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何循、何征聽出太后的意思是不留葛家這害群之馬,由著陛下處置了葛家,因見太后對這事不以為然,便也沒理由替葛家說好話。

  何征說道:“葛家的事就罷了,但昨晚上駱丹楓看見葛家人被抓走,只怕駱家人的心思會多上一些。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駱家人有了異心,拿了敏王之事出來,此事又牽扯出太子知情不報之罪。”

  太子聞言,皺著眉頭,恨聲道:“都是田家人老jian巨猾!”說著,因怕敏王的事大白於天下叫自己失去了安陽王府、敏郡王府這兩大助力,忙道:“你們二人且說說,如今該如何穩定駱家人。”

  何循說道:“駱家也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因此他也不敢立時就翻臉,太子姐夫也莫過於杞人憂天。早先咱們的主意是袖手旁觀,看駱家跟田家爭鬥,如今看來這主意是不行的了。如今咱們得跟駱家齊心合力對付田家了。”

  話雖如此,但一時半會,哪個都想不出具體的法子立時處置了這事。於是何征、何循只能安撫了太子,請他稍安勿躁。

  太子此時心裡煩躁的很,恰又聽到外頭又響起雜亂的雨點聲,心裡越發憋悶,只覺得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的韜光養晦就全毀在葛家那群廢物手上了。因方才去看何老尚書時見何老尚書昏昏欲睡,便也沒心思再去跟何老尚書說話,坐了轎子就回去了。

  此時再趕去衙門也不過是翻看邸報罷了,何征便說道:“回去歇著吧,這事也不急在一時。”

  何循答應著,身子也睏乏的很,於是便回了自己房裡,到了自己房裡,就瞧見柳檀雲在榻上擺弄一件小兒肚兜子,看見上頭繡著的小鴛鴦,就笑道:“這是誰送來的?”

  柳檀雲說道:“是母親送來的。”

  何循笑道:“這是好事,早先你還說母親不喜這孩子呢。”說著,因這大半日過去除了睏乏身上也沒什麼不自在,就覺自己並未生病,於是坐到柳檀雲身後攬著她的腰。

  柳檀雲笑道:“母親說這是她親手做的,可是這不是她的針腳,明顯是個丫頭做的。”

  何循想起柳檀雲很小的時候就能看穿明珠拿了其他丫頭的針線糊弄她,於是笑道:“許是母親精力不濟,她說了,你便收著就是了。”

  柳檀雲笑道:“我自是要收著了,這會子告訴你,也是要你明白。是母親先給我來虛情假意這一套的,日後你也別怪我對母親沒有真心真意。早先母親不在,五嫂子可是拿了一件母親的針線過來送我的,可見母親有精力給五嫂子親手做,卻拿了丫頭做的東西來糊弄我,明擺著是心裡不喜歡我們這孩子。”說著,扭過頭來,見何循打著哈欠,便說道:“你且去睡一會吧。”

  何循將頭搭在柳檀雲肩膀上,笑道:“你且來陪著我躺躺。”說著,拉著柳檀雲躺下,嘴裡就說道:“早幾日,駱丹楓說要請我們看好戲,於是就拉著我跟大哥縮在渡頭裡等著看田家的人還有睿郡公的人如何因為收了莫家的銀子被陛下抓住。沒成想,最後卻看見國丈家的人被抓了去,聽太子姐夫說,葛家五國舅也被抓去了。你不知,我跟大哥兩個,就跟原本要看別人笑話,最後反倒看了一出自家笑話一般。那葛家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連自家子孫也約束不住,由著個敗家子弄出這麼大的事來。”說著,因這麼一氣憤,睡意又去了許多。

  柳檀雲撲哧一聲笑了,心想何循這是忘了他們家也出個何徎呢,大家族人多口雜,許多事不能挨個去說,只能揀著要緊的人叮囑上幾句,如此,若是有心之人要尋破綻,自是輕易就能找出來的。於是說道:“你們幾個怎跟我二叔似的,官也不好好當,竟連日不去衙門。”

