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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

  小暴君沒讓他點燈。

  可梁庸平分明說,陛下極其厭惡黑暗,一入夜便要燭火長明,徹夜不可熄。

  若是不小心熄了燭火,便會暴躁不安,整夜不能眠。

  沉硯眯了眯眼,一絲若有似無的猜疑湧上了心頭。

  他沉吟片刻,才壓了這絲猜疑,慢條斯理地點燃了燭火,去換了乾淨衣衫。

  正準備上榻歇息,一轉身卻是愣了愣,神情有瞬息迷茫。

  他的被子呢?

  ……

  下半夜沉硯在書房裡,將那些無關緊要的、原本不打算理的摺子都一本本批完了。

  才將心裡那股被謝容撩撥起來的,若有似無的火氣給壓下去。

  臨上朝前,他喊了燕九過來,吩咐燕九去叮囑廚房,給謝容備上一份補氣血的藥膳,才施施然走開。

  走了兩步又皺了皺眉,停了下來:「燕九。」

  「屬下在。」

  「藥膳要盯著公子吃完。」

  「……」燕九臉色頓時變得一言難盡,他不是沒見過謝容吃藥膳,那模樣簡直像是在吃什麼穿腸毒藥,「可公子身份尊貴,屬下恐怕……」

  到底是皇帝,就算現在有意瞞著身份,也不是他能輕易冒犯的。

  「無妨。」沉硯回想起小暴君和許伯相處的情景,眸光微動,若有所思,「若公子不肯吃,便去請許伯來勸。」

  將府小暴君的早膳安排妥當,沉硯才去上早朝。

  早朝結束後,又入了回宮,召梁庸平來見。

  近來因為謝容在他府上,他和梁庸平接觸的次數大大增長。

  對於這位年紀輕輕的大總管,沉硯從沒小看過。

  他斂了斂眸光,態度溫和地與梁庸平交談了幾句關於謝容的近況,隨後便仿佛不經意地問了句:「陛下近日夜裡睡得不甚安穩,似乎更厭惡黑暗了,不知梁總管可有什麼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到吧jpg,換司機也要翻車!

  前兩章的答案來了。

  這隻手曾在朝堂上翻雲覆雨,日後更是要一握……

  松茸翹課之後不想寫的作業本:)

  第18章

  沉硯今日在宮中停留許久,才打道回府。

  剛回到府上,下人立刻來報:「公子和許伯在菜園裡。」

  沉硯腳步不停,頷首示意知曉,進屋將繁冗的朝服換下。

  系衣帶時他卻又想起了梁庸平的話:「陛下矜貴,素來喜潔,切不可讓髒污東西入陛下的眼。」

  沉硯眸光深了兩分,他將換下來的朝服疊好放在一旁,轉手翻出梁庸平托他轉交的信。

  指尖輕巧一動,將信拆了出來。

  沉硯非正人君子,事實上前一封信他也是先看過了才給謝容的——他對這些事駕輕就熟。

  而小暴君似乎也沒發現什麼不對。

  信里仍是梁庸平的絮絮叨叨,和之前一樣,看著很平常。

  沉硯仔細翻看了幾遍,視線忽地一頓。

  片刻後,他眸底泛起笑意,將信封復歸原樣。

  換好常服,沉硯朝菜園而去。

  昨夜被小暴君擺了一道,他總要找回場子的。

  然而還沒走近,他就聽見了小暴君清脆的笑聲,肆無忌憚,歡快非常。

  沉硯昨晚剩下的一點火氣在這笑聲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個乾淨。

  燕九在菜園外守著,見了主子,先行了禮,才一板一眼稟告:「公子今早本不想吃藥膳,不過最後還是被許伯勸著吃完了。眼下正和許伯一併在園子裡……種菜。」

  他語氣奇異。

  身為沉硯的近身侍衛,他自然知道這位「貴公子」是什麼人。

  但就是因為知道,他越發驚疑。

  陛下暴戾之名他知曉已久,可眼下……如果不是那張臉沒有變,而相爺也沒有別的表示,他甚至要以為陛下換了人。

  沉硯對此並無意外,輕嗯了聲,讓燕九繼續在門口守著,進了園子,三兩步走到了猶自捧腹的人旁邊,站定。

  溫和有禮地問了句:「公子聽了什麼趣事,能樂成這樣?」

  謝容好不容易止了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發現是沉硯,立刻變臉,氣咻咻地哼了一聲。

  昨晚被欺負,今早被逼著吃藥膳的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謝容忍不住嗆聲:「方才許伯在和我講小硯硯的故事呢,說有個小硯硯以前可皮得很,爬樹摘果下不來,又怕丟人不敢吭聲,在樹杈上掛了好久才被人救下來。」

  頓了頓,他又很遺憾地補充一句:「可惜現在見不到這樣的小硯硯了。」

  許伯年紀大了,喊人喜歡喊疊字,譬如喊他小容容,又喊沉硯小硯硯。

  謝容想到沉硯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也要被許伯叫小硯硯,還無法反駁,嘴角險些沒壓住。

  於是這會兒他也故意學著這麼喊。

  沉硯眸光微動。

  小暴君方才笑得太歡,眼角都沁出了淚,此時眼底亮晶晶,清透明澈,還帶著點小狡黠。

  在陽光下沐浴得久了,他素來蒼白的臉頰上也染了幾分血色,不再顯得病懨懨的,又因著最近好吃好喝餵著,稍微長了些肉。

  竟有幾分……可愛到欠捏。

  沉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將「可愛」和「暴君」這兩個詞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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