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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的體貼讓她深感於心。那場演唱會的票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弄到手的。朋友一定是為了讓失意的她振作起來,費了很大勁才弄到的。

  她想要領受這份友情,但是——

  “對不起。明天我恐怕去不成了。”

  “啊——是嗎?有什麼事?”

  “我丈夫的父母要來。說來整理遺物。如果這種時候出門,不知道會被他們說什麼呢。”

  “能不能讓他們換個日子來?整理遺物什麼時候都能做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說非得明天來不可。可惜了,你約別人吧。”

  “是嗎。那下次拿到什麼好的演出票我再約你吧。一定就在近期。”

  “嗯,就這麼定了。對不起了。”

  掛上電話後,奈央子原地蹲下。那位朋友可能真的會在近期內打電話來,帶來充滿誘惑力的安排。到時候怎麼拒絕才好?光是想到這件事,她的眼前就一片黑。

  面對這個失去丈夫的可憐女子,誰都想要來鼓勵一把。

  各位,你們把我放在一邊吧——奈央子很想把這話喊出來。把我扔在一邊,別把我從這房子裡拉出去。

  03

  門口對講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奈央子正在二樓的臥室里。她坐在地板上,頭靠在床邊,雖然並沒有睡著,但也沒有馬上對鈴聲作出反應。因此,她不得不再次聽到鈴聲。

  陰鬱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又有誰要來折磨我了。

  她本來打算不管,但轉念又發現不能這麼做。按鈴的可能是安部絹惠,她知道她在家。要是不去應答,不知道她會擔心得做出什麼事來。

  她匆匆走出房間,取下安在走廊牆壁上的對講機,小聲說了句:“餵。”

  “我是警察。”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或許是有意避開附近人的耳目,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

  “哎……”奈央子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

  或許是以為對方沒聽清楚,男人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警察。從練馬警察局來的。”

  奈央子全身發熱。

  “啊,好的。”

  只說完這麼一句,奈央子便馬上跑下樓,打開了大門。外面站著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年齡三十出頭,身材高大,肩膀寬闊,臉部卻很瘦削,面頰尖長。

  “來得突然,實在抱歉。”男子出示了警察手冊。奈央子第一次見到這個黑色手冊,比她模糊想像之中的證件要大得多。

  “有什麼事嗎?”

  “老實說,我有些問題想問你。”說完,男子擺出一副提防鄰家的樣子。

  奈央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並不想讓這個男子進門,然而如果在這裡說話,就有可能讓隔壁的絹惠發覺。因為不知道這男子的目的何在,所以她絕不想讓絹惠聽見他們的談話。

  於是奈央子敞開家門,說道:“請進。”

  “不好意思了。”男子說完便進了門,接著又掏出一張名片。奈央子這才知道,他是練馬警察局的刑警加賀恭一郎。

  她正尋思著是不是要讓對方進入房間說話,加賀已經從西裝的內兜里取出了一張照片。

  “這個男子你認識吧?”

  奈央子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接過照片。無論接到什麼樣的照片,都不能顯出慌張的表情——她對自己說道。

  照片上是她料想到的人物。那人一身工作服,正站在某個住宅的房屋模型前笑著。他無憂無慮的笑容刺痛了奈央子的心。

  “是中瀨先生。”她說道。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加賀進一步問道。

  “認識他嘛……他是這幢房子的建築師,新日地產的……”

  她說到這裡,加賀便點點頭取回照片,放回口袋裡。

  “他好像經常來你家吧?”

  “也不能說經常……幾個月來一次,來檢修的。”

  這幢房子是商品房,大約在兩年前被買下。合同中有一項說,售賣方提供定期的基本檢修。

  “他最近來是什麼時候?”加賀的嘴角隱約浮現出一絲笑容。或許是想稍微緩和一下奈央子的心情,然而完全沒有效果。

  “一個月前左右……好像是的。因為是保修兩年。”奈央子做出一副回憶的樣子答道。

  “那之後,他就再沒來過這裡了?”

  “是的。”

  “確定吧?”

  “是。”

  奈央子收緊下巴,抬眼看著加賀。發現加賀仍然盯著她的臉,她不由得將目光移開了。

  “請問,中瀨先生怎麼了?”她這個問題,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是忍不住。

  “他失蹤了。”加賀說道,“大約一周之前。”

  “啊……是這樣嗎?”奈央子低下了頭,她不知道這時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這個月的二十號,他說出門去見朋友,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家了。在公司也一直是無故缺勤。”

  “這個……他家人也一定很擔心吧?”

