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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0:不必問我姓名,我只是一個報料人,知道你的手機號碼而已,我不會接聽你的電話,只會簡訊和你聯繫。

  21∶00:請你在網上檢索一下健一公司的相關材料,尤其是他們的虛假廣告,這和我的報料有密切關係。

  然後是10月24日發的:

  18∶00:郝記者,做好報導準備了嗎?

  18∶30:早就聽說你為弱勢群體仗義執言,所以才找到你,請相信我。

  19∶00:哦,今天草原上的風好大啊,天氣很冷,跟要下雪似的,真令人懷念。

  20∶00:一會兒我將給你發最後一條簡訊,會寫明事情發生的地點,你不要趕過來,可能會有危險。明早你來證實一下,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21∶30:某某縣狐領子鄉有個湖畔樓旅館,今天晚上,健一公司高層在ktv包間裡研究他們的主打產品——五行陰陽鏡的改進方略,由於該陰陽鏡含有多種礦物質,因此具有強烈的輻射作用,由於操作不當,導致射線泄露,造成了門窗反鎖的包間裡的所有人全部死亡……

  最後一條簡訊非常詳細地寫明了事件發生的情形。

  馬笑中交代手下一個警察去查查這個陌生的號碼,然後對郭小芬說:“看來這些簡訊是兇手發給郝文章的,最後一條,他很可能是發完之後就動了手。你瞧,發出時間是在九點三十分,這與法醫判定的那六個人死於九點半到十點之間相一致。”

  郭小芬把那些簡訊抄在一個小本子上,看了又看,忽然說:“我關心的倒是這一條——‘今天草原上的風好大啊,天氣很冷,跟要下雪似的,真令人懷念。’這個發信人看來以前有過在草原上生活的經歷啊。”

  腦海中猛地閃出一個名字。

  難道是他?

  他為什麼要給郝文章報料?他又為什麼要和那些人同歸於盡?他的死亡方式又為什麼和其他人明顯不同?

  如果是他,那麼蒙如虎又是被誰殺死的?

  密室又是怎麼形成的?

  依然解釋不通。

  郝文章的妻子在一旁和馬笑中念叨:“我們家老郝是農村長大的,那村子鄰著狐領子鄉。小時候他日子過得特別苦,中學沒畢業就到城裡當建築工人,後來自學成才,到報社當了記者。由於出身苦,所以眼裡就看不得窮人受欺負,報社領導讓他寫批評報導,他可上心了,每天早起晚歸的採訪,沒日沒夜地寫稿子,一說起又把哪個壞蛋送進了大牢,就高興得不行,家裡牆上不掛別的,就掛人家送他的錦旗,什麼‘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什麼‘寫良心稿件,替人民說話’。人家給他幾句好聽的,他就美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結果膽子越來越大,心也越來越粗,一個不留神,寫了篇證據不足的稿子,被人家告到法院,報社給了他個處分,換他跑健康口。結果,這半年他睡覺都不踏實,唉聲嘆氣的,總說要寫篇好稿子打個翻身仗,誰想竟然搞成這樣。警察同志,你們可要抓到打老郝的那些壞人啊……”說著說著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時,一個醫生推門而入,“哪位是郝文章的家屬?郝文章想見你,快點跟我進去!”

  聽口氣就知道情況不好,郝文章的妻子嚇得腿都軟了,站都站不起來,馬笑中和醫生一邊一個攙著她往外面走去。

  門關上了。

  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一種巨大的恐懼感突然籠罩住了郭小芬,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腿也有點發軟。她想了很久很久,才終於明白自己是害怕孤獨。在上海的男友好久沒有主動和自己聯繫了。家裡養的小貓貝貝這兩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一塵不染的診室,兩面是灰白的牆壁,另外兩面,一面開了門,一面開了窗,門也好,窗外的天空也好,俱是和牆壁一樣的灰白。

  和每次案件的報導不同,這一次她牽涉得很深,但是除了偶爾出現的馬笑中,她幾乎是一個人在面對一切,不對,正確的說法是她的同伴都倒下了,郝文章,雷抗美,他們都曾經為她指明過一點方向,或者帶著她走了一小段路,現在他們都已經躺在醫院裡了。

  這就是個關於孤獨和絕望的案子,她知道……她不知道。

  那個寒風凜冽的夜晚,在茫茫的草原上,在那個矗立於湖邊的小樓里,劉思緲曾經恐懼過嗎?她是不是正因為巨大的恐懼,才逃出湖畔樓?才穿著沾滿鮮血的睡衣站在國道上,想讓飛馳而來的汽車將自己和糾纏著自己的恐懼感一起壓成齏粉呢……

  想到這些,郭小芬的身體微微發抖,診室里太安靜了,樓道里也太安靜了,她想起身推開門走出去,但就是站不起來。

  手機響了,是雷抗美的學生打來的——

  “檢測結果證明,五行陰陽鏡的材料為玻璃、燈泡、電線和水,接通電源後會產生光和熱,大約可以理解成一個表面雕刻了八卦圖的暖手寶……絕對不會對人體構成任何輻射性傷害。”

  意料之中。

  一個售價五千元。

  五行陰陽鏡是我們公司主打的一款保健器械,是傳統中醫養生術與現代理療方法相結合的高科技產品,輔助治療各種慢性病……

  那次記者招待會上,蒙康一是不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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