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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幅畫,是他當年親手所繪。

  揮毫落紙,筆力雄渾;肆意暢達,一氣呵成。

  其上山河曠遠,雲天蒼茫;秋霜皓皓,萬物懍懍。

  ……

  「姊姊,姊姊。我今日讀書,上有一句:『當為秋霜,勿為檻羊』,該當何解?」

  「四弟,秋霜肅殺於物,檻羊受制於人。若為秋霜,則可令萬物危懼而俯首;若為檻羊,則只得生死受人而擺布。」

  「那,倘是不想當檻羊,就只得當秋霜麼?若當秋霜,又要做些什麼?」

  「四弟眼下還小,尚無須琢磨這些。待將來四弟長大了,懂得多了,自會有分斷,也就不必再聽姊姊的了。」

  ……

  皓皓之秋霜,懍懍之萬物。

  這萬物之中,有護他於翼下十餘年、予他親情與溫暖、教會他何為秋霜的至親。然縱為至親,亦不得倖免。

  許久,戚炳靖才鬆開目光。他的眼底像被洇進了畫上濃墨,生著凝稠的黑。

  這時候,外面有人來尋他,是個小婢,手中還捧著一件厚裘。

  她被人放進,立在門口處,瞧見戚炳靖這一張令人生畏的面孔,怯怯行禮,「王爺。」

  戚炳靖的目光刮過她的臉。

  小婢嚇得抱緊了衣物,結巴道:「……英王殿下說、說王爺被人叫得急,走前穿得少,又半天不回去,遂叫奴婢來給王爺送衣物。」

  戚炳靖聽了,周身棱刺悄無聲息地收起。

  他不多耽擱地站起來。小婢連忙近前替他披衣,然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走出了這廳屋。

  ……

  戚炳靖回去時,卓少炎正在被兩個婢女侍候著上妝。

  在銅鏡中,她與他目光相觸。他的目光帶著無形的重量,將她徹頭徹尾地罩住。卓少炎經他這一望,轉頭止住婢女的動作,又吩咐道:「你們先去吧。」

  婢女依言退下。

  她對鏡中的他開口:「我聽說了。」

  但她也只是輕聲讓他知道,並沒有額外多問什麼。周、戚二人相愛卻不能相守,她可以想見這背後的難割與難解,更明白他欲全皇姊之圓滿、卻終無法如願的心情。他既決意踏上這條道,任親任近,無一人之悲苦能夠令他轉圜、回頭。

  然雖如此,他到底也是人。有骨,有血,亦有心。

  戚炳靖望著她的目光又重了些。他沒說話,身形一動,向她走近。

  透過銅鏡,卓少炎看著他踱至身後,然後她垂下眼,伸手拿起婢女方才擱下的胭脂,自己暈了一點緋色在指尖,揉去唇上。

  可她的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

  戚炳靖從後面將她攏進懷中。他的氣息繞過她的肩頸,抵上她的臉頰與耳畔。他神色陰沉難辨,聲音亦然:「少炎。」

  卓少炎覺出異樣,抬起頭。

  她背脊所貼挨的身軀,蘊有不同於尋常的熱意。

  尚來不及給出任何回應,她便被戚炳靖一把拉起來,轉而貼上他堅實的胸膛。他微燙的嘴唇快而准地烙上她的,幾瞬就將那上面的緋色咬盡。然後他一把掐住她的腰,抱著她回到床上,毫不猶豫地卡著她的腿將她推入軟被中,幾下就扯落了她身上的衣物。

  他重重地喘息著,手掌用力地揉搓著她的豐腴軟肉,一如餓獸。再狠狠地含弄她,又咬又吮,他像是控制不住力道一般地,在她身上硬生生地造出一連串的紅痕,自己的雙眼也隨之變得赤紅。

  仿佛他心中壓有萬鈞之結,於這極度的困頓難持之中,她是他唯一的出口。而他在她面前裂堤泄洪,放任情緒在她身上爆發。

  卓少炎深喘。

  她渾身顫抖著,勉力維持住神智,看向他——他兩隻手掌死死地把著她的腿根,頭埋在中間,舔舐刺弄,毫不顧章法地肆意妄為。

  「……炳靖。」

  她的聲音夾著破碎的呻吟,令戚炳靖短暫地停住。很快地,他撐起身體,重新覆在她的上方。他雙眼中的血絲比此前更烈,他口中呼出的氣燙得令她不由自主地瑟縮。

  卓少炎的眼中噙著淚——那淚來自於極度的歡愉,亦來自於極度的心疼——她抬手圈住他的脖頸,將他的頭按下來,抱在自己的胸口。

  「炳靖。」

  她低聲喚他的名,雙手溫柔地划過他的脊骨,感受著他緊繃的肌肉在她的手心中漸漸舒開。

  戚炳靖抵在她身體兩側的拳頭鬆了松、又攥緊,如是反覆多次,終是徹底泄力。他渾濁的呼吸帶出心底深處長久的積鬱,又過了許久,他才應了一聲:

  「……嗯。」

  ……

  午膳前,戚炳瑜身邊的侍婢稱公主頭痛,什麼都不想吃,叫人不必傳膳。

  這話沒多時便被人稟到戚炳靖耳中。

  他摟住伏在他胸前的卓少炎,向屏後低聲道了句:「知道了。」然後他抬起另一隻手,按了按額角。

  再向懷中瞥了一眼。

  枕在他赤裸結實的胸膛上,卓少炎安靜無聲,長睫閉垂,呼吸綿長,輕輕地、一下下地撩過他的心口。

  戚炳靖遂扯起絲被,小心地搭上她的後背。

  ……

  不多時,又有人來跪稟新事。

  這一回戚炳靖不得不擾醒卓少炎。她稍稍睜眼,神色未清,兩手攬著他的脖子,嘴唇貼進他的頸窩裡,「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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