  “他妻子已經提出了搜索申請,但是過了好幾天都沒有一點線索,於是她就私下裡找我商量。因為我和中瀨先生妻子的哥哥認識。”

  “這樣啊。”

  奈央子的目光再次落到剛才收到的名片上。加賀所屬的是搜查一科。她根據自己在電視上看到的知識,想到了那是負責殺人案的部門。

  “電話呢?”加賀問道。

  “電話?”

  “中瀨先生打的。他有沒有打過電話?”

  “在檢修之前打來過,除此之外就……”

  “真的嗎?”加賀一動不動地盯著奈央子,仿佛要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是真的。為什麼問這個?我會說謊嗎?”

  奈央子的聲音不由得尖厲起來。雖然她感覺不自然,加賀卻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接著說:“關於中瀨先生失蹤的事,你有什麼線索或記憶嗎?無論多麼細微都可以。”

  “沒有。我都說了,他不過是我們家的客人罷了。”

  加賀點點頭,但這並不表示他滿意了,反而像是在確認奈央子的回答不出他所料。

  “中瀨先生那裡接到過一個奇怪的電話。就在中瀨先生失蹤之前。接電話的是中瀨先生的夫人。”

  “什麼奇怪的電話?”

  “電話里一個男的說:‘你的丈夫出軌了,對方住在兩年前新建的住宅區里,是個有夫之婦。’”

  “這種事……”

  “於是我們詢問了中瀨先生的公司,說起兩年前由新日地產經手的新住宅區,能想到的只有這裡。而且是中瀨先生負責的房子,數量就有限了。”

  中瀨具體負責了多少幢房子,加賀並沒有明說。奈央子心想,這刑警一定是事先充分調查過才到這裡來的。

  “跟我們家……跟我沒有關係。”她斷然說道,“說我跟中瀨先生……荒唐透頂。”

  “我想你當然會覺得很不快。但是既然有這麼個電話,而涉事的中瀨先生又失蹤了,我們不得不調查一下。他也有可能是捲入什麼案子了。”

  加賀強調了“案子”這個詞。

  “你就不能找其他地方的主婦去問嗎?總之,跟我沒關係。這種時候還問這種問題……你太沒禮貌了!”奈央子沒能抑制住聲音的顫抖。

  “萬分抱歉。我也自知說話不小心。”加賀低頭致歉,“聽說你先生剛剛去世。”

  “是的。”奈央子垂下目光。

  “那麼,能讓我給他上炷香嗎?我們當警察的,一聽到在交通事故中喪生的人,是沒法視而不見的。”

  “可是——”

  “不行嗎?”

  要是強硬推辭,這個姓加賀的警察也許會更起疑。於是奈央子一邊說“那就請吧”,一邊擺好了拖鞋。

  一樓的和室里放置著佛龕,這是上次急匆匆買回來的。隆昌的遺像嵌在鏡框中,旁邊裝飾著鮮花。

  在佛龕前面合掌祈禱後,加賀保持端坐的姿勢,轉向奈央子。

  “我聽說肇事方駕駛時開小差了。”他說道。看來他事先調查過了。

  “我丈夫當時正要進自家的車裡,一輛卡車猛地沖了過來。肇事的司機說,當時形成了一個什麼死角。”

  “你也在現場……”

  “是的。”奈央子點頭道,“我正好在場。這事就發生在他送我到車站之後不久。”

  “你說他送你到了車站?”

  “因為住在靜岡的家母身體不好,我那天晚上打算去照看她的。所以我的行李很多,就讓丈夫開車送我了。”

  “真糟糕啊,那你去靜岡的打算也只好作罷了吧?”

  “我對不住家母。”

  “發生事故是幾號?”加賀取出警察手冊,作好記錄的準備。

  “在上周。是二十號,傍晚六點左右。”

  “二十號。”加賀在手冊上記下,一臉疑惑,“也就是中瀨先生失蹤的那天。”

  “這有什麼關係?”

  “不,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偶然罷了。那麼賠償申請進展順利嗎?”

  奈央子搖搖頭。

  “肇事的人沒有買保險,正一籌莫展。但我已經把這事交給我認識的律師了。”

  “哦。這種事可不少呢。”加賀憐憫地說道,“你是什麼時候決定去靜岡的?”

  “出事的兩三天前。”

  “也就是說,那時你就打算讓你先生留在家裡了。他沒說過要和你一起去嗎?”

  “因為他很忙……而且,我回娘家本來就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

  “不少丈夫可是另一副樣子呢。他們想把妻子完全據為己有,不是嗎?”

  “不知道。”奈央子歪了歪頭。

  “這麼說,你是打算一個人去靜岡?”

  “不,我有個同鄉的朋友,還是單身,住在這附近。她說很久沒回家了,打算和我一起回去。因為我們打算在車站見面,所以她也目擊了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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