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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待他的溫柔。

  她愛他,以淋漓盡致的方式,在她的內心。

  或許是這浴湯的的熱氣過於蒸人。

  戚炳靖的眼底有些發澀。

  他不願被她看見異樣,遂捏了捏她的手指,重新闔上雙眼。

  ……

  翌日清晨,宮中來人傳聖旨。

  不多時,便有人匆忙來稟戚炳靖,慌亂之間差點未經通報便闖入屋中。當時卓少炎尚未醒來,戚炳靖正圈她在懷,借著曦光看她睡覺。遭外面這一陣鬧,卓少炎動眉睜眼,手輕輕推了推戚炳靖的肩,呢喃道:「出了何事?」

  戚炳靖遂將她放開,道:「你睡。」

  他下床,隨手抓過外袍披上,沉著一張臉走出去。

  來人見他,如被大赦一般地道:「王爺,宮中來人宣賜婚旨,公主殿下卻抗旨不遵。內侍省來的黃門不知該如何進退,急催王爺去處置此事。」

  戚炳靖聽了,面孔一時沉得更黑,「公主眼下何在?」

  來人一腦門的碎汗,聲音也跟著小了:「公主殿下……去找周將軍了。」

  ……

  周懌站著。

  絲綸帶軸,被戚炳瑜重重地砸到他身上。他沒出手接,那道至尊至重的聖旨便順著他的胳膊「啪」地落到地上,散不成形。

  戚炳瑜盯著他,問:「你說不配娶我,轉頭就去求陛下賜婚?你究竟何意?」

  周懌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又看向地上的絲綸,實話實說:「這是王爺之意,非臣之意。」

  戚炳瑜冷笑了兩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朝暉拂過她的臉,她的眼中閃動著淡金色的水光,嘴唇因生氣而微微發抖。

  周懌見她動怒,皺了皺眉。隨後,他彎腰把聖旨拾起,略顯僵硬道:「然今聖旨已下……」

  「周懌,不必勉強。」

  戚炳瑜將他的話打斷。她向前走幾步,逼近他道:「這道婚旨,縱使你奉,我也不奉!」

  周懌眼底幽晦,一聲不吭。

  她的臉龐距離他只有數寸,他看得清她眼中的失望、憤怒、傷心、驕傲,那一扇扇情緒接連拍打著他的胸口。他被這無形之力撞得向後退卻半步,才得以站穩。

  戚炳瑜轉身就走。

  「殿下若不奉旨,是想要嫁誰?」

  就在她走到門檻邊時,周懌冷不丁開口。這話他說得艱難,說完他就閉上嘴,牙根咬得耳後微疼。

  她連頭也不回,只道:「同你何干?」

  周懌又沉默了。

  他不答,戚炳瑜等了片刻,再度冷笑一聲,一把將門推開。

  她一望,就看見了正在數步之外負手而立的戚炳靖,當下更加不快,反手一甩,兩扇門板「咣當」一聲,撞在一處。

  戚炳靖遙遙一望,睹她神色,便猜到了裡面對談何如,立刻無聲嘆了口氣。

  「皇姊。」他迎上前,向她問了個安。

  戚炳瑜在他面前全然沒了方才在周懌處強自硬撐的驕傲,氣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斥道:「他既不願娶我,你又何必逼他!這聖旨,我不奉!」

  戚炳靖皺眉,「皇姊不嫁周懌,是想要嫁誰?」

  她輕抽鼻翼,不言不語。

  他又道:「皇姊讓陛下選尚,心中又無中意之人,平白折騰這一出,若不是為了試探周懌的心意、逼他回京,還能為何?」

  戚炳瑜嗔目視他,「我的事,無須你管。」

  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邊上一撥,也不管他還有話未說完,便徑直離去。

  戚炳靖攔她不得,心頭也滾起氣來。待她遠去,他抬目看向周懌的屋門,高聲喝道:「周懌!」

  周懌聞聲而出。

  「王爺。」他走到跟前,雙手捧著絲綸,「還請王爺處置。」

  戚炳靖盯著他看了半晌,心頭怒意愈來愈盛,「周懌。你想要如何?你想要眼睜睜看著皇姊再嫁他人?」

  周懌答:「末將只想盡忠。」

  他頂著戚炳靖即將爆發的怒氣,面不改色道:「王爺與公主,末將必舍一人。若舍公主,末將只負公主一人。若舍王爺,末將有負數萬袍澤之魂,此生難安。還望王爺,不要再逼末將。」

  此話猶如大雪滅火,漸漸平熄了戚炳靖的怒意。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周懌,張了張口,卻罕見地收回了想要說的話。

  周懌最後道:「王爺。待將來大事抵定,若公主殿下不棄末將、心中仍有末將,末將必以餘生賠公主之深情。」

  第61章 陸拾壹

  這道婚旨本就出自戚炳靖之口,眼下由他來親為「處置」,再妥當不過。內侍省派來的黃門如釋重負,受命封旨還宮。

  人走後,戚炳靖在本是用來設案供旨的正廳中坐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接連飲了數盞濃茶。

  然後他將茶盞重重地按在桌上。再抬眼,他的目光定定地壓上廳中西壁的一幅掛畫。

  長寧府中各屋陳設皆極清韻、淡雅,更少不了她喜愛的丹青作飾。掛於正廳中的這一幅,於行家眼中算不得什麼絕世名作,只是對於長寧而言,這一幅最為特別。

  建初十六年,新帝登基,戚炳瑜進封長寧大長公主。三日後,皇帝下詔辟長寧大長公主府。數月後府成,當時已就封地的戚炳靖命人送畫入京,將它贈作長寧的開府之禮。它遂被長寧珍掛於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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