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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明海忙著給崔長生包紮診斷,趙新林卻是安置好了崔長生後,便盯住了滿身悲痛的潘小桃。見她左右搖晃,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心裡又是傷悲,又是緊張。只怕這婦人一時想不開,再有個好歹。

  等著潘曉去叫了長生爹回來,已是午夜時分。

  長生爹只得了崔長生這根獨苗,眼見兒子頭上包紮了一圈兒白紗布,面無血色,了無生機地躺在那裡,悲痛自不必說,一腳踏進了屋裡頭,便扯住了葉明海連聲發問。

  葉明海滿臉哀痛,那頭上那麼多的口子,又流了那麼多的血,哪裡還能救得活。

  能撐到現在還有氣兒,已是了不得了。

  見著葉明海只悲傷地看著自己,卻不說話,長生爹心裡便明白了。慢慢縮回了手,轉過眼去看炕上的兒子,眼淚好似滾瓜一般,很快便把前襟給打濕了。

  屋子裡瀰漫著濃烈的悲傷,葉明海想要勸上兩句,卻是喉間梗了兩下,最終沒有說出話來。他是經歷過家破人亡的,那痛楚,不是一兩句安慰的軟話兒便能紓解開的。他嘆了口氣,一轉頭,卻見門處正立著姜昀。他的目光盈滿了憐惜,順著看過去,看的正是潘小桃。

  潘小桃已經被趙新林半抱著拖到了一方木凳上坐著,她目光呆滯,倒是不哭了,只是面容上還遺留著兩行淚漬,瞧起來可憐極了。

  葉明海眉頭一皺,這大殿下也真是的,這是什麼時候,那炕上的將死之人,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人還沒死,這就惦記上他的遺孀了?

  說來葉明海這次還真是冤枉那姜昀了,他並非忘恩負義之徒,眼見救命恩人就要一命歸西,他如何也不能此時此刻就起了那不堪的心思。只是那丫頭楚楚可憐地坐在那凳子上,雙眼通紅,只呆呆看著炕上的人,只那份兒深情厚誼,便叫姜昀忍不住生出了許多憐惜來。他不禁想到自己,若是他此刻就要死去,這世間,還有誰能這般坐在自己的床前,為自己悲痛欲絕。

  正滿腔悲楚地想著,忽覺有人拍他,定睛回神,發覺是葉明海,正看著自己,目中光亮閃爍,慢慢說道:“夜裡涼,公子怎穿得這般單薄便跑了出來,還是回去加件衣裳,莫要著了涼再生了寒症,病上加病,可是了不得了。”

  姜昀頓時想到了自己正在策劃的那件大事,也覺此刻若是得了病,極是不妥。點點頭,道:“好。”又往炕上看了一眼,道:“一會兒,你代我同長生的父親道哀。”見葉明海應下,便又瞥了一眼那仍舊呆滯在凳子上的潘小桃,心裡瞬時又是一陣感慨,嘆了口氣,轉身去了。

  長生爹哭了會兒,一轉身,便瞧見兒媳婦只望著炕上,不哭也不鬧,好似一尊石像,沒了生氣。再望著那高挺的肚皮,一時間又是痛,又是擔心,於是走到近前,抹了一把眼淚,勸道:“夜深了,你還有著身子,還是先去睡吧!長生這兒……”說著聲音一顫,便要流出淚來,緩了緩,哽咽道:“長生這兒有我呢!”

  ☆、第043章

  聽見公爹的聲音,潘小桃才有了些反應,抬起頭,忍不住哭道:“爹……”喊了這麼一句,便放聲大哭起來,只哭得氣噎聲堵,再也說不出話來。

  長生爹見她如此,再想到長生,痛得好似摘了心肝子一般,淚流滿面不能言語。緩了會兒,拿袖子擦了擦淚,含淚笑道:“你還懷著身子呢,莫要這般悲聲大哭,對孩子不好。聽爹的話,先去歇了吧!”

