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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易一返京,便至英肅然處復命。

  他一五一十地將戚炳靖是如何推斷出卓少炎身份的原話向英肅然道來,然後道:「當時晉四皇子命人拿刀架在屬下的脖頸上,屬下拼死也未承認!」說著,他將衣領扯下來些許,叫英肅然看清他脖頸上的重傷——那是他在回京路上故意用佩劍自戕的,此時正好被派上用場。

  英肅然陰沉著臉,道:「然後呢?」

  顧易繼續說:「晉四皇子不知何故,偏認定了卓少炎的身份,更斷言稱殿下當年奏舉卓少疆領兵出征,不過是為了討好心愛的女人。他叫屬下帶話給殿下:成王果欲與大晉修和,何不拿心頭之愛來換。」他挽起袖口,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拔高了聲音道:「晉四皇子此意在羞辱殿下!屬下為殿下不平,卻被他們當廷打成這樣。殿下,大晉根本毫無和意!屬下辦事不利,反連累殿下被辱,屬下萬死之罪!」

  說罷,顧易伏地叩首,大哭不止。

  英肅然無言片刻,忽然側身,順起手邊几上瓷器,狠狠摔了出去。

  瓷器被砸到牆上,迸裂成無數碎片,飛濺四處,其中有數片橫掠過顧易的腦殼,將他的面頰擦出條條血痕。

  顧易哭聲更凶。

  英肅然怒意沉沉,拿來肆州大捷的軍報與卓少炎的奏表,用力甩到顧易面前的地上,道:「她想繼續打,便讓她繼續打。」

  打到大晉服為止。

  顧易拾袖擦淚,仍作伏低的姿勢,毫不猶豫地伸手把那幾封奏札攏進懷中。

  ……

  景和十五年,卓少炎總兵六萬,入侵大晉疆域,拔滅四座重城,殘戮五萬晉俘,一役震動大平朝野上下,而後她無視大平朝中彈劾她殺俘不仁的聲潮,再次趁大晉皇帝崩逝之機領兵突進,擊退了大晉南下復仇之八萬兵馬,硬是以這駭人的殺名令大晉將南邊的兵線向北收縮近三百里。

  五月十七日,卓少炎奉詔歸京,拜上北將軍、封逐北侯,督大平國北十六州軍事。

  那日禮畢,她回了成王府。

  只在英肅然的寢閣之中待了不到兩刻鐘,她便走了出來,正與前來請事的顧易擦肩而過。

  顧易向她行禮:「卓將軍。」

  她並未回禮,只輕輕掃了他一眼,徑直離去。

  顧易當時看得十分清楚,她那道掃過他臉龐的目光中,帶著赤裸而清晰的輕蔑之意。

  他什麼都沒多說,更沒多看,轉身去叩門請見英肅然。

  英肅然見了他,語氣竟是少有的和悅:「今日何事?」

  顧易道:「方才得報,大晉新帝既立,鄂王自請出京,南就封地。」

  英肅然冷謔道:「大位分明唾手可得,卻要拱手讓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孩童。大晉鄂王,不過如此。」

  他看了眼顧易:「大晉少帝即位,諸王虎視,朝局不穩,又逢南面大敗,就算是鄂王,想必如今也再難像去歲那般囂張。我意讓你再去一趟大晉,迫其簽下和書。」

  顧易這回不同於去歲,應得十分痛快:「殿下所計極是。」

  英肅然瞧著他,搓了兩下扳指,又道:「你既要走這一趟,就別白費了腳程。不如順路去訪訪鄂王的幾個兄弟。」

  顧易謹奉命,道:「是。」

  ……

  晉煕郡的鄂王府,是顧易此入大晉的最後一站。

  此番來迎他入府的,並不是上回在昌慶宮門前見過的那一位冷麵寡言的武將,而是另一位禮數周到如春風拂面的年輕男子。

  那人對顧易道:「鄙姓和,單名一個暢字。我家王爺聽聞顧大人遠道而來,叫和某先在府中招待大人兩日。」

  顧易問說:「敢問鄂王爺何在?」

  和暢笑了笑,道:「我家王爺公務在身,眼下不在府上。顧大人莫急,且歇上兩日,我家王爺便回來了。」

  顧易只得暫住在鄂王府上。

  和暢說是兩日,但實際上過了足足五日,顧易才等到戚炳靖回府。

  在這五日間,顧易回憶了十數次上一回與戚炳靖的那場晤面,昌慶宮中戚炳靖的諸言諸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方行監國事的大晉四殿下,如今已成了權傾大晉朝野的鄂王爺。

  在顧易再次看見戚炳靖時,他又覺得戚炳靖變得與上一回不同了些。像是鐵劍染了一層血,戾色藏於鋒刃之下,男人看上去更加沉穩了,但那沉穩之中又隱約露出幾縷狠辣的色澤。

  見到顧易的戚炳靖露出了一個對故人才能有的微笑:「顧大人。你竟誠不欺我,又見面了。」

  顧易回之以微笑:「王爺亦未欺我。故而我必再來與王爺一晤。」

  戚炳靖叫他不必拘束,又問他吃過了沒有,竟待他當真似舊友一般。

  許是因卓少炎將二人牽繫,顧易竟未以戚炳靖待他的態度為怪,受之安然。

  戚炳靖叫人來奉茶,問他道:「顧大人從何處來?」

  顧易笑著道:「我從何處來,王爺豈能不知?如今這大晉國中,還有王爺想知而不能知的事情?」

  戚炳靖便又問道:「我那幾個兄弟,將顧大人招待得可還好?」

  顧易道:「比不得鄂王府。」

  戚炳靖大笑出聲。

  笑過,他淡淡地望向顧易:「顧大人今次前來,可願意同我說一說她?」

  顧易點頭,道:「在同王爺說她之前,我想冒昧問王爺一句:王爺是因何故而對她起了這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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