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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懌說了個「好」,就將告退。

  但卓少炎又追問道:「朝廷的邸報,已有許久沒送來我這邊了。便連陳將軍調任兵部這樣的大事,我都不曾聽說。將軍可知是何故?」

  周懌低下頭,答道:「和暢不願讓朝廷的事情惹殿下煩心,想要殿下安心養胎。這也是王爺的意思。」

  卓少炎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再度微微一笑,沒多為難他。

  她從衣袖中摸出一封信,交給周懌,「本打算今日遞出的,既然將軍要回京中,便勞煩將軍代為親手交給炳靖。」

  周懌慎重接過,應了。

  卓少炎最後道:「將軍此去,務必保重。」

  周懌謝過,再行一禮,徹底與她作別。

  ……

  當夜,周懌即離府北上。

  在快馬兼程的途中,他與鄂王府眾人一樣,並不知道京中朝堂上下已因桓王、睿王下獄一事而鬧了個天翻地覆。

  正月十三日,鄂王在內都堂中宣令,命人持王令向南,詔謝淖歸京,驗問其殺害易王之罪。

  然而一直等到了二月初十,謝淖連個影子都沒出現在京畿境內過。

  這期間,桓王、睿王不止一次地到都堂發問,質疑鄂王包庇謝淖,意欲淹蓋其罪行,故而無視朝綱,欺瞞朝廷,假意傳令詔其回京以拖延時間,實則在暗中操控兵部、刑部諸吏,以謀助其脫罪。

  又過五日,戶部新酒稅令頒行,桓王當廷大發雷霆,於文武眾臣前再次指斥鄂王行不臣之事。

  廷上,鄂王面無表情地聽罷桓王怒氣衝天的言論,破天荒地正面應對了桓王聽似毫無理智的質詰。

  他對眾臣道:「自接桓王、睿王奏舉謝淖殺宗親之罪以來,本王已叫兵部、刑部查驗其證,此事的確是謝淖所為。」

  朝臣們聞之愕然。

  鄂王又道:「然謝淖殺人,有其緣由,本王並不認為謝淖當罪,而朝廷也沒有必要再詔謝淖歸京。」

  桓王上前怒稱:「豈有此理!你倒說說,是何緣由,可在我大晉殺人而不伏罪!」

  鄂王轉頭看向刑部尚書詹丹,「有勞詹卿為桓王解惑。」

  詹丹聞之,持笏出列,一板一眼道:「自建初十六年六月起,易王便與大平之成王暗通款曲,以出賣大晉疆土、軍馬為籌,謀換私利。永仁二年夏八月,謝淖軍駐大平金峽關,夜間截獲一隊被派往大平的易王府親兵,又自他們身上收得易王與成王往來之書信。罪證確鑿,謝淖因按軍法,處以斬刑,然後又命人將他們的首級送往易王封地。易王在看到這些首級後,受驚而亡。」

  「簡直是胡說八道!」桓王臉都漲紅了,飛快地環顧四周,高聲道:「易王死時,身被數刃,分明是為人所暗殺!此前所奏之匿名物證,樣樣都可證明是謝淖派人去下的殺手!至於謝淖是奉了何人之命,刑部與兵部竟不查?!」

  詹丹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反向鄂王道:「刑部與兵部在查驗易王之案時,也查出了一些別的。」

  鄂王道:「卿可直言。」

  詹丹的聲音極其清晰:「是。臣等查出,當初與易王一樣同大平成王通謀賣國的,還有桓王及睿王。」

  鄂王問:「依大晉律法,此當何罪?」

  詹丹答稱:「罪當棄市。」

  這般冷酷的話語,經由這般平實的語氣說出,更加令聽者股粟。因有譚君前事為鑑,在場諸臣無人敢輕舉妄動、為二王求情說話。

  詹丹聲音剛落,戚炳衡滿是驚怒的聲音便在另一邊響起:「四哥,你是不是瘋了!」他毫不顧及宗室威儀及體面,竟下意識地抬手去拔腰間的飾劍。

  有殿衛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將他押住。他掙扎了幾下,正將叫罵,卻連嘴也叫人給堵住了。

  這一出兄弟鬩牆,毫無遮掩地赤裸於眾臣目前,且即將要向著更加不可收拾的地步衝去。

  戚炳昱雙眼赤紅,於廷上厲聲呼喝:「刑部證據何在!」

  詹丹未語,垂袖等著。

  冷蕩蕩的大殿上,鄂王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傳入眾臣耳中:

  「下獄問審,證據自然就有了。」

  ……

  永仁三年二月十五日,桓王戚炳昱、睿王戚炳衡坐通敵賣國之罪,下刑部獄。

  就在桓王、睿王鋃鐺入獄後的次日,內宮中傳出消息,一直寢疾不起的少年皇帝終於恢復了神智,能夠如常讀書並說話了。

  第68章 陸拾捌

  皇帝身體大為好轉的消息一早傳至昌慶宮,戚炳靖不見驚訝,只是頷首表示知道,並不急於去問視皇帝平安。早膳用罷,他著人安排,動身前往刑部牢獄。

  鄂王儀仗出行,沿途無禁卻人人自避,這不光是因對其權勢慣有的敬畏,更源於聽聞昨日二王下獄一事後的駭懼。

  刑部內,詹丹早已命人安排妥當。

  戚炳靖一到,即有刑部官吏迎前,無須吩咐,便將他一路引入收押桓王、睿王的兩間牢房外。

  刑部為二人打造的牢獄稱不上差。不算狹小的窗洞,不算厚實的隔牆,不算粗重的鎖鏈,不算潮霉的臥具,以及不算重防的守衛。總言之,以這等待遇來招呼犯有通敵賣國大罪之人,已足夠彰顯刑部對二人的心慈手軟。

  牢房的地上有生鮮觸目的血痕正如細蛇般蜿蜒流動。對比前述之善待,此正透著截然相反的、詭異的冷酷與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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