  潘小桃哭著頻頻搖頭,只待那股子悲勁兒過去,哽咽道:“爹,都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害了長生哥哥……”說著又哭了起來,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瞧得在場的人都是心酸至極。

  “別這麼說……”長生爹抹了一把淚,嘆了口氣,道:“若說是你害了長生,當初我本就不同意長生和你來往,可拗不過他,最後還是答應了,按著這法子清算,豈非是我害死了長生?需知當初我只死活不同意,只怕你也難進門兒來,哪裡還有後來的事兒。”

  潘小桃聽了這話,愈發心痛難捱,哭得更加厲害,道:“我只想著,那毒婦不過一個婦道人家,本就不是長生哥哥的對手,何況又餓了這麼些日子。哪曾想,竟是……”

  話說到這兒,潘小桃忽的不哭了,只瞪著通紅一雙眼,慢慢擰起眉痴痴道:“是呀,那婦人不過一個婦道人家,又餓了那麼些日子,便是偷襲,她又哪裡有那麼多的力氣,能把長生哥哥砸成那般模樣……”

  正是滿腹疑惑喃喃自語著,忽聽那邊兒潘曉悲鳴一聲:“長生哥——”登時心頭一疼,抬起頭,慌張地站起身奔了過去。只是沒跑幾步,人便忽的暈了過去。趙新林本就一直盯著潘小桃的動靜,當下便奔上去抱住了潘小桃。

  長生爹又是為著兒子心痛,又是記掛著那肚子裡的孩子,又擔心兒媳婦,張嘴喊了一句:“快把她抱去那邊兒的屋子裡……”說還沒完,人就軟在了地上,只揪著胸前的衣料,倒在那裡不住口的喘氣。

  趙新林懷裡抱著潘小桃,又見長生爹也倒在了地上,登時腦子亂了起來,急聲喊道:“崔大叔——”眼一瞥,看見葉明海走了進來,忙喊道:“葉郎中,快快,快去瞧瞧崔大叔……”

  葉明海也瞅見了地上的長生爹,嘴裡驚呼一聲,忙奔了過去。

  屋子裡一團亂,趙新林把潘小桃抱去了長生爹的屋子裡,見她滿面蒼白的躺在里,一動也不動,心裡又是恐懼,又是後悔,忍不住抬手抽了自己兩巴掌。

  當初便是他多事攔了那麼一道兒,才叫潘小桃同意留了那毒婦的一條性命,不成想,卻是留下了禍端,若非如此,長生此刻還好端端的,哪裡會沒了性命。這都是他的錯。

  想到這裡,趙新林一面抹著眼淚,一面去對面臥房裡頭叫葉郎中,叫他趕緊看完了長生爹,再去瞧瞧潘小桃。此時長生已是沒了,那潘小桃肚子裡的孩子再不能出了事故了。

  等著葉郎中看過了長生爹,曉得他是悲痛攻心所致,緩一緩便沒事兒,於是忙起身去給潘小桃搭脈。須臾,便開出了保胎方子。

  趙新林拿了那方子,拔腿奔向了葉郎中的家。寒風泠泠,趙新林想到先前在地窖裡頭,他一看長生流了那麼多的血,心裡便知道,長生是活不了了。他悲痛難耐,又是後悔不已,正是情緒翻騰,便聽見地窖上頭潘小桃焦急的大喊。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只下意識囑咐著潘曉按著長生的傷口,自己爬出了地窖,便見那婦人滿面焦急,情緒十分激動。那時候他唯一的念頭便是穩住她的情緒,她肚子裡有孩子,孩子萬不可出事。

  葉郎中家裡頭還有一個養子,名喚葉不忘,被趙新林連聲催著去抓藥,心下一慌,怒道:“你不要這般火急火燎地催我,再抓錯了分量,可要如何是好?”

  趙新林聽了便想要發火,勉強忍耐住,忙道:“我不催,你快些,快些。”

  很快就配好了一副藥,葉不忘拿起藥就要往後堂走去。趙新林抓住他急道:“你去哪裡?”又高聲質問道:“你怎的就配了這麼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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