  何循啐了一口,說道:“若早知看得是這麼一齣戲,我定然不肯隨著大哥他們去。聽太子姐夫的意思,太后也覺葛家人實在太過無用,想由著葛家人被陛下處置了。”

  柳檀雲心想太后當然樂意看見葛家分崩離析,如此太子就成了黎家一家的了,“太后就不怕葛家的事牽扯到太子?雖是葛家五舅爺的事,但這會子是陛下親自抓人,小事也要變大了。”

  何循拿了柳檀雲的手遮住自己眼睛,只覺得那香軟無骨的玉手暖暖的,很是提神醒腦,“太子姐夫並無過錯……”

  “那葛家有何過錯?”

  何循原本閉著的眼睛忽地睜開,眼睫掃到柳檀雲手心裡,心裡忽地一跳,心想可不是麼,早先只想著陛下要拿了莫家的銀子釣出不規矩之人,便在心裡覺得但凡是貪心昧了莫家銀子的人,就是有罪之人,如今細品,便想昨晚上的事頂多算是葛家收了莫家的銀子,這人情來往上收了銀子的多得是,莫家如今也沒什麼罪名,葛家便是收了那銀子,也算不得什麼錯事。

  何循待要說話,便又聽柳檀雲說道:“自古便沒有抓錯人的皇帝,陛下既然叫了錦衣衛去抓人,因此葛家定是有罪的,但罪名該是什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循隨著柳孟炎共事了一些時日,也知那罪名上的文章大得很,許多事,都是可大可小的,有偷了一兩銀子流放的,也有殺人放火卻能逍遙法外的。早先只覺得太后要棄了葛家,便並未再去想葛家的事,如今聽柳檀雲這麼一提,便不由地去想若叫陛下將親自抓到的人放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如柳檀雲所說,沒有抓錯人的皇帝,但便是皇帝也不能無緣無故地處置人,對著外頭總歸要說出個道理來,這道理便是葛家的罪名。但葛家不過是皇后太子的附庸,無能的很,甭管什麼罪名,少不得都要牽扯到太子。

  何循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皇帝要給葛家定下什麼罪名,一邊扭頭去看柳檀雲,只見柳檀雲枕著他的手臂,一雙眼睛忽閃忽閃著,因只瞧見柳檀雲的側臉,看不到她眼中的光芒,於是那小巧的口鼻看在何循眼中,就添了幾分嬌弱。

  柳檀雲一扭頭,見何循在看她,便笑道:“你看什麼呢?”

  何循笑道:“看凌波仙子呢。”說著,側著身子貼在柳檀雲身上,“我累死了,卻睡不著,你說著話,我聽著興許能睡著。”

  柳檀雲見何循拱著身子貼在她身邊,不由地就想起了紅毛,手指不自覺地扒拉在何循脖頸上,就仰頭看著房頂上糊著的錦緞,說道:“我父親是貪官酷吏,也是能臣重臣。從這麼件事上,我打小就知道這朝中的事到底如何,端看上頭人的心思,比如若是哪一日陛下用不上我父親,又或者我父親礙了陛下什麼事,那會子,便是滿天下人說我父親是青天大老爺,陛下也能用貪官酷吏這罪名處置了他。因此,我琢磨著葛家這事,倒是分辨出陛下如今對太子到底是什麼心思的好時機。太子、皇后也莫挖空心思想著如何救了葛家出來,只等著看陛下是如何給葛家定罪的。若是陛下只盯著葛五國舅,只盯著葛五國舅收了莫家銀子的事,這便是天大的好事。至少陛下心裡沒想著趁機將葛家全部處置了;若是陛下給葛五國舅定罪的時候提到太子的名,那便是陛下存了要敲打太子的意思,若沒有,那太子只管高枕無憂了。這算是好的了,若是陛下心裡厭棄了太子,那葛家的罪名就該是些厲害的。比如莫家如今那謀反的罪名還沒定下,現有的罪名是謀殺朝廷命官,也就是我父親。就算父親回京了,狀告莫家派了殺手謀害他,葛家也能推說不知者無罪,由著陛下拿了葛五國舅徇私受賄定案,放過葛家其他人,將這事就此了結。但倘若,陛下不喜太子,有心要給太子下絆子,就會給葛家定下個夥同莫家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抑或者圖謀造反……這些罪名定下了,這日後哪一日陛下太過不喜太子了,也不用絞盡腦汁去網羅罪名,只管說太子是指使葛家的主謀,這麼著……”說著,忽地覺得異樣,於是便扭過頭來,只看見何循睜著充血的眼睛盯著她看。

