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柳清風說道:“何爺說你會用仙人掌解毒,指不定會有什麼土方子呢。”

  柳檀雲微微咬牙,問柳清風,“可是何爺當著大皇孫的面說的?”

  柳清風點了頭,笑道:“大皇孫也十分佩服姐姐呢。”

  柳檀雲哧了一聲,心想何老尚書這般說了,她若不去,豈不是叫大皇孫疑心她有心不肯施援手?於是就叫鳳奴拿了披風來,裹著大紅緞面披鳳,又怕大皇孫得了什麼病過到柳清風身上,便叫柳清風留在她房裡。一路由著鳳奴撐傘,小心翼翼地到了何老尚書那邊,進了大皇孫房裡,就瞧見大皇孫臉色泛紅,摸了下,覺察到大皇孫額頭燙得很,便收了手。

  何老尚書在一旁坐著,見柳檀雲收了手,忙問道:“檀雲,你說該怎麼辦?”

  柳檀雲說道:“大皇孫當是這兩日凍著了,叫人煮了蘿蔔水餵給他,等太醫來,再等太醫開方子吧。”

  何老尚書聞言,忙吩咐人去,又對柳檀雲說道:“你趕緊出去,免得將病氣過到你身上。”

  柳檀雲心裡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何老尚書這會子才想到病氣會過到她身上,於是忙出去了。

  在外頭等了一會子,何老尚書便也出來了。

  何老尚書看見柳檀雲在外頭等他,一怔之後,便領著柳檀雲去外頭廊下說話。

  柳檀雲見雨聲遮著,沒人聽得到他們說話,開口道:“何爺怎能跟皇孫說我會治病?若是我不能,在皇孫眼裡豈不是成了我見死不救?”

  何老尚書忙道:“我就是說一句,叫皇孫放寬心。”

  柳檀雲微微偏了頭,笑道:“我知道何爺疼愛大皇孫,但也不能拿了一家子的生死來寬慰皇孫。況且,何爺這麼著,豈不是將太子妃的後路也斷絕了?太子妃那邊心意未明,何爺便及早將大皇孫抬出來,豈不是叫太子妃為難?”

  何老尚書一怔,見柳檀雲雖笑,卻正經的很,就說道:“我並不是老糊塗了,只是想著叫你們兩口子能得了大皇孫的器重。”

  柳檀雲笑道:“何爺,我們忠心的是陛下、太子,不是皇孫。若不然,等到十幾年後陛下健在,何爺就叫我們為了大皇孫算計太子?大雁還沒打下來,何家人就為了要烤著吃大雁還是煮著吃大雁鬧起來。如此何家豈不是成了滿京城的笑話?況且,何爺,咱們家是要做臣子,不是要做奴才,斷然沒有將自家的事事無巨細全說給主子聽的道理。難道何爺做了這麼多年官,連臣子跟奴才的區別也不知道?”

  何老尚書臉上有些木然,半日說道:“你這些話忍了幾日了吧。”

  柳檀雲嘴角微微翕動,隨即說道:“原當是祖母病了,何爺大喜大悲之後難免有些忘形,因此早先才不跟你說。”

  何老尚書笑道:“我明白了,如今皇孫病著,也不好再留了他在家裡,等著雨小了一些,就將他送回宮裡。若是在咱們家有個閃失,我可擔當不起。”說著,看了眼柳檀雲,只覺得自己當真老了,於是緩緩地開口道:“並不是我忘形,是我瞧著這麼些日子,都是你們拿主意,往日裡這些事都該是我決斷的,如今這主意全由著你們拿了。”

  柳檀雲瞧見是自己的話重了,叫何老尚書傷了心,忙道:“何爺,方才是我說話急了一些。”

  何老尚書搖頭道:“並不是你的事,是往日裡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來拿主意,缺了我,家裡就亂成套了。如今,凡事不過是你們支會我一聲就夠了。早先覺得自己活不到秋天,如今活到了秋天,我又疑心自己能再活幾年,於是就生了糊塗念頭,還要你們再凡事都問過我。”說著,因心裡終究服老了,立時便覺得自己的腿腳舌頭,沒一處不遲鈍的。

