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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講正事,勿言其他!”蒲先生威嚴催促道。

  “是是是,依大人您的意思!”楊興嘴上敷衍著,卻是副憤憤不滿的神情。他又道:“夜裡,本應酒囊飯袋負責守夜。可不但老爺被殺了,酒囊飯袋還丟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個不中用的傢伙。”楊興恨恨地說。

  “沒有什麼本領,卻要他來守夜?宋平雲若是此等昏庸之輩,那你們又怎得入府的?”我不禁反諷道。

  楊興聽得,頓時有些尷尬,他抓耳撓腮,賠笑道:“這廝卻也有些功夫。他在事發前幾個月,前來家中應聘保鏢,當時技藝冠絕全場,甚至叫囂著要一人同時與三名其他應徵者較量,當真沒過幾回合,雷教頭將三人統統打翻在地。老爺當即高興得合不攏嘴,花了三倍的薪金把他留在了本府。這雷教頭雖有些功夫,卻是十分好鬥張揚,喜歡惹是生非!守夜工作,本應四人一同,豈料他與老爺熟識之後,竟大言不慚地吹噓,有他一人足矣。我等下人知他本領高強,無法違逆。但那四名鏢客怎能輕易答應?這不是,他又一人單挑了四名鏢客,將兩人打成殘廢,一人重傷。可氣的是,老爺竟然縱容了他這暴行,反倒誇他神武!竟然當真依他的意思,留他一人在院內守衛。剩下的鏢客氣不過,卻無計可施,只得一怒之下離家不顧,老爺竟然也絲毫沒得表示。這不,正是因雷教頭的夜郎自大,竟被馮家那窩囊兒子所殺,還害得老爺一家和香兒丟了性命!”言罷,楊興不住唉聲嘆氣。

  “繼續說案發當晚的來龍去脈。”蒲先生不耐煩地打著官腔怒道。

  楊興聽得,頓時驚得連聲道“小人知罪”,隨即講:“當晚我等正在酣睡,卻在夢中聽院裡傳來一聲打雷般的慘叫,那大嗓門,一聽便知是雷教頭。這廝平日裡嗓門就大,被砍死的時候更大。只不過喊得響有什麼鳥用?還不是照樣給連肩帶背砍成兩截?”

  “休要多言閒話,講正事!講清你當晚所見!若再喋喋不休,休怪本官無情!”蒲先生愈發忍無可忍地吼道。

  楊興唬得連忙跪倒在地,磕頭求饒。看他那副喜怒無常、窩囊又跋扈的人模狗樣,真是哭笑不得。

  “小人在夢中被慘叫驚醒,與四下的夥計抄起傢伙,壯膽往院裡跑。只見院裡雷教頭被砍成兩截血流滿地。接著我等聽著響聲,循著聲音一看,只見得馮家兒子一手提刀,一手拎著雷教頭的人頭,一躥上牆,跳出外邊去了。我等面面相覷,卻聽一人喊‘老爺廂房的大門被打開了’。於是連忙搶進老爺一家四口所住的廂房,查看究竟,卻見那場景甚是駭人!剛進門,便見香兒被斷了頭,嘴張著,眼睛瞪得圓滾滾,血流遍地,很是可憐。進了右邊內臥,頂著蠟燭只見床幔上滿是血,我等戰戰兢兢上前,掀開帘布,見眼前一片血海,老爺、太太躺在榻上被生生砍了頭,倒是閉著眼,臉上沒香兒悽慘。往另一邊的夥計,也在左邊的內臥見了兩位公子的屍首,同樣被在睡夢中斷了頭。

  “我們見了這等禍事,忙奔出家門報官。那狗官縣令聽得,竟以為我們前來取鬧,反問馮家窩囊兒子怎可能出手殺人,再逾牆而走。我們便拉了他往馮家兔崽子家裡去,結果,嘿!這小子還早就逃之夭夭了!那李狗官這才傻了眼,問我等馮家兒子往哪裡跑了。有機靈的猜只有南邊有山,像是藏身之地,我們才浩浩蕩蕩帶著官兵去討伐。追到南山,我們見著有點著火把夜行的,又有小鬼的哭聲,當時一擁而上給這馮家的小兔崽子摁倒在地上,拖回官府。

