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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小童陡然望見他,眼睛鼓的老大,不可置信地去看國師。

  國師已落座,瞥他一眼:「說完了麼?」

  青衣小童張了張嘴,又趕緊閉上,連連點頭。

  「那先退下罷。」

  青衣小童飛也似的跑了。

  蒼生早發現他帶了郎梓來,輕輕頷首,算是見禮。

  他抬手添了只茶盞,袍袖拂過,桌上又多了碟糕點。

  蒼生親自為郎梓斟茶:「嘗嘗這蝴蝶酥罷,青雲新學的,陛下或許會喜歡。」

  自那盤蝴蝶酥出現,郎梓便再沒有移開過眼睛。

  金燦燦的蝴蝶酥擺在玉盤中,散發著清淡的桂花香味。偶有雪花落在上頭,與細細的糖分融在一處,兩相難辨。

  他嘗了一口。鬆脆香酥,和現世裡面包店賣的一模一樣。

  蒼生將冒著熱氣的茶盞送到他手邊。

  郎梓又飲了口茶。不是靈茶,也不是宮裡常喝的貢茶。是龍井。

  他豁然抬頭,定定的看著蒼生。

  蒼生笑容溫和,目中不見半分閃爍,坦然道:「這茶是前些年神君在異界帶回的,看來陛下很是喜歡?」

  郎梓何止是喜歡。

  自從來到天元,他就從沒敢想過,有朝一日居然還有機會嘗到那個世界的東西。

  胸中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郎梓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歡喜。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將天元同自己曾經玩的遊戲聯繫在一處,當做一個虛幻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經歷匪夷所思的幻想。

  但今天,出現在他面前的兩樣東西,切切實實地告訴他,這位蒼生,知道他來自何處,這個世界,與他來的地方同時、真實地存在著。

  郎梓轉向國師,國師一直看著他,見他轉過來,唇邊綻開淺淺的微笑。

  「陛下說,不希望與臣之間有所隱瞞。」國師說,「臣想了許多日,卻不知從何說起。還是由蒼生來告訴您更妥當些。」

  郎梓被這巨大的信息量衝擊的有些目眩神迷。

  聽國師的意思,蒼生知道和他有關的一切?

  國師自己也知道?

  可是,可是系統不是說……

  郎梓胸口因激動而劇烈起伏。

  國師握住了他的手,當著蒼生也毫不避諱,深情道:「臣原本以為,若有一日,此間覆滅,臣更願意陛下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生活,只將此地當做一場夢境。」

  「臣錯了,臣做不到。」

  「因為陛下說喜歡臣。所以,上天入地,灰飛煙滅,臣也不想再放過陛下。」

  郎梓被他握住的手有些發抖。

  他想說,我沒有說過喜歡你的。

  又想起那日午後,他言辭切切地同國師約法三章,說自己第一次喜歡別人……

  郎梓有許多話想問,可國師站起身來,在他額角落了個淺吻,便轉身離開了。

  「陛下,臣先迴避,您若是需要臣,喚臣便是。」

  他走的極快,不多時背影就消失在了雪中。

  徒留郎梓在此,忐忑不止。

  郎梓有些心慌,此刻他想要國師陪著的,可國師居然走了。雖然他說需要他喚他便是,可這時候郎梓哪裡還喊的出口。

  「我想,他大約是害怕了。」蒼生輕笑。

  「害怕?」郎梓不認為國師會出現「害怕」這種情緒。

  蒼生彎著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偶爾也會看看盤古界的書,那些佛經很有意思。中間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他本無畏無懼,卻害怕你厭憎他。」

  郎梓滿眼茫然。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厭憎國師?

  就算國師瞞了他許多事,這不是打算坦白了麼,有什麼不能當著面說清楚?

  還有……盤古界?是說地球麼?

  「陛下可曾聽說過君臨?」蒼生飲了口茶。

  郎梓點頭。君臨大魔頭誰沒有聽說過?歸銘軒的話本隔三差五就講到他一次。

  蒼生沒有繼續講君臨,而是先說了一段故事。

  他聲音清朗乾淨,如泠泠泉水流過山石,和他給人的感覺一般舒服。郎梓聽著聽著便入了神。

  蒼生說,萬年前,人間有位劍法大家效法古人引靈氣,稀里糊塗入了道,而後,這位劍法大家自創修道法門,開拓天元修真之始。

  故事的開頭郎梓很熟悉,說的是烏木道祖創道,話本里有,《天元修真史》里也寫了。

  再往後,他便沒聽過了。

  烏木道祖得天道承諾,明明還沒有得道,卻已壽與天齊。他整日在天元四處遊蕩,以求完善修道之法。

  彼時世間還未有魔族,妖族亦未開智,天元以人族為尊,凡人卻爭鬥不止,以臨國最甚。臨國國君性情暴戾,從未善待百姓,皇族子弟效仿父親,更是一個比一個陰狠毒辣。

  唯有一人例外,便是那臨國小皇子。臨國小皇子由奴隸所生,小小年紀已深諳人心,生母被當著他的面餵了野獸,他亦面不改色。只從那以後,小皇子表面上仍奉承父兄,暗地裡卻開始韜光養晦積蓄實力,只待來日血洗皇宮復仇。

  然而小皇子實在太小了,無力反抗無情的命運,十二歲那年,他被兄長作踐,踏馬而過,身死在即。正是這一日,烏木道祖路過臨國,救他性命,將其收為自己唯一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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