  柳檀雲看見何老尚書這樣,不由地在心裡想著自己老了以後是否也是這樣不甘心放手由著旁人操縱自己曾經操縱的一切,就跟老尚書一般,由一個原先眾人敬佩的老人成了個叫人嫌棄的老傢伙。

  何老尚書向一旁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柳檀雲說道:“你祖母昨兒個將慕兒的話說給我聽了,且由著那小子鬧幾日,看他有什麼能耐,若是他自己個都不能說動他父親母親放他走,便是送了他去蒙將軍那邊,也是個廢物,沒什麼出息。”說著,就慢慢地向屋子挪過去。

  柳檀雲聽何老尚書這般說,慶幸自己個昨兒個沒在何老夫人面前慫恿何慕什麼,想著,便往外頭去,到了外頭,瞧見那雨勢又大了許多,雖擔心何老夫人又病了,但自己這會子有孕也不宜去探望,便在一旁聽著怪怪怪叫,等到雨小了,才回了自己那邊。

  晚間聽人說皇孫的燒退下去了,柳檀雲聽了這話,也不過是嗯了一聲,又攔著柳清風去探望。

  晚上何循果然沒回來,第二日,雨小了許多,宮裡來人將大皇孫接走。

  柳檀雲見大皇孫走了,也動了要將柳清風送回去的念頭,暗道這麼些日子柳老太爺身邊沒人實在太過孤單,於是便將這話跟柳清風說了。

  柳清風聽了這話,就笑道:“我回去了就能住上房了?”

  柳檀雲笑道:“那可不,二叔將上房搬出來了,你回去了,見著二叔的時候就喊二叔,他不是你什麼祧父了。”

  柳清風說道:“若是二叔得的不是兒子,是女兒呢?”

  柳檀雲笑道:“那就等著到那會子再說。”

  柳清風答應了,這麼些日子住在何家,也委實想念柳老太爺,因瞧見何循這兩日都不在家,就開口道:“姐,你說姐夫是不是去尋花問柳了?”

  柳檀雲伸手扯了柳清風腮上的嫩肉,笑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話?放心,你姐夫這會子巴不得早早地回家呢。”

  柳清風嘀咕道:“姐太單純了,竟然這樣信姐夫。”說著,瞧見柳檀雲還要揪他耳朵,連忙討饒。

  柳檀雲叫柳思明接了柳清風回去,回頭聽柳思明說柳家上房已經收拾出來了,唯獨呂氏早先不樂意叫柳清風兼祧,如今聽說柳仲寒要退嗣,又不樂意了,擰著不肯搬到上房去。

  聽說呂氏這樣的行事,柳檀雲也不訝異,暗道就等著看柳孟炎、柳清風住到上房之後呂氏跟不跟著過去。

  且說柳清風這邊詆毀著何循,那邊何循果然如柳檀雲所說,巴不得早早地回來。

  何循、何征、駱丹楓聚在一處,窩在一偏僻渡口停泊的一艘老舊貨船上,因要打開一角窗子看外頭的動靜,又怕窗口開開關關引起旁人主意,於是這貨船上的窗子便一直敞著一角,於是外頭的風雨不住地透過那窗口擠進來,將這小小一間船艙里灌滿風雨。

  駱丹楓打著哆嗦,裹著身上的熊皮大衣,牙齒打著顫地說道:“咱們原本就犯不著親自來盯著看。”

  何循、何征身上也裹著厚衣裳,因不時地探頭去看外頭的動靜,因此臉面耳朵被凍得通紅。

  何循罵道:“還不是妹夫你聽說莫家人新近太過留心天氣,請了許多先生測算最近的天氣,又跟其他幾家往來異常,篤定了莫家人要趁著大風大雨興風作浪,又哄著我們說要看著這群賊人如何瞞天過海的,我們兄弟才跟你過來。”說完,心想這會子柳檀雲該是洗過身子,躺在暖香的被窩裡等著他回去。因這般想著,心裡越發後悔一時衝動,就隨著何征、駱丹楓來這邊看莫家如何跟其他人家勾結。

