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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不忘狠狠瞪了趙新林一眼:“不是著急用嗎?且先熬了一副再說。”說著推開趙新林的手,一面往後走一面道:“你回去還得尋鍋子打水生火,我這兒天天兒熬藥,都是現成的,又方便又快捷。”

  趙新林見他手腳麻利,很快便把藥熬上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來。他也是急壞了,腦子好似生了鏽,竟變得又笨又傻。

  等著他帶著熬製好的藥回了崔家,長生爹和葉郎中已經給長生穿好了衣服,正在堂屋裡頭安置靈堂。長生爹臉色青白,面露悲容。瞅見趙新林,有氣無力道:“有勞趙家小哥兒幫忙把藥餵給我家兒媳,我家裡也沒有旁的女人,這時候,便也顧不上那些禮數了。”

  趙新林瞅著堂屋裡頭已經燃起的白蠟燭,眼圈一紅,哽咽道:“好。”

  進了屋裡,卻發現炕上的潘小桃已經醒了,瞪著一雙眼,正看著帳頂,一動也不動,倒好似死了一般。趙新林這麼一想,立時在心裡罵了自己幾句,不能這麼想,沒得引來了晦氣。

  把藥倒進碗裡,端過去,道:“這是安胎藥……”話還沒說完,潘小桃便轉過眼珠,啞著嗓子道:“扶我起來。”

  趙新林忙把碗放在炕前的小几上,去把潘小桃扶起來,看她揚起臉,幾口便咽下了一碗湯汁。心下一酸,曉得她也是強忍悲痛,此刻不過都是為了保著肚子裡的孩子罷了。

  潘小桃喝完了藥,將碗遞給趙新林,仰著頭盯住趙新林道:“趙大哥,長生哥哥的死只怕有古怪。”

  趙新林一愣,問道:“有何古怪?”

  潘小桃冷冷笑了兩聲,將臉轉過去,道:“趙大哥先把那小子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趙新林皺了皺眉,難道這古怪和潘曉有關係?出去把潘曉叫了進來,便立在一側,聽那潘小桃要如何問。

  潘小桃轉過頭,眼神冰冷地看著潘曉,忽的勾起冷笑,道:“你私下裡去給你那娘送了幾頓飯?”

  這般一問,趙新林立時明白了。從見著長生倒在血泊中,就一直懵呆的腦子,忽的就開始運作起來,心裡也不禁疑惑起來。那毒婦每天只有兩個冷饅頭,餓了這麼些日子,便是攢著一口氣兒,偷襲了長生,可也不至於把長生砸成了那樣。這般一想,望向潘曉的眼神就變得憤怒起來。

  當初也是他的主意,自作主張把這孩子救了下來,並留在了身邊,可憐他,想要給他一個前途。可若是他背地裡送了飯食給那女人,叫那女人有力氣害了長生,這筆帳,豈非又是他犯下的。一時間,趙新林內心的悔恨好似滔天巨浪,幾乎要將他溺斃。

  便見潘曉一呆,隨後急聲道:“我沒有。”說著跪下來,哭道:“我沒有,真的沒有。那女人雖是我娘,可她待我沒情分,那些罪,合該她受著。只要留得她一條性命,我便知足了。我沒有偷偷去給她送飯吃。”

  潘小桃慢慢眯起眼,直勾勾望著潘曉,打量了一會兒,轉過頭,臉上的疑惑愈發多了起來。瞧那潘曉的反應,約莫他真的沒有暗地裡偷偷兒給那女人送飯去。可若不是他,那女人少氣無力的,哪裡能把長生哥哥至於死地?

