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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仲寒這話,也不是讚許柳檀雲心善的意思,不過是盼著接了自己那有孕的丫頭回來,且隱隱的,柳仲寒心裡就將上回子那孩子被楊從容抱走的事賴到戚氏頭上,心裡想著若不是戚氏非要弄神弄鬼,柳老太爺也不會那般狠心。

  管嬤嬤聽柳仲寒說這話,心想甭管三七二十一,且先按著柳檀雲信里的意思叫戚氏將那丫頭接回來,於是說道:“老爺說的是,且老太爺催著叫接回來呢,方才柳思明說了,老太爺的意思是趕緊接回來,別叫人在外頭又有個三長兩短。若是那丫頭有了事,姑娘又大大方方地說了叫老夫人接回來,老太爺定不會疑心到姑娘身上,只怕會以為老夫人要陷害姑娘呢。”

  戚氏先默不作聲,隨即見柳仲寒殷殷切切看她,便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如今那丫頭在你二叔、二嬸那邊,先叫你媳婦跟你二嬸說了,將那丫頭送回廟裡,咱們才能將人領回來,不然,平白無故從你二叔那邊領個大肚子的丫頭回來,你叫老太爺做何想法?”

  柳仲寒忙說道:“都依著母親,只是母親得快一些,大哥他快回來了。”

  戚氏嗯了一聲,隨即說道:“清風不在,你大哥也不在,你去陪著你父親說說話吧。”

  柳仲寒高興地答應一聲,就去了。

  戚氏心想就看柳仲寒這副蠢頓模樣,柳老太爺也該多憐惜他一些。想著,一邊叫人請了吳氏過來說話,一邊叫了小顧氏過來商議。

  小顧氏過來後,乍看了柳檀雲那信,心裡也是不信,隨即就笑道:“母親,管檀雲算計什麼,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她要退,咱們就退。”說著,哼了一聲,“興許是她看清風跟皇孫好,以為就他們一房裡有出息,不肯叫咱們沾光呢。”

  戚氏說道:“那年若是你叫人攔著楊從容,不看著他領著幾個人就抱走了孩子,如今你兒子也能做了皇孫的伴讀呢。”

  小顧氏一噎,見戚氏又提那陳年舊事,心裡不服氣,就抿著嘴不言語,半日疑惑道:“檀雲怎知道那丫頭的事?誰跟她說的?可是母親身邊有內賊?”說著,將戚氏房裡打量一遍,因管嬤嬤一直跟著戚氏,且管嬤嬤的兒子上回子做了吃裡扒外的事,於是小顧氏就多看了管嬤嬤兩眼。

  管嬤嬤不禁握了握拳頭,小心翼翼地看戚氏一眼,恰對上戚氏陰沉的眼神,心險些跳了出來,略有些慌亂地移開眼。

  戚氏心裡氣得咬牙切齒,心想小顧氏才來,就打糙驚蛇了,早先不該想著有些事要叫小顧氏知道,就喊了小顧氏過來,說道:“等會子你二嬸來,她定是不肯放了人走。到時候,隨她說什麼,你得沉得住氣。你大哥看不上你二叔,你二叔又沒旁的能耐,他靠的還不是咱們這一房?甭管她說什麼,你記住這事,就不怕她說了什麼狠話。”

  小顧氏答應著是,做夢也沒想過柳檀雲會主動要退嗣,柳檀雲既然要退,依著她那妖精一般的腦子,定能想到法子說服了柳孟炎、柳老太爺。這麼著,只要那丫頭生下兒子,就不怕自己家的家業由著柳孟炎的兒子繼承了。

  如此,吳氏領著小戚氏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小顧氏笑容滿面地迎著她,請她上座。

  吳氏坐下後,就笑道:“可是嫂子心裡有主意了?就這樣急匆匆地喊了我來說話。”

  戚氏笑著將柳檀雲要退嗣的信拿給吳氏看,然後笑道:“