破破爛爛, 但廠長覺得再咋也是個大學生,給他分了個單間。

  單間不大, 將將放下一張床,一個衣櫃, 一張桌子。

  豎起耳朵去聽,隔壁的職工們一點動靜也沒有,想必也沒有起來。

  倒也情有可原,廠長和他倆說了,工資現在還能湊合開, 畢竟是公家的廠子, 但是這個營生嘛……

  是真的沒有。

  那話怎麼說的來著,靳陽想起來了。

  “你倆有文憑,熬個幾年, 等呼盟那位的父親退下來,就天高任鳥飛哩!”

  哎……

  靳陽忍不住嘆氣, 算了,還是起床去找薩楚拉吧。

  洗漱完穿好衣服,出門前靳陽在牆上掛著的鏡子上照了照。

  剛下了筒子樓,遠遠的就看見有一輛蘇聯小白臉,上頭高高的堆著隆起來的煤。

  司機開的極慢,副駕駛的人扒在車門上,半個身子吊在外頭,手裡拿了個大喇叭,吆喝著。

  “掛碳啦!掛碳啦!無煙煤!蜂窩煤!掛碳啦!”

  “天氣冷上啦,過兩天再冷可就漲價啦!“

  十一月初的已經到了該取暖的時候了,廠子效益不好,鍋爐房還沒開始工作。

  他們住的筒子樓蓋的時候就預先留了煙筒口,不少鋁廠的職工熬不住了,已經開始在宿舍里點了爐子,掛點散煤先燒著湊合。

  靳陽原本沒在意,買爐子不得錢?

  他現在沒有野外補助,想結婚那就得靠省了。

  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凍上幾天沒關係,反正過幾天鍋爐房就開始供暖了。

  但還沒走到車前,就看見了攔著車問的人里有薩楚拉。

  這種廠子通常就沒幾個女工,加上薩楚拉長的好看,在人群里更是分外扎眼。

  這不才剛來廠子第二天,廠里的青年工人們已經能叫上她的名字了。

  “小薩你那屋子有爐子嘛?要不要我找人給你焊一個?”

  有個男青年上前搭話,薩楚拉禮貌又不失距離的果斷拒絕:“不用,我和我對象下午一起去買。”

  一句話說的那人跟吞了個蒼蠅一樣,誰能比他還動作快?

  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落,靳陽就走了過來,示威一樣的走到了薩楚拉身邊,拉起她的手握到手裡呵了呵:“是不是凍著了昨天?”

  薩楚拉紅光滿面,手的溫度比靳陽還要暖,一點不冷,拉著靳陽走到了車前,問道:“叔,你們車上這是哪兒的煤啊?”

  大叔聽到有人問,把喇叭放下回應道:“咱這車上都是山西的精煤,燒起來一點兒煙都沒有,爐渣也少。”

  薩楚拉聽了有些失落,這位大叔連忙又說:“你們職工一般都買蜂窩煤,叔這裡也有,但那個要貴點。”

  可下頭的小姑娘還是搖了搖頭:“叔,有咱們准格爾的煤嗎?”

  大叔瞪了一眼薩楚拉,這丫頭不是來找茬的吧?

  准格爾的煤能家裡燒著取暖嗎?又煙又爐渣多,那些都是給火電廠,鍋爐房用的。

  買也得大綜買,沒聽說過誰們家掛散煤點名要准格爾的。

  “走走走,跟我這兒找樂子來了你這是。”

  大叔揮了揮手,拍拍車門示意司機往前開,小聲抱怨:“都說鋁廠的人閒出屁了,我還不信,剛那小閨女跟我要准格爾的煤?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被人說了個大紅臉,薩楚拉也怪不好意思的,跟靳陽一起退出了人群。

  靳陽低頭看到她有些失落,心裡頭直犯嘀咕,薩楚拉不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啊,沒理由去跟人家點名要哪個地方的煤對不對?

  這種東西能燒就行了,還管他本地外地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出來我幫你。”

  靳陽拿出身上所有的錢,拍在薩楚拉手上:“掛蜂窩煤,別心疼錢,咱們倆燒個煤還是燒的起的。”

  薩楚拉沒忍住笑了一聲,把錢給靳陽重新塞回了口袋裡:“我不是因為本地煤便宜,走,咱倆去鍋爐房。”

  神神秘秘的。

  掙開靳陽的手,薩楚拉已經跑在了前頭,衝著他招手:“快來!”

  靳陽邁開長腿跟了上去,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可每次靳陽要追上的時候,薩楚拉就快跑幾步,直到來了鍋爐房,靳陽才終於拽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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