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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柳檀雲面前,還沒開口,忽地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扭頭就看見何慕跑了進來。

  何侍郎罵道:“火燒屁股了嗎?就慌張成這樣?”

  何慕喘著氣,說道:“祖父,父親叫人捎話來,說是田貴妃去了。”

  何侍郎一愣,忙去看何老尚書,心想難怪何老尚書這般得皇帝寵信,竟是將皇帝的心思猜得這樣准。

  何侍郎對何老尚書說道:“父親,你看這……”

  何老尚書笑道:“雖是塵歸塵,土歸土的事,但皇家的事就是麻煩一些。”說著,摸了下大皇孫的肩膀,“這會子田家該操心諡號的事了。興許……”說著頓住,扭頭看柳檀雲不言語,心想往日裡柳檀雲定會接著她的話說,怎這會子不接話了?於是自己個接著說道:“興許田家人痴心妄想,還想叫皇帝給田貴妃追封個皇貴妃的封號呢。田家人定想著藉此也能試探出陛下對田家的心思。”

  何侍郎嗯了一聲,因田家少不得要去請了朝中重臣替田貴妃歌功頌德以求皇帝給田貴妃追封,因怕自家那些不明就裡的親戚被田家說動,便又忙著去跟何大老爺商議著交代族裡的親戚莫管這事。

  何侍郎走後,何慕便也做出悠閒狀踱步到柳檀雲身邊,見何老夫人這會子眯著眼打起瞌睡來,便大著膽子低聲說道:“嬸子,侄子這會子有事要求嬸子。”

  柳檀雲促狹道:“有人要跟你搶第一美人?”

  何慕忙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侄子想去蒙將軍麾下,侄子瞧著父親在族裡挑那些個人都不成樣子,因此想著不能叫那些人出去丟了何家臉面。侄子雖是父親的獨子,但去了蒙將軍身邊,蒙將軍自能護著侄子周全。”說著,便期期艾艾地看著柳檀雲。

  柳檀雲猶豫道:“你怎生出這念頭?如今這世道,在誰眼裡,可都是當狀元比當武夫有前途。”

  何慕笑嘻嘻地說道:“侄子是去做儒將呢,嬸子不想要個文武雙全的侄子?”

  “不想。”柳檀雲打量著何慕,因何慕輩分小且又愛跟在何征身後由著何家人拿他來開玩笑,於是不知不覺中,也將何慕當個小孩兒看待,如今聽何慕說這話,不由地想何慕怎有這麼個荒唐的念頭,若是何慕在外頭出事,何大少夫人定要千刀萬剮了她;看見何慕那白嫩嫩的小臉,心想這臉去了北邊哪裡受得了。

  何慕正色道:“嬸子,侄子雖是聽族裡的哥哥們說起這事偶然興起的念頭,卻也深思熟慮過了,想侄子活了這麼大了,竟是沒自己個拿過什麼主意,如今侄子想著既然京里有祖父、父親、叔叔們,侄子再難有什麼出息,不若另謀出路,就去了蒙將軍那邊。在那邊侄子萬事都要從頭學起,因此少說也要十餘年,侄子才能有出息,因此卻也不怕有人忌憚侄子。”

  柳檀雲笑道:“那唐家第一美人呢?”

  何慕猶豫一番,眉頭微顰,心裡難以決斷,半日咬牙道:“男兒志在四方,想來她嬌嬌俏俏的,不能隨著我去北邊那苦寒之地,何苦叫她在京里等我十餘年,不若就此將這事了斷了吧。”

  柳檀雲驚訝地睜大眼睛,半日說道:“果然那第一美人還是不夠美,但你總去唐家,唐家人未必沒看出苗頭來,想來家中姐妹私下裡也拿了你取笑來著,你這麼一走倒是乾脆利落,徒留了人家傷心又傷身。況且跟我商議不是個正途,該跟征大哥、大嫂子說,他們答應了才行。”

  何慕皺著眉頭說道:“這不是想求著嬸子替我跟曾祖父說說好話麼。”說著,後悔早先由著何征等人胡鬧地攛掇他去勾搭唐家第一美人,這會子若走了,就是不仁不義,若不走留下跟唐家第一美人成親,他心裡只怕會後悔一輩子,畢竟,明眼人都知道,有何征、何循在,他這晚輩在京里註定只能做個庸庸碌碌之人,比如太子,能用得上精明的何征,就不會再用他這涉世未深的何大狀元的兒子,畢竟太子心腹,自來只能是少數人,不能是一群人。

  何慕苦惱之時,何夫人便來給何老夫人、何老尚書請安,雖何夫人心裡忐忑,但此時陽光明媚,眾人因田貴妃沒了八皇子守孝心情大好,也不樂意揪著早先那事不放,於是待何夫人說了幾句問好的話,便打發了她走。

  何夫人走後,便到了午時,一時間,眾人聚在一處,何慕也不敢再說什麼。

  待到了傍晚何循從外頭回來,柳檀雲便將何慕的話說給他聽,說道:“五哥說去追隨蒙將軍,我絲毫不意外。倒是慕兒,這樣一個被人疼著慣著長大的小哥兒也要去了北邊那地方,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何循聞言,說道:“等著瞧吧,大哥定然不叫他去。大哥看著每常拿了慕兒玩笑,只怕等慕兒要走,大嫂子還沒哭,大哥就先掉眼淚了。慕兒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這輩子何曾知道什麼叫做坎坷?不似我這般,自小就怕被人暗算了。”

  柳檀雲撲哧一聲笑了,說道:“你這話若說給父親、母親聽,看他們不錘死你。母親定會說多少人羨慕你能跟著祖父呢,你偏還不知足。”

  何循笑道:“我這話是實事求是。”說著,便有意對柳檀雲說道:“咱們來打賭,拿了祖父的私房來做賭注。我賭慕兒會為了唐家美人留下,若當真如此,祖父的私房就是我的了。”

  柳檀雲笑道:“拿我的東西來做賭注,你也太精明了一些。也罷,我就跟你賭,賭慕兒為了自己個的前程定是要離開第一美人的。賭注嘛,便是以後甭管咱們怎麼鬥嘴,我叫你上床睡覺的時候,你不許給我睡別處去。”

  何循笑道:“這算個什麼賭注,我不去床上睡,還能去哪裡睡?”

