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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短短一個時辰後,蘭妃便帶著二皇兄登門謝罪。

  當時寧妃指間夾著兩支剛裁了枝的粉花,正對著宮女在下跪捧著的鵝頸天青瓷瓶,將插而未插。她連眼皮都不願抬一下地道:「二皇子年歲尚小,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沒規矩的話?妹妹未免太疏於管教了。」

  蘭妃強按著滿面不情願的兒子跪下來,垂首恭聲道:「都是妹妹的疏忽。這不,炳哲自己也知錯了,非要來找他四弟當面認個錯呢。」

  寧妃牽動唇角,淡淡道:「既要認錯,不如去陛下面前認罷。」

  蘭妃聞此一愕,隨即咬了咬腮,抬手便將兒子重重地打了數下,又狠狠擰住他的耳朵,罵道:「不識禮數的東西!還在等什麼?」

  戚炳哲齜牙咧嘴地哭嚎起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嗚嗚大叫道:「我錯了我錯了,母親別打了……」

  寧妃眉目平和地看著她母子二人,道:「妹妹不愧是將門之女,教養兒子的手段倒要叫我好學。」

  蘭妃見狀,使了個眼色叫貼身宮婢將兒子抱走。然後她擠出一點笑,在下伏低道:「妹妹這樣的出身,哪裡能和姊姊相比?還望姊姊看在咱們都是陛下藩邸舊人的份上,不計哲兒這回的過錯了罷。」

  寧妃不言,伸手輕輕扔了一支花進瓶里。

  她以指尖揉著另一支花的嫩瓣兒,臉色一點點地變冷:「四皇子的亡母亦是陛下的藩邸舊人,我看你是忘了。」

  蘭妃眨下兩滴淚,拾袖哽咽道:「妹妹真的知錯了……」

  寧妃冷笑一聲,「我多年來膝下只有長寧一個女兒,沒能給陛下生下皇子,是我的過錯。然我若能替陛下護好皇子,亦可算是勉強抵過了。四皇子既來了我宮裡,便如我親生的一般,誰都不能看低了他。」

  蘭妃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臉色微怔,卻又很快地恢復常容,舉袖抹著臉,連連點頭,應道:「四皇子好命,能得姊姊收養。這下莫說宮裡沒人敢看低他,便連陛下也必會看在姊姊的面上,對他青眼相看。」

  須知今上當初並非儲君,乃自藩邸奉詔承即大統。元烈三十八年,先帝駕崩,遺詔傳大位於今上。今上在藩封十餘年,雖多有軍功在身,然難掌京中朝局,全因仰仗寧妃的父親、時任當朝左相的朱緒,才將這大位坐熱坐穩。雖然寧妃苦於無子、不得冊後,可今上對寧妃多年來亦敬亦愛,凡同寧妃相關的人、物,無一不得今上青睞。而今寧妃願將四皇子收養於宮中、做他的倚靠,這對他而言,真可謂是不幸中的大幸。

  細脆的花枝經她輕折即斷,寧妃毫不顧惜地將那斷枝及被揉碎的花瓣丟至座下蘭妃面前,道:「四皇子天資出眾,若能得陛下嘉賞,也是因他自己爭氣。」

  ……

  宮內御廄旁的夾道處,戚炳軒方一轉身,便被戚炳瑜擋住了路。

  他看清來人,臉色稍暗,卻仍是笑著道了句:「皇姊。」

  戚炳瑜一掌抽上他的左臉。

  戚炳軒錯愕,目中頂起怒意,捂著臉高聲道:「皇姊是不是瘋了!」

  戚炳瑜冷冷道:「你就這麼想要四弟的命?」

  戚炳軒盯牢她,怒意愈盛:「父皇不是把和此事相干的人都殺乾淨了麼,皇姊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戚氏兒郎,該當頂天立地,豈有你這樣用下作手段對付親兄弟的!」

  「有父皇寵著他,等再過幾年他頂天立地了,他眼中還能容得下我們這些親兄弟麼?!他幼時吃過的那些苦,能不加倍報還在我們幾個身上麼?!皇姊這般護著他,是想要我們幾個的命!」

  戚炳瑜厲聲喝道:「你們哪個的命,我都不捨得!」

  戚炳軒被她這般嚴厲訓誡,目中乍現狠意,猛地抬手將她用力推了一把,令她整個人直接撞在了夾道宮牆上。

  後腦勺傳來劇痛,手腕處的皮膚滲出血絲,戚炳瑜在懵了一瞬之後,驚而怒道:「炳軒!」

  戚炳軒卻立刻捏住她的喉部,壓著聲音道:「皇姊,你還以為你母妃的朱家仍是當年的朱家麼?!你還以為你能像從前一樣教訓得了弟弟麼?!」

  他的手使了些力,看她被鉗製得說不出話來,眼中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下一刻,他的後背遭人猛擊,整個人被掀翻在地。

  雪泥撲了他一臉,緊接著有人騎到他身上,密集的拳頭砸落在他腰腹處。戚炳軒吃痛,也顧不得看清來人是誰,怒吼一聲,起而還擊。

  二人扭打在一處,拳腳相加,滾成了兩坨浸著雪水的灰球。

  「別打了!四弟!快住手!」

  戚炳瑜按著喉嚨,嘶啞地喊著,卻沒人聽她的。

  少年赤紅的雙眼中滿是殺意,手掌用力掐著兄長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打她一下,我讓你死!」

  比他高了半頭的戚炳軒提膝疾撞,反將他撲倒,不留餘力地兇猛地揍他。

  白刃寒光一閃。

  匕首橫掠,劃開戚炳軒冬日厚厚的衣袍,血花從他右臂噴出。

  戚炳靖大口喘息著,手中的刀尖頂在戚炳軒的下頜處,臉上被血珠濺到,表情顯得分外猙獰。

  「你若再打她一下,我讓你死。」

  ……

  三人被聞聲趕來的侍衛拿住,直接送去崇德殿,叫皇帝判後發落。

  兇器落在殿磚上,匕刃上仍然帶著未乾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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