  何循撐起頭在柳檀雲唇上咬了一下,笑道:“你別說話了,你這人間仙品越說越提神,我越發睡不著了。”說著,又摟著柳檀雲,閉著眼,渾渾噩噩地想著如今當真是個“好時機”,這回也能看看陛下到底是個什麼心思,若是陛下已經猜疑了太子,太子既然知道這事,日後也能更加小心謹慎。

  因外頭陰沉沉的,最是睡覺的好時機,何循本就疲乏,沒一會子,就睡著了。

  睡夢中依舊覺得自己還在那灌滿了風雨的船艙里,忽地又聞一股熟悉的香氣,睜開眼,就看見柳檀雲跪坐在他身邊。

  柳檀雲說道:“葛家人找來了,父親叫你過去。”說著,見何循依舊未醒,便又道:“原不想叫醒你的,但父親那邊催的急了。”

  何循唔了一聲,由著柳檀雲幫他換了衣裳,便懶散地向外頭去。

  到了前頭廳里,就看見葛四國舅葛東宇跟何侍郎、何大老爺坐在一處說話。

  這葛四國舅也有五六十歲,身上領了個閒差,也跟柳仲寒一樣常年不去衙門,只留在家裡尋歡作樂。

  葛四國舅見何循過來了,忙笑道:“幾年不見,賢侄竟長成這麼個出色人物。”

  何循端著笑,一時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這葛四國舅。

  何侍郎笑道:“這不肖東西,當不起國舅盛讚。”

  葛四國舅笑道:“侍郎過謙了。”說著,又叫何循坐下說話。

  何循待何侍郎點頭後,在一旁椅子上側著身子坐了。

  葛四國舅寒暄道:“賢侄這樣客氣,可是沒想起何時見過我?你小的時候隨著你老尚書進宮,在太后壽宴上還拔過我的鬍子呢。”

  何循忙笑道:“得罪了,國舅大人不計小人過,莫怪晚輩兒時不懂事。”說完,心想他幼時便是胡鬧,也有何老尚書看著,哪裡會在太后賜宴上胡鬧,定是被何老尚書攛掇著有心叫這葛四國舅出醜。若是這麼著,葛四國舅有心提起這醜事,故意將身價降低,定是有事要求他相助了。

  果然,葛四國舅笑道:“昨晚上不知為何,我家老五被錦衣衛抓了去,耽誤了我家老夫人回老家安葬事小,累得一家老小掛心事大。隨著老五的還有我兩個親侄子,四五個族裡的堂侄子。”

  何循原本笑著聽葛四國舅說話,瞧見何侍郎、何大老爺怔住,便知這兩個老爺還不知道這事,於是也做出錯愕模樣,似是不敢置信一般。

  葛四國舅笑道:“我家老五已經送交順天府了,等著柳大老爺回京了再處置。賢侄恰也在順天府里任職,如今老夫厚著臉皮,還請賢侄好好照看老五跟幾個侄子,順便告訴我家老五,就說叫他放心,我會替他好好看著家裡頭的,不叫他留在家裡的妻兒受了委屈。”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