  趙新林立在一旁,雙臂環在胸前悶頭想了會兒,道:“我去地窖裡頭再看看。”說著便去了。

  潘曉猶跪在地上哽咽不止,潘小桃聽得心煩,冷聲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潘曉心裡又冰又冷,既是恨他那娘,又是滿心悲哀,心想著,只怕因著此事,連那趙恩公也不會待見他了。等著潘曉出去,潘小桃靠在床頭上,眼皮往上翻,看著帳頂呆呆地出神。

  長生哥哥都是因著她的緣故才沒了性命,她本該也跟著長生哥哥一起去了地府做對兒鬼夫妻,可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她愧對崔家太多,再不能叫崔家沒了這血脈。她一定得好好兒地把這孩子給生下來。又想到了那疑惑,潘小桃直覺,這事兒必定有古怪。只是不知,古怪出在了哪裡。

  而趙新林這邊兒,正舉著蠟台在地窖裡頭四下查看。地窖裡頭堆放著一些糧食,還有一些雜物,地上並不乾淨,落滿了灰塵。趙新林蹲在那裡,一寸一寸細細看。忽的身子一頓,把蠟燭湊近了過去。再一細看,果然沒看錯,卻是一粒盤扣兒。

  伸手撿了起來,放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這盤扣兒做得精緻,倒是好看得很,只是,這崔家大院裡頭,卻不曾見著有人用過這樣的盤扣兒。趙新林將那扣兒緊緊攥在了手心裡,心裡“砰砰”地亂跳,起身就往地窖外頭走去。

  潘小桃正躺在炕上等消息,見得趙新林進來,見他眉峰緊鎖,雙目卻冒著凌冽晶亮的光,心下一顫,忙道:“可是看到了什麼古怪的?”

  趙新林看著她,將手伸過去,放開五指,露出手心上的那粒盤扣兒,道:“看到了,就是這扣子。”

  潘小桃一把搶過了那扣子過去,仔細端詳片刻,忽的眼神一滯,隨後瞪圓了眼睛,面上露出猙獰的笑來。

  “原來是他。”潘小桃將扣子死死握在手心,因著太過用力,那指節都泛出了白色來。

  ☆、第044章(修)

  “是誰?”聽見潘小桃語氣這般肯定,趙新林立時咬牙切齒地問道。

  潘小桃將那盤扣兒捏在指尖,目光充滿了憤恨,冷冷道:“往日我在王家,王家的衣服都是我拿去潭水邊兒清洗的,我再是清楚不過了,這盤扣,是那王如春的。”

  說著面露譏笑:“那人人面獸心,卻最是講究,他素日裡穿的衣服,向來都是在城裡頭的錦繡布莊訂做的。能擁有這種扣子的人,在王家莊裡頭,除了他,你再尋不到第二個人。”

  說著又面露哀容,泣道:“長生哥哥向來不和人交惡,唯一結了仇的,便是那王如春。可講到底,還都是為著我的緣故。”說著捂著臉哭道:“都是我,都是我……”

  趙新林哪裡不清楚這裡頭的事兒,聽潘小桃一提,便明白了。想來是那王如春被要挾,咽不下那口氣兒,便逮著機會要報復了過來。只是……

  趙新林皺起眉來:“便是報復,也不必害了長生的性命呀!再者,王如春和那毒婦認識嗎?作甚要帶了她走。那女人餓了那麼些日子,定是腿腳無力行動不便,他便不怕被發現嗎?”

  潘小桃聽在耳里,漸漸止了哭泣,悶頭想了陣兒,道:“許是他專門去了地窖,為的便是帶走那婦人,好要挾咱們。只是不及離開,就和長生哥哥碰了個正著,才害了長生哥哥的性命。”

  屋裡頭,潘趙二人費盡腦汁猜測著,而王家的東廂房裡,王如春正滿面嫌棄地看著桌子那邊兒,好似餓鬼一般,正狼吞虎咽啃著饅頭的那個女人。

  這女人正是柳如眉,在地窖裡頭關了這麼些日子,頭髮蓬亂,衣服也臭烘烘的,王如春忍不住捏起了鼻子,起身瞪了柳如眉一眼,轉身走到窗子前,將那窗子推開,也好散去屋子裡的怪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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