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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來為卓少炎奉座,又將英宇澤引去御座之上。

  許是因「姑姑」這層關係在,英宇澤沒說幾句話便又將「君臣體面」拋去了腦後。他將兩條小腿盤起來,手托著下巴,胳膊肘支在膝蓋上,有些興奮地道:「卓卿,你知不知道,朕很快就要有個妹妹了。」

  內侍奉茶,又擺了幾盤果子在卓少炎跟前。

  卓少炎聞言又笑了,昭慶有孕一事她有所耳聞,可她卻不知皇帝竟是如此期盼著一個妹妹。她問:「陛下為何就篤定一定是妹妹呢?」

  這話將英宇澤問倒了。他憋了半晌,才答:「因朕是皇帝。朕想要個妹妹,朕就該有個妹妹。」

  卓少炎被這等「霸氣」的言論逗樂了。

  英宇澤臉紅了,他不吭氣了。他想起來母親曾經對他說過,他今能坐在這帝位上,有一多半的功勞該歸於卓少炎。他不該在這樣厲害的一個女人面前說蠢話。

  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內,他看著卓少炎吃了一個果子,又飲了兩口茶。然後他看見卓少炎臉色忽而變得有些難看,身體前傾,又抬手捂口。

  女人露出這副模樣他並不是第一次見。

  英宇澤有些高興,又有些小心翼翼,他開口問說:「卓卿。朕是不是又可以多一個妹妹了?」

  第86章 捌拾陸

  奉旨來診脈的太醫被下了封口令,連喜也道不得一句,噤聲退去。

  一旁,英嘉央溫柔的目光罩住神色仍怔的卓少炎,說道:「少炎這幾日,不如就宿在宮裡,諸事也更方便些。」

  卓少炎回過神,一絲喜悅悄然湧上心頭。她攏起袖口,手撫上小腹,半晌一笑,點頭應許。隨即她將目光貼住那位太醫的背影,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初的鄭至和。當初她也曾喜悅過,可那喜悅背後是沉而未解的心結,又與今時是多麼的不同。今時的這份喜悅牽著思念,而思念之間則是滿心的篤意。

  粗算時日,這孩子該是在戎州軍前有的。

  而自戎州一別 ,謝淖統率舊部,揚旌北出,傳檄四境,誅討晉廷,宇內聞之震動。大任在肩,兵事當前,她固無意令他分心,於是便決計將這份喜悅收妥在心底,待來日大事抵定,再取出與他分享。

  卓少炎不發一言的模樣落在英嘉央眼裡,她道:「少炎不語,是在想謝將軍。」見卓少炎默認,她又道:「本宮相信,天下能安。」

  大平兵部每日遞入的北境線報就在二人目光所及處。

  謝部北伐,如野火燎原,邊軍兵馬聞風而興,雲起響附。五十餘日間,凡謝部所過處,無不見檄歸降;大軍兵不血刃,已下二十七郡。

  面對英嘉央此言,卓少炎目中燃有輕焰。她點了點頭:「天下當安。」

  這一條征伐之路,本無須見血,更不必見血。

  ……

  晚膳前,沈毓章奉旨入禁中,在西華宮里停留了不到二刻,出來後便逕往卓少炎暫住的佇寧殿來。是時,卓少炎正負手站在二國輿圖前,目光點在大晉宗室諸封土處。沈毓章經人稟引,入內便見這一番景象,他的視線匆匆掃略那幅輿圖,並未多做停留。

  卓少炎聞聲轉身,沖他微笑:「毓章兄。」

  沈毓章並不接她這微笑。

  他來之前,必是已經聽說了什麼,故而臉色不算好看。卓少炎睹此,心中有數,暗自輕嘆,等他發話。

  案上擺著茶,沈毓章坐著,伸手握住茶盞,卻遲遲不飲。他將目光重新投去前方,碩大的輿圖上雄山巍峨,長河蜿蜒。良久,他轉過目光,去盯卓少炎清亮的一雙眼眸,緊接著又落去她的腹部,閉口不言。

  那枚麒麟符,是他沈毓章當初備給她的「嫁妝」,卻被她用作成全謝淖千秋之業的屏障,如今更被她完整無損地退還了朝廷。而她有孕卻不自知,自戎州單騎歸京,長途顛簸千餘里,他今日在英嘉央處得知此事時,竟出了一身驚汗。

  但此時此刻,她心中最最掛重的,仍是北面。

  沈毓章沉著一張臉,胸中滾盪著諸多話語,可最終說出口的不過一句:「可有寫信告訴他?」

  卓少炎搖頭:「何必令他多添牽掛。」

  沈毓章無話可說。他鬆開握著茶盞的手,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又望一眼卓少炎,真想問一問謝淖何德何能,竟得她如此深愛。殿外月輪初升,他目光抵進夜色深處,憶起謝淖信中的那句「如光如熱,亦親亦愛」,這時卻又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他再度抬眼,看向輿圖。然後他隻字不提北事,囑咐道:「盛夏暑熱,你如今有孕,絕不可貪涼。」

  卓少炎輕輕笑了。

  她亦沒與他提北事,只順從地點了點頭。

  ……

  沈毓章離開後,沒回西華宮,而是直接去了兵部。

  值守諸吏將這些時日自北邊遞來的間報全部呈至他案前,供他查看。雖此前已閱過不止一遍,可沈毓章仍然細細翻閱半晌,然後扯過案上輿圖,將謝淖的行軍路線勾畫出來。

  謝淖自戎州發,集舊部於晉煕郡,毫不迂迴地直驅北進,在連下十六郡後與從西邊起兵馳來的陳無宇所部匯合,軍馬聲勢愈壯,北上途中再下十一郡,徑逼晉京。至八日前,謝淖陳兵晉室安、慶二王封地交界處,此二王封地八郡控扼晉京咽喉,一旦下此八郡,則晉京以南再無重鎮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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