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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名聲……”我們的同伴話只說了半句,就被道利士打斷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那黑色的眼睛帶著敵意看著我們。“這是個嚴重的案件,沒有非專業人員說話的份兒。可是,這裡太冷了,我不想爭論這個;而且,既然倫敦同意讓他來,我有什麼資格否定他呢。請往這邊走。”

  站前停這一輛封閉式馬車。轉眼間,我們已拐出場院,在通向村子的大路上無聲地急速駛去。

  “你們可以住在皇后岬那裡。可是,現在先到城堡去吧。”道利士咕噥著說。

  格雷格遜說:“我想聽聽案情,還有,你為什麼在電報里提出了那種不同尋常的建議。”

  “案件太簡單了,”道利士獰笑著說,“爵爺被害,我們知道是誰幹的。”

  “是嗎?”

  “被害者的表弟賈斯帕·羅西恩上尉突然失蹤。這兒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具有無所顧忌的特性,見到酒、馬或者離他最近的女人,那他手下可是不留情的。賈斯帕上尉因殺死自己的恩人、也就是他家的頭兒而毀滅,這並不使我們驚訝。對,‘頭兒’這個詞太合適了。”他是用柔和的語調說出最後一句話的。

  “如果案情已經清楚,那你還提什麼郡志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幹什麼?”

  道利士巡官傾身向前,用接近耳語的聲音說:“你看了郡志了?那麼,這個情況可能使你感到有趣:喬瑟林·科普爵士是在他自己先輩的斷頭台上被人殺害的。”

  聽了他的話,我們都身上發冷,說不出話來。

  歇洛克·福爾摩斯終於開口問道:“你認為謀殺的動機是什麼?為什麼使用這種野蠻的手段?”

  “可能是因為吵架吵得很兇。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賈斯帕上尉是無所顧忌的。啊,就是那個城堡。看起來,這真是進行暴力活動和黑暗勾當的好地方。”

  我們的車子離開大路拐進一條陰沉的胡同。這胡同兩旁堆著雪堆,向上通向荒涼的沼澤坡地。在坡頂上聳立著一座龐大的建築物,它的牆壁和塔樓在夜空襯托下顯得灰濛濛的很淒涼。幾分鐘以後。我們的車子在外牆的拱門下隆隆駛過,在一個院子前停住了。

  道利士巡官上前敲門,一個穿著管家制服、有些駝背的高個子男人打開了沉重的櫟木大門。他把手中的蠟燭高舉過頭,從門裡向外看著我們,燭光照著他那雙憂鬱而眼圈發紅的眼睛和他那稀疏的鬍鬚。

  他抱怨地喊到:“怎麼,你們來了四個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們全都難過得要命,你們還來麻煩夫人,真不象話。”

  “行了,史蒂芬。夫人在哪裡?”

  燭光顫抖起來。史蒂芬用抽泣般的蒼老的聲音回答說:“還和他在一起,她一直沒動。還是坐在那張大椅子上瞪著他,好象是瞪大眼睛沉睡過去一樣。”

  “當然,你們什麼也沒觸動吧?”

  “沒有,完全和原來一樣。”

  道利士說:“那麼,咱們先到罪行發生的博物館去吧--在院子那邊。”

  他正朝一條掃乾淨了的卵石小徑那邊走去時,福爾摩斯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臂。他急切地大聲說:“這怎麼行!博物館在另一邊,而你卻讓車子穿過院子,還讓人們象成群的水牛似地在地上踩來踩去。”

  “那又怎麼了?”

  福爾摩斯朝著月亮伸出雙臂懇切地說:“雪,夥計,雪!你把最好的幫手破壞了。”

  “可是,我告訴你了謀殺案發生在博物館裡。雪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福爾摩斯極為憂鬱地哼了一聲,然後,我們跟著那位當地的偵探穿過院子走進一個拱行的門道。

  我和歇洛克·福爾摩斯合作以來看見過許多可怖的景象,但是卻想不起來哪一次的景象比眼前這間歌德式房間裡所呈現的更為恐怖。房間不大,房頂是圓形的,用放在牆上燭台里的成簇細蠟燭照明,牆上掛著紀念性的盔甲和中世紀的武器,貼牆放著裝有玻璃的柜子,裡面塞滿了羊皮紙文稿、扳指兒、各種石刻和張大口的捕捉機。我一眼就看到了這些東西,跟著,我的注意力就被房子中間一個低台上放著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架斷頭台,上面的紅漆已經褪色。除了尺寸稍小之外,完全和我在有關法國革命的木刻上所見到的相似。在兩根立柱之間趴著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他身上穿著吸菸服,兩手被反綁在身後;一塊已經被血污染得挺嚇人的白布包住他的頭,或者毋寧說是原來張著頭的地方。

  細蠟燭的光照在深嵌在斷頭孔里的染滿血跡的鋼刀片上,然後擴散開形成光暈,照著一個坐在可怕的無頭屍旁邊的女人的紅色頭髮。我們走近時她也沒理會,仍然一動不動地做在高背雕花椅子上。她的臉象一個象牙面具,兩個黑亮的眼睛象美洲蜥蜴那樣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陰影。我見過三大洲的婦女,但是,就面部表情的冷漠和完美程度而言,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在安斯沃斯堡那間死亡之室里守夜的女主人。

  道利士咳嗽了一聲。

  “你最好還是去休息吧,夫人。”他率直地說,“請放心,格雷格遜和我保證要讓事情得到公平的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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