  柳檀雲笑道:“我說的是我床上,你以為是旁人的香閨?”

  何循說道:“那你這次要虧本了,慕兒少年人,才知情之滋味,怎會這樣輕易地就放手?”

  柳檀雲說道:“你們何家的男人,從上到下,兒女情長都是用來後悔追憶的,不是用來妨礙前程的。這是血統里傳下來的,改不了了。”

  何循正色道:“我可是打小就兒女情長的,難不成我不是何家人?”

  柳檀雲瞥了何循一眼,想起何循小時老氣橫秋地說自己個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忍不住就笑了。

  141多事之秋

  這邊何循跟柳檀雲拿著何慕打賭,第二日,柳檀雲再見何慕的時候,就見何慕有意瘸著腿。

  何慕湊到柳檀雲這,可憐兮兮地看著柳檀雲,求道:“嬸子,你替我說說情吧,你看侄子這腿,若不是父親攔得快,險些就叫母親打斷了。”

  柳檀雲原以為是何征打的,如今聽說是何大少夫人打的,不由地想何慕這是有一對慈父嚴母,於是笑道:“你再求我也沒用,你不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嗎?這些事還該你自己個去跟大哥大嫂子好好說說。”說著,想起自己跟何循打的賭,又問:“那唐家美人,大哥沒說怎麼辦?”

  何慕皺著眉頭,半日說道:“父親催著叫我早成親,想拿了成親拖著叫我不去呢。”說著,又嘆息連連,蹙著眉頭眯著眼看向外頭有些陰霾的天色,“難不成我這輩子都要被困在京里,一事無成?”

  柳檀雲笑道:“你莫說得像是人家唐姑娘害了你一般,她才是被你禍害了呢。你們歲數還有些小,便是定下來,也要過了一兩年再成親,據我說,你不如先定下來,再想著日後如何。難不成,一兩年之後,蒙將軍看你是大才,連放你回來成親都不行?成親之後,自是要夫唱婦隨,唐家姑娘也無可奈何,只能隨著你去北邊。北邊雖說寒冷了一些,但咱們家又不是沒銀子替你們打點的,還能叫你們缺衣少穿?”

  柳檀雲說這話,也是因看清了何慕跟何征是一路人,嘴上喜歡說些風花雪月的話,骨子裡卻只當這些是消遣,一旦跟唐家姑娘訂了親,便是隔了千山萬水,在北邊遇見什麼傾國佳人,為了在京城權臣這邊的聲譽,也會自律地不拈花惹糙,乖乖地等著回京成親。

  何慕聽柳檀雲說了這話,忙道:“嬸子這般說,是樂意替我說服父親、祖父了?”

  柳檀雲笑道:“誰樂意替你去說,據我說,你就去尋了我祖父去,叫我祖父勸說老尚書。何爺年紀也大了,又撞上祖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的事,如今越發心軟,他這是怕你離了京城,等他過世的時候,你這大孫子又不在他身邊。叫我祖父去說,我祖父年紀也大了,知道老人的心思,說的話老尚書也能聽得進去。”

  何慕聞言,想起何老尚書這幾日時不時地拉著大皇孫說起自己跟陛下之前的來往,心想何老尚書當真是越發昏聵了,開口道:“若說遲兩年去北邊也成,但到那時候誰都知道我該去考科舉了,若考了科舉,落第了要叫家裡人傷心,高中了,得了功名,越發要被綁在京城了。”

  柳檀雲聽何慕這話是要跟自己解釋為何非要如今就去北邊,笑道:“你要做什麼只管去,只不許說是我叫你去的。”

  何慕笑道:“侄子保管不出賣了嬸子。”說著,瞧見這天快要下雨了,便趕緊回自己家裡去。

  果然,何慕才走,這傾盆大雨就嘩啦啦地落下。

  柳檀雲昨晚上累著了,便躺在屋子裡小憩,聽著外頭鳳奴在廊下兒戲一般唱著戲哄耿媽媽、桂媽媽玩,聽著那聲音,就朦朦朧朧地睡去,待到中午被耿媽媽叫起來吃飯,就看那雨依舊下個不停,立在廊下,能瞅見外間的水花高高地濺起打在芭蕉葉子上。

  吃了飯,便有個每常跟著何循的小廝來回話,那小廝說道:“少爺說,少夫人下午不用等著他了,他只怕要過幾日才能回家。”

  柳檀雲聞言,又見那小廝披著一身蓬鬆的蓑衣,便說道:“知道了,回家喝了薑湯,再去跟少爺說叫他只管安心辦事。”

  那小廝笑道:“小的立時就去跟少爺回話。”說著,便退了出去,因褲腳已經濕透了,因此也不顧忌著衣裳,也不看地地踩著水花向外大步走著。

  耿媽媽笑道:“這可是少爺頭回子不著家。”

  柳檀雲笑道:“只怕他在外頭的時候巴不得早點回來呢。”說著,看著那雨勢,心想這雨只怕要連著下幾日了,想著,就看見柳清風過來了。

  柳清風過來後說道:“姐姐,那邊大皇孫病了,祖父說大夫沒來,請姐姐過去看看該怎麼著。”

  柳檀雲蹙眉道:“我又不是大夫,怎知該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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