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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這婦人是又氣又惱,登時通紅了臉。立在街上見那長眉瓜子臉的小丫頭轉身往屋裡去了,心裡漸漸生出了怨恨來。不就是一個身如浮萍的小寡婦,不過是長得騷了點,就敢對她甩臉皮,且看她使個法子,可不弄死她。

  於是回了曹家,立在廊下往自己大腿根兒上狠狠擰了一把,兩眼淚汪汪地便去尋了曹醇。

  曹醇見她來了,忙擱了茶碗,喜盈盈問道:“那喜事兒可說定了?我叫人去查了黃曆,下月十五是個黃道吉日,你去和那小娘子說道說道,不如便在那一日宴請高朋,成了姻緣如何?”

  這話卻叫那婦人愈發的心驚肉跳起來,合著這位曹爺真真兒是上了心,她那邊兒還不曾敲定了婚約,這邊兒可就叫人查起了黃道吉日,這猴兒急的模樣兒,可了不得了。

  於是抬起手往臉上一捂,哭喊道:“哎呦喂我的曹爺啊,可不是老婦不頂用,談不下這婚事,著實是那小寡婦乖滑可惡,說什麼曹爺您好色無度,後院兒里已是女人如雲,還要起了心思妄圖壞了她的名聲,她便是改嫁給誰,也不會進咱們曹家的這扇髒門。”

  ☆、第053章

  甚個叫做曹家這扇髒門?

  曹醇生氣了。

  沒錯,他是好色,後院兒裡頭,也確實是女人如雲,可這又怎的了?他有錢又有勢,雖是添房納妾養了許多女人,可又不曾欺男霸女,憑甚如此侮辱他曹家的門楣。

  哦,你不樂意再嫁,就願意守寡圖個名聲,行啊,他又不是那等罔顧道義,霸占女人的敗類,你便好生拒絕了又能怎樣?至於這般辱罵曹家嗎?

  曹醇慢慢坐在椅子上,哼了一聲,冷冷道:“她當真這般說的?”

  婦人一直嗚咽不停,時不時便要掀起眼皮子,偷看兩眼。見得自己那話一出口,老爺就陡然變了臉色,眉宇間儘是羞怒的痕跡,不由得大喜。如今聽得老爺發問,忙回道:“自然是那小女子說的,千真萬確,再不敢欺瞞了老爺。”

  曹醇自是惱怒非常,本是起了報復的念頭,可一想那到底是個寡婦,女人當家怪不容易的,何況還有個女兒嗷嗷待哺,於是肚子裡生了一會子悶氣,哼道:“得了,這事兒便算了。”說著抬起眼瞅了那婦人一眼:“你來回的跑腿兒也是受累了,去帳房那兒,就說我說的,賞你五百大錢。”

  那婦人聽罷登時大喜,可歡喜過後,思及那寡婦羞辱於她,就陡然生出了不甘來。兩隻眼骨碌轉了一圈,忽的哀聲哭道:“老爺給我賞錢,我本該歡歡喜喜,再不該去說旁的。可老爺素來對咱們寬厚,一想到那小寡婦胡言亂語糟蹋咱們曹家的名聲,我這心裡就過不去。”

  那曹醇本就心裡堵得很,又被這婦人故意矯揉造作地哭了一通,更是添了幾分鬱悶。可他到底是個大男人,雖是生氣,可要他因此去為難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沒了男人的女人,他也是做不到的。

  又聽那婦人哭了兩嗓子,曹醇登時惱了,不耐地喊道:“可得了吧,哭哭啼啼的,聒噪得很,你下去吧!”

  那婦人立時噎住了嗓子,也不敢再哭了,福了福,忙轉身去了。

  只是到底心有不甘,這婦人想了半晌,終於叫她想出了一個歹毒的主意來。

  等著入了夜,那婦人的丈夫回了家,見家裡的八仙桌上擺著幾碟子不常見的菜餚,湊近了去看,驚訝地喊道:“這可是如意樓的菜?”

