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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質局把他分到呼盟的時候, 靳陽就很明白。關係門路硬的, 都留在了城裡。稍微差點的, 就近一點的盟市, 他倒好,直接去了呼盟。

  老靳說不幫著找關係, 靳陽嘴上抱怨抱怨也就得了,真讓他靠這種方式留下, 打心眼兒里也是不樂意的。

  “我明白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不該做,但我還是會說,還是會做,要是我不小心走遠了, 你要拉住我。”

  靳陽蹲在床邊, 臉埋在薩楚拉的手心裡,小聲訴說著心聲。

  薩楚拉低頭,把下巴搭在靳陽頭上, 輕輕的蹭了蹭。

  氣氛正濃,倆人難得的有些空間在一起膩歪, 外頭突然撞進來一位阿姨,手裡拎著一個紅色的熱水瓶。

  “你倆幹啥呢!”

  阿姨大聲喝道。

  兩人被狠狠嚇了一跳,連忙分開來,靳陽一蹦三尺外,漲紅了臉:“您怎麼不敲門啊?”

  這位阿姨是礦區招待所的,翻了個白眼數落道:“現在的小年輕啊!”

  把熱水瓶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囑咐薩楚拉:“男人好看能當飯吃嗎?小嫚兒你可長點心,不要被他們唬了。”

  靳陽委屈巴巴的看了薩楚拉一眼,阿姨立馬瞪像他:“愣在這裡幹什麼?沒結婚證可不能住一間屋。”

  說著就上來推著靳陽的後背往外轟,臨出門前還恨鐵不成鋼的深深的望了薩楚拉一眼。

  被大娘這麼一瞧,薩楚拉和靳陽都雙雙有了新的認識。

  薩楚拉終於反應過來,現在這個年代,他倆這種談戀愛方式還是有些前衛了,不打證住一個屋是要叫人說閒話的。

  靳陽也有了新的認識,他看著阿姨耳朵上晃蕩的金耳環,從行李里翻出了所有的錢。

  不多不少,兩百塊。

  黃金每克48塊錢,這也就夠買個耳釘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心神不寧的在床上打滾,地質隊員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貴金屬貴在了哪裡。

  這種情緒瀰漫在靳陽心頭好久,直到兩人開完會都沒有散去。

  說是開會,不過是一堆人坐在一起聽一場報告罷了。

  術業有專攻,別看都是各地地質局的,真聊起來,誰也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靳陽都聽不懂,更不要提薩楚拉這個半路出家的了。

  兩人湊湊合合把會開了下來,興許是招待所的人和礦上說了什麼,開會期間還特地把兩人的座位排的老遠。

  暈暈乎乎的聽完了最後一下午,終於結束了。

  回招待所收拾了行李,去火車站的路上靳陽一言不發,滿懷心事的樣子,薩楚拉問,他也不肯說,支支吾吾躲躲閃閃,藏著掖著的。

  靳陽這樣,薩楚拉也沒了拉他去看海的心思,悶頭走上了火車,直接爬到了上面的臥鋪。

  鋼鐵直男靳陽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靳陽現在只琢磨著一件事。

  調到鐵礦,是不是就沒有野外補助了?

  每天一塊六的野外補助才是他收入的大頭啊。

  要是沒有了野外補助了,就意味著靳陽一個月只剩45塊的工資收入。

  金價48塊錢一克,帶著能晃蕩起來的金耳環少說也得五六克吧?

  這得攢到啥時候啊?

  他啥時候才能娶媳婦啊。

  “金耳環…買不起…”

  興許是這幾天思索的太過認真,入夜後靳陽躺在鋪上睡著了,還嘟囔著有關金耳環的夢話。

  薩楚拉睡在他上鋪,聽到以後哭笑不得,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探下頭一瞧,睡夢中的靳陽眉頭緊鎖,哭笑不得最後也化成了一抹溫柔。

  “我又不喜歡金耳環。”

  火車轟隆轟隆,兩天後到了鹿城。

  劉隊長還說開完會能在家裡歇幾天再去報到,但路上來回火車加起來就走了快一個周。

  別說休息了,緊趕慢趕,兩過青城而不入,才剛剛好趕在因該報導的日子到了鹿城。

  鹿城鐵礦派了位工人來接站,這位工人把寫著他倆名字的牌子立在腳邊,吊兒郎當,沒骨頭一樣靠在牆上抽著一根手工卷的煙,吞雲吐霧。

  整個人沒有半點精氣神。

  靳陽和薩楚拉走近後,伸出手說:“同志你好,我們是來鹿城鐵礦報導的。”

  工人聽到聲音,意味深長的看了二人兩眼,掐滅了煙扔在地上。

  鞋在地上踩著菸頭磋了幾下:“我不是鹿城鐵礦的。”

  恩?

  靳陽皺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調令上說的明明就是鹿城鐵礦啊!

  薩楚拉連忙放下行李,從裡面翻出了調令,拿出來給這位同志看。

  “同志?調令上說的是…”

  “也別同志了,我叫渠通海。”

  接他們的人擺擺手,勉強站直了身子,接過他倆的調令一瞧,冷哼一聲。

  “得罪人了吧?”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靳陽和薩楚拉對視後交換了一個啥情況啊的眼神,問。

  “鹿城鐵礦不是挺好嗎?”

  渠通海點點頭,很認同兩人的說法,沒有鹿城鐵礦,就沒有鹿城鋼鐵廠,鹿城多少人都得喝西北風去。

  “可你倆,去的不是鹿城鐵礦啊。”

  這話一出,靳陽和薩楚拉麵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渠通海把自己的證件掏出來,遞給他們看,藍色的塑封小本子,展開來上頭赫然寫著:鹿城鋁廠。

  鹿城鋁廠?

  靳陽拿起這個本子翻來覆去的看,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半天后才蹦出一句。

  “我記得內蒙沒有鋁土礦啊?”

  薩楚拉拽拽他的袖子:“你是不是記錯了?”

  渠通海從靳陽手裡拿回自己的工作證,重新揣回了口袋。

  還順手摸出了一張裁剪好的紙,又從另一邊口袋摸出了一個小包,捏了一點菸葉子,往紙里一包。

  舌頭在邊緣一舔,叭叭的兩下就卷了一根土煙。

  四下一掃,攔住了一位過路的:“大哥,借個火唄?”

  路人把自己煙和渠通海的一對,火星起來,他連忙吸了幾口,跟人家到了謝。

  回到了靳陽和薩楚拉身邊,對小姑娘說:“嗨呀,你旁邊這位男同志的專業技術很過硬嘛,咱們內蒙的確沒有鋁土礦。啊不對,有一個,但品位低到跟沒有也沒啥兩樣。”

  薩楚拉抖了抖手上的調令:“渠大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渠通海抽著煙,一臉懶散:“所以我問你們是不是得罪人了嘛。”

  肯定是姓李的搞的鬼,手從呼盟伸到鹿城來,可真夠長的。

  “我要見鐵礦的礦長!”

  靳陽大聲說。

  渠通海沒憋住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以為你是誰?相見鹿城鐵礦的礦長?”

  “我為什麼不能見他,我們剛在山東還見了金礦的礦長呢。”

  薩楚拉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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