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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幾步出了一腦門子汗,兩人身上有了熱乎氣,反倒不冷了。
鍋爐房外頭有位五十多歲的大爺,正在用鍬鏟著為數不多的煤,看見有人過來放下鐵鍬直擺手。
“今天燒不了!回去吧!”
靳陽指著問:“這不是有煤嗎?為什麼不能燒啊?”
大爺單手叉腰:“嘿!小伙子你這跟我胡鬧什麼,這是去年剩下的煤,好幾棟職工宿舍,差姥姥家了!”
靳陽還要再開口,大爺往前走了幾步:“去去去,搞對象的上一邊小樹林去,別跟我這兒找樂子。沒錢掛碳跟別人借去,甭想著從我這兒偷。”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的鬼著呢,不想正事兒,天天的琢磨這些歪門邪道。
靳陽想要解釋,薩楚拉搶先一步走上前:“大爺,咱這事哪兒的煤啊?是山西的不?”
大爺這個氣嘿,這丫頭怎麼回事兒?
偷鍋爐房的煤還想要山西的?
哪找這美事兒呢給你!
“本地煤,小屋子燒要煙壞人的!用知識分子的話叫啥氧啥碳中毒來著?”
“一氧化碳中毒。”
靳陽插嘴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碳中毒!可不敢偷知道哇?大爺還得擔責任呢。”
鍋爐房的大煙囪沒冒煙,這裡冷清清的,沒有熱乎氣。
薩楚拉沒有罷休,追問道:“大爺,哪兒的煤呀這是?是准格爾的嗎?”
大爺把鐵鍬往地里一插,有些驚訝:”哎,你咋知道?“
“真是准格爾的?”
薩楚拉一臉驚喜,恨不得上去按著大爺的肩膀問個清楚。
大爺和靳陽都被她嚇了一跳,大爺點點頭,說:“是咱們准格爾的,便宜。”
說完有些後悔,接著道:“不是廠里捨不得給大家買無煙煤,這鍋爐房又沒人進來,有點爐渣子也不要緊。”
再說爐渣灰還能賣給磚窯呢。
薩楚拉聽了准格爾三個字二話不說,拿出了一張三百斤的煤票,還有五塊錢,遞到了大爺手裡:“大爺,精煤也就四塊八,我買你的行嗎?”
大爺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有些不知所措,扭頭問靳陽:“你對象別不是個傻的吧?”
靳陽這會子也納悶呢,薩楚拉今天這是怎麼了?
但又不能落了對象的面子,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硬撐著說:“大爺你不懂,我們有用。”
偷摸著數著手裡的錢,大爺嘀咕:“我看就是個傻的。”
數完以後,他把鐵鍬往出一拔,道:“大爺先給你們一麻袋,你倆過幾天半夜再來,不然太招人眼了!”
薩楚拉興沖沖的點點頭:“您快給我們裝起來!”
這麼著急啊?
大爺連忙跑回去,找了一個麻袋,抖了抖裡頭的土,到煤堆旁給他們鏟了幾鍬。
裝了半袋子的時候就停了,偷摸的往周圍看,確定沒有其他工人才扛起來扔到鍋爐房的大秤上。
指著上頭的顯示說:“五十斤,高高的,大爺可沒虧待你們。出去別跟別人說,知道嗎?”
薩楚拉點點頭,拽著靳陽走過去抬起袋子,回頭跟大爺說:“您就放心吧!”
大爺望著他倆離開的背影,不知怎麼著,覺得口袋裡的錢有些燙手。
薩楚拉開始和靳陽一起抬著出去,可靳陽不樂意,五十斤的礦石標本他也背過,這煤黑乎乎的再髒了薩楚拉的衣服。
靳陽自己扛上了肩頭,終於發出了今天憋了一路的疑問:“買這個幹什麼?”
薩楚拉嘿嘿一笑,也不回職工宿舍,領著靳陽往沒人的地方走,越空越好。
走了一會兒,來了一片空地,薩楚拉示意靳陽把東西放下。
靳陽瞧她表情胸有成竹,按著她的意願把半袋子煤都倒了出來。
這片空地上也沒個草,不怕起火,薩楚拉跑到遠處撿了幾根柴火,往煤堆底下一塞。
口袋裡拿出洋火盒子,抽出一根火柴一划,火苗竄起,她先把樹枝柴火點著了。
柴火著了之後,慢慢的火苗竄起,黑色的煤炭上冒了火星,薩楚拉拽著靳陽在上風口坐下,手抬在半空中烤著火。
這要讓旁的人瞧見了,肯定要罵一句,可別是個敗家娘們吧?
閨女就在是長得再好看,不年不節的,搞對象也不能來外頭烤火啊?
燒的可都是錢啊!
靳陽卻不是別人,和薩楚拉一起了好幾個月,他非常了解她。
別說敗家亂花錢了,連件好看的衣裳都沒買過。
今天這樣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幾個小時後,快到中午,火苗一點點褪去,煤堆逐漸變成了灰白色的渣子。
薩楚拉小心翼翼的用撿來的樹棍子把爐灰扒了出來,把來時帶著的那個麻袋抖得乾乾淨淨,等爐灰冷卻之後,一點點全部收集好。
拍拍身上的土,薩楚拉說:“咱倆又要立大功了。”
第28章
“立功?”
薩楚拉手裡拎著半包粉煤灰,靳陽搖搖頭寵溺的走上前接到自己手裡, 拍掉她褲子粘上的痕跡:“好,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拎著粉煤灰往廠里走,走的卻不是去宿舍的路, 反而是去廠長辦公室的。
靳陽這才反應過來,問:“你是認真的?”
當然啊!
薩楚拉點點頭, 她對地礦系統一無所知, 身為穿越人士也沒有什麼金手指。
她不知道股票走向, 也不懂投資, 更沒有記住什麼彩票密碼,穿越前就是一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普通人。
可關於准格爾煤礦的新聞, 在本地電視台接連播放了很多天,她卻記得清清楚楚的。
草原是沒有鋁土礦, 甚至可以說全國的鋁土資源都稱不上富足,偏偏准格爾一帶的煤礦,燃燒後的粉煤灰,鋁的含量甚至比一些好的鋁土礦品位還高。
“我當然是認真的,咱們要去找廠長。”
拽著靳陽去了廠長辦公室, 廠長正在喝著茶水看報紙。
翹著二郎腿, 靠在椅背上,按理說應該是十分悠閒愜意的生活,但廠長不知道為何臉色滿是愁苦。
聽到有人敲門, 放下茶缸子說:“進來!”
走進了一男一女,是昨天分來的大學生。
“怎麼?是不是職工宿舍睡的不舒服?”
廠長挺關心他倆的生活。
這倆大學生擺明就是得罪了人, 才被分到他這個破爛廠子,要死不活的吊著。不然人家這學歷,上哪兒不是得供著?
小廟供大佛不容易,廠長生怕他倆有哪兒不舒坦。
靳陽把煤灰往廠長的辦公桌一放,有些細的灰塵起來,嗆的廠長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咳咳咳,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靳陽一頭霧水,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往後走了幾步,給薩楚拉讓出位置。
“廠長,咱們廠子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