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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思路完全走上了私事的軌道。

  赫卡爾·波洛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人勻也許以為他睡著了。

  經過一刻鐘的木然呆坐以後,他的眉頭突然慢慢地舒展開來,輕輕地嘆了一聲,含混不清地說:

  “可是,畢竟,為什麼不會呢?假如是那樣──嗯,假如是那樣,一切都可解釋了。”

  他的眼睛睜開了,綠得就象貓眼一樣。他低聲說:

  “好,我已想過了,你們呢?”

  由於經過一刻鐘的沉思,兩人都大聲說起來。

  “我也想過了,”鮑克先生在點心虛地說,“但是,我得不出結論。如何解釋這一案件,這是你事而不是我的事,朋友。”

  “我也認認真真地想過了,”大夫毫不臉紅地說,又回憶起那些色情的細節。

  “我想到過許多種可能,但沒一個能使我滿意。”

  波洛和藹地點點頭,好象是在說:

  “很好,這樣說還是合乎情理的。你們已經給了我想要的提示。”

  他挺起胸,筆直地坐在那兒,一邊捻著他的小鬍子,一邊說了起來。他的神情就好象一個見習演說家正對大會演說。

  “朋友們,我回顧了所有的事實,以及每個旅客的證詞──得出了一個結論。

  雖然有點模模糊糊,仍舊看到了某種掩蓋事實真相的解釋。這個解釋很怪。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信它是真的。要弄確實的話,我還得做些試驗。”

  “我想先提出幾點。這幾點,看來對我們會有所啟發。我們可以從鮑克先生對我說的一句話說起。這句話恰好就這裡。是我倆第一次一起在火車上吃飯時講的。

  他談到這樣一個事實,即,我們周圍是一夥不同階級,不同年齡和不同國家的人。

  而在這種時刻出現了這樣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是比較少見的。比如說,雅典──巴黎和布加勒思特──巴黎這兩節車廂,就幾乎是空的。請記住,還有一個旅客沒趕上車。我認為,這一事實是重要的。然後是比較次要的幾點,但變有啟發性──例如,哈伯德太太的手提包的位置;阿姆思特朗太太母親的名字;哈特曼先生的偵探方法;麥克昆的說法──是雷切特自己毀了我們所發現的那張燒焦了的信;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的教名;以及匈牙利人護照上的油跡。”

  兩人都盯著他看。

  “這此事實,對你們有什麼啟發?”波洛問他們。

  “一點也沒有。”鮑克先生坦率地說。

  “你呢,大夫?”

  “你說的,我一點也聽不懂。”

  這時,鮑克先生根據波洛剛才提到的護照問題,正在仔細地整理和分析各人的護照。忽然,他哼了一聲,揀出來安德烈伯爵夫婦的護照,打了開來。

  “你指的是這份嗎?這個油跡嗎?”

  “是的。油跡還比較新鮮。你可注意到它是在什麼地方嗎?”

  “在伯爵夫人的姓名這欄的開頭──確切地說,在她教名的頭上幾個字母。但是,我承認,我還是沒看到它的重要性。”

  “我將從另一角度來分析。先回到現場所發現的那塊手帕上吧。正如不久能前我們討論過的那樣,三個人與字母H有關──哈伯德太太,德貝漢小姐和女傭人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現在,讓我們用另一種觀點來看看這塊手帕。朋友們,這是一塊很貴的手帕── 一件奢侈品,手工織的,巴黎刺繡。所有旅客中, 不管起首字母是什麼,誰最配有這樣一塊手帕呢?哈伯德太太,不可能。她是個合時宜的女人,不想要過分奢侈的衣著。德貝漢小姐,也不可能,那種英國女人往往帶有一塊好看的、亞麻布手帕,而不可能有價值約兩百法朗、昂貴的細棉布手帕。讓我們先看看,是否能把她們兩人和字母H聯繫起來,我指的是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

  “她的教名可是娜塔莉婭,”鮑克先生挖苦地插嘴道。

  “一個不錯。可她的教名,就象我剛才說過的那樣,肯定對我們有啟發,另外一個是安德烈伯爵夫人。我們馬上就會聯想到──”

  “只有你會聯想到!”