  駱丹楓嘴角微微牽動,到底沒說話。原先他心裡盤算著他們三人過來,藏在船艙里暖玉溫香地抱著,美酒佳肴地品著,然後隔岸觀火地等著那群膽敢跟莫家勾結的人如何落入皇帝的天網。不想,他這邊拉不下顏面直接跟何家兄弟說要女人酒菜,何家兄弟就當真只叫人弄了乾糧拿來,拉著他窩在這滿風雨的船艙里躲了幾日。看了眼同樣哆嗦顫抖的何家兄弟,駱丹楓暗道這何家兄弟以為他們三個男人聚在一處,不要美酒佳肴,能幹什麼消磨時光?

  何循哆嗦著問道:“妹夫,你說,今晚上能逮到多少人?”

  駱丹楓想了想,身子向後縮去,躲在角落裡說道:“睿郡公家是一定的了,早兩日,睿郡王家就從莫家搬了四五箱子東西。也怪莫家,只當要在京城紮根,就將家當全搬到京城來了。”

  何征說道:“興許莫家在江南那邊錢財更多呢?”

  駱丹楓說道:“這不可能,莫家領頭的人都來京城了,柳大老爺去北邊查煤鐵案子的風聲一放出來,莫家就叫了船隻到渡頭等著運東西回江南。睿郡公還有好些人阻攔了許久,才勸說莫家人放心地留下。此外,睿郡公家才有一艘船從江南過來,只怕那一船也是莫家東西。”

  何循說道:“睿郡公才跟莫家成了親家,哪裡肯眼睜睜地看著銀子被莫家人帶回江南去,只怕就是睿郡公教唆莫家人派了殺手追殺岳父呢。天下雖大,但莫家被上頭人盯上,也沒處藏身。流落荒島抑或者藏在戈壁大漠對於莫家人而言不亞於滿門抄斬。”

  駱丹楓牙齒打顫道:“誰說得准呢。”說著,有意嘀咕道:“若是你們兩個記得拿了酒來,如今咱們也能借著酒水暖暖身子。”

  何征笑道:“酒是有的,就是怕酒後亂性,因此沒敢叫人拿出來。”

  駱丹楓一噎,此時下人都在另外的艙里,這邊就他們三個,若要亂性,少不得就是……因覺何循警惕地看向自己,便瞄了一眼何征那老臉,咬牙地想亂也亂不到何征身上,不去想這事,就又說道:“睿郡公家是逃不了了,祖父的意思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家除了個女兒在睿郡公家裡頭,其他再跟睿郡公家沒什麼牽扯。況且睿郡公又奏請陛下追封田貴妃為皇貴妃,顯然是不知什麼時候又跟田家好上了,父親說要一邊跟田家虛與委蛇,一邊要大公無私參了睿郡公以權謀私、貪贓枉法。”

  何循笑道:“侯爺當真是要大義滅親了。”說著,慶幸柳家、何家並未跟駱家斷了來往,不然為了一家子的榮華富貴,算計柳家何家的事,駱老侯爺也未必做不出,想著,便道:“若是田家勸說侯爺放過睿郡公呢?侯爺一意孤行,豈不是叫田家疑心起來?”

  駱丹楓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說道:“你可還記得厲子期厲大人?他雖賦閒在家,但耿直不阿的名聲還在,侯爺說厲子期這人雖耿直忠厚,卻也是不甘寂寞的。這麼許久不在京城露面,他心裡必定不甘。如今就攛掇人叫他上京告御狀,將睿郡公先告了,隨後再去告田家。雖不能傷了田家筋骨,但也能敲山震虎,叫田家心裡急起來。田家心慌了,這漏洞才會越發多起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