  “這馮家小兔崽子起初不承認是他殺了人,說些他背著小鬼怎得翻牆殺人的歪理。不消講,這定是小兔崽子設下的障眼法,我見過世面之人怎能上了他的當?他翻牆時候穿那衣裝誰不認得?但我是沒想到,李狗官竟然沒過兩天把他放了,肯定是收了這小兔崽子的賄賂!我等聽李狗官要放兔崽子,當即就在衙門鬧翻了。豈料李狗官的那些個衙役捕快甚是蠻橫,動手把我等生生打了出去。

  “我們又嚷嚷去城裡上告,要收拾李狗官和這些破捕快。不過想想既然老爺沒了,我們去城裡的盤纏誰管?就只得算了,真是便宜了李狗官!又過兩天這些下人裡邊有手賊的,偷了老爺家的銀子就開溜了。後來有些財迷心竅的,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拿了老爺的財物準備開溜,當即四下的人就開始哄搶起來,為了些銀子寶貝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豈料有嫉妒的小人聽到風聲報了官,那李狗官就差手下人來家裡鎮壓,把我們打散了,李狗官自己私吞了剩下的財物!那以後家裡就徹底完了,那些奸人搜刮乾淨老爺家裡最後一點油水全都跑回家了,只剩下我,啥都沒有,只能留在這鬼地方過苦日子。

  “誰料到馮家的殺人兇手當今反倒發達了,真是老天沒眼!但是據說李狗官前陣子病死了,真活該!”楊興喋喋不休地說著,又恨恨地齜了齜牙。

  蒲先生聽罷來龍去脈,問楊興道:“本官大致了解了。不過你要解釋解釋,為何馮家的兒子要砍了雷教頭的頭走?”

  楊興不屑地哼了兩聲,說道:“就憑雷教頭平日自視甚高的德行,我等早不爽他很久了,馮家兒子又怎麼瞅他順眼?有些家僕因他目中無人和他起了衝突,被他打壞了,老爺卻不插手管教。這雷教頭保不准在哪裡得罪了馮家兔崽子,那晚被砍死拎走腦袋,我是絲毫不感驚訝,純屬惡貫滿盈,該有此報。”

  “雷教頭先前因何事到宋家做了保鏢?”蒲先生平靜地問道。

  “還不是因為老爺徵召護衛。”楊興小聲嘀咕道。

  “徵召護衛是為何故?”蒲先生追問。

  楊興聽得,頓時嘿嘿傻笑,油腔滑調道:“當初跟馮家生了些事端,馮家那小兔崽子始終琢磨殺了老爺,老爺不放心,偏要再請個護衛。這不是,才讓這不幹事的酒囊飯袋雷教頭混了進來!”

  “事端,所指何事?”蒲先生明知故問。

  聞言,楊興臉色一變,卻還是擺出諂媚的神情道:“實話說,這本是馮家的不是。有人許給我家老爺個漂亮小妾,卻被那馮家兒子半路搶了去。老爺知道了很是氣憤,卻依舊肯給馮家一筆重金將小妾贖回來,不打算將事情鬧大。

  “豈料那馮家的老頑固甚是無禮,把我們一頓怒罵,言辭不堪入耳。我等回家稟報老爺,老爺氣得一掌拍在桌上,把滿桌的茶具震得統統落在地上摔個細碎,喝道:‘奪人妾已是無理,此番更相辱罵,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我等接了老爺的命令,第二天去砸開他家門,推開老頑固和他兒子,把本該是老爺的小妾生生帶了回來。”

  “推開?你等狗賊,將樸實良民活活打死,竟敢說‘推開’?”王御使終於忍無可忍,徹底爆發了。他很是激動,揮舞著手臂怒吼道,“你等喪盡天良的人渣,窺得良家婦女,出資強買不說,竟將人生生打死,還敢在此歪曲事實?與馮舉人恩愛兩年的衛氏,倒成了宋淫賊先看上?宋淫賊如今家破人亡,我卻只嘆他未遭凌遲而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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