  “就算是我。她護照上的教名,因為有油跡,看不清楚了。任何人都會說,這只是偶然的巧合。然而,想一想那個教名。愛琳娜,假如不是愛琳娜(Eelna)而是海琳娜(Helena)。大寫字母H能改成大寫E,並且很容易蓋住右邊的小寫e,然後,再搞上一點油污,掩蓋塗改的痕跡。”

  “海琳娜,”鮑克先生喊了起來,“好一個想法。”

  “當然好羅!我一直在為我這一想法尋找佐證,不管多麼微不足道──現在可找到了。伯爵夫人行李上的行李標籤已經有點兒潮了。最重要的是,水跡也剛好弄糊了起首字母。而且,那張標籤已經濕得脫開了,還被貼在另外一外地方。”

  “你開始使我有點兒相信了,”鮑克先生說,“可是,安德烈伯爵夫人──肯定──”

  “啊,現在,我的老朋友,你得改變自己原來的想法,從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來對待這個案子。那麼,兇手是打算怎樣出場的呢?別忘了,這場大雪攪亂了他原先的計劃。可以設想,要是沒有雪,列車繼續它正常的行程。那麼,會發生什麼呢?”

  “可以說,兇手有可能早在今天上午,在義大利邊境時,就會被發現。義大利警察也會得到相同的證詞。麥克昆先生會搬出恐嚇信;哈特曼先生會講他的故事;哈伯德太太會急於向每一個談一個男人穿過了她的包房;鈕扣也會被發現。想像當中,只有兩件事有所不同。那個男人穿過哈伯德太太包房的時間,恰好在一點鐘之前──列車員制服會被發現,已經丟在兩個盥洗室中的一個里。”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兇手原來的打算,使謀殺案看起來像車外人幹的。兇手原計劃在布羅特站下車,列車正點到站時間是零點五十八分。有人可能會在過道上碰到一個陌生的列車員。制服會被擱在一個引人注目的地方,藉以清楚地表明,這個鬼花樣是怎麼搞出來的。所有的旅客也就會受到懷疑。朋友們,這就是兇手原來精心炮製的計劃。”

  “可是,一切都由於列車出了事故而改變了。毫無疑問,我們已經有理由,說明為什麼那個男人在死者房內呆了這麼久。他在等待列車繼續上路。但是,最後,他意識到列車開不了啦。他不得不作出另一個計劃。現在可以知道,兇手一定還在車上。”

  “對,對。”鮑克先生迫不及待地說,“我全明白了。可是,手帕是怎麼進來的呢?”

  “我正要談呢,不過要拐點彎,先不直接談它。首先,你們必須認識到,那些恐嚇信並沒有明確的目標。也許是從一本蹩腳的美國偵探小說里抄來的。它們不是真的。其實,純粹是為了迷惑警察而寫的。我們必須問自己的是:‘它們是用來欺騙雷切特的嗎?’表面看來,回答似乎應該是否定的。他給哈特曼的指示,看來是針對一個明確的‘私’敵的。對這個宿敵的身份,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先決條件是,假如我們相信哈特曼的故事是真實的。但是,雷切特肯定收到了一封與眾十分不同的信──提到阿姆斯特朗小孩的那封信。我們在他的包房裡已經發現了它的一個碎片。萬一雷切特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迫在眉睫,那封信就是為了使他確實知道,為什麼他的生命安全會受到威脅。恰恰是那封信,正象我們說過的那樣,兇手是不願讓任何人其他人知道的。因此,作案後,兇手所關注的第一件事便是銷毀它。這也就是他計劃中的第二個障礙。這第一個是雪;第二個是,我們重新使碎片得到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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