  這婦人正端了一盆兒甜湯進得屋裡,笑嘻嘻回道:“正是如意樓的招牌菜。”又嗔道:“就你眼尖。”

  男人聽罷笑了:“呦,這可是刮的什麼風,你這婦人竟捨得買了如意樓的招牌菜給我吃。”

  婦人聽了呵呵一笑:“瞧你說的,自己家的男人,有了甚個好東西我不捨得給你?”說著遞了雙筷子給那男人:“坐下,吃菜。”

  男人接了筷子,坐下夾了一筷頭兒藕片餵進嘴裡,嚼了幾嚼,嘆道:“可惜不曾有酒。”

  婦人便拋了媚眼兒過去,笑道:“瞧你饞的。”起身去了灶房,不一會兒,端了一壺酒過來,笑道:“也是如意樓的,說是叫做清水釀。”

  男人高興壞了:“快些拿來,這可是好酒呢!”

  一時飯飽酒酣,男人喝得雙眼迷離,笑嘻嘻看著婦人道:“說罷,你今個兒如此殷勤,必定是有所圖的。且說來,為夫都應了你。”

  婦人聽了大喜,忙湊了過去,低聲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這邊兒的潘小桃幾人,也剛剛吃好了晚飯。雖說白日裡有了那麼一件不甚歡喜的事兒,可閉了店門兒歸了家,瞧見家裡頭的八仙桌子上擺著那麼些子好吃的,錦娘瞧見她,更是歡喜十分,忙不迭地就奔了過來,嘴裡軟軟糯糯地喊著:“娘親——”

  潘小桃的心登時就變成了一團絮棉,軟綿綿,甜蜜蜜,再沒有甚個事兒能擾了她的心情,蹲下身伸開雙臂,便將小錦娘摟在了懷裡。娘倆兒一番親密,潘小桃才抱起錦娘往屋裡去了。

  吃過了飯,劉婆子和翠環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碟,張老頭兒笑呵呵同潘小桃道:“晚了,該回店裡去了。”

  潘小桃笑道:“有勞張老爹了,路上黑,且小心些。”又同翠環道:“盤子裡沒吃完的點心拿了紙包起來。”又轉頭沖張老頭兒笑:“夜裡頭或是晨早時候餓了,填填肚兒。”

  張老頭兒笑眯眯應下,等著翠環包了點心拿給他,才轉過身慢悠悠去了。

  潘小桃先陪著小錦娘玩了會兒七巧板,然後劉婆子燒了熱水,翠環和潘小桃兩人一起給錦娘洗了澡,潘小桃拿了一大塊兒軟綿紗布包住了小錦娘,往床上去了。

  環翠收拾地上的殘水,潘小桃給錦娘換了衣服,便哄著錦娘睡了。

  等著錦娘睡去,潘小桃和環翠就著燈又做了一會子針線,潘小桃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沖環翠笑道:“也累了一天了,今個兒就這麼著吧!”

  翠環聽了一笑,也伸手按住脖頸,慢慢地轉動了起來。正是這時,劉婆子端著托盤進了來,上頭擱著兩個瓷白燉盅。

  劉婆子笑道:“老婆子眼睛不中用,也幫不得縫針製衣的,就躲在小廚房裡燉了兩盅甜品,最是滋陰補氣的,趁著熱氣兒,趕緊喝了。”

  翠環忙接過了托盤,笑道:“正是眼乾口燥呢,劉媽媽這甜品當真送的及時。”

  一時吃了甜品,三人又洗洗漱漱一番,外頭就已經敲響了二更的梆子了。

  夜色漸趨深沉,翠環和劉婆子住在廂房裡,正屋裡頭的兩間屋子,原本住著潘小桃和長生爹,長生爹去了,那屋子便空置了下來。

  正是夜深人靜,漆黑的夜色里,高聳的圍牆上,一個身影正踉蹌著往院子裡頭翻。

  這人應是有些腿腳功夫的,雖是酒氣瀰漫,身子也搖搖擺擺的,可由牆上飛躍而下,竟是落地無聲。那腳底剛沾了地,便貓起腰身,瞪著眼四下打量起來。

  這人卻是白日裡來鋪子說媒的那婦人的丈夫,這般往院子裡看了一圈,便徑直往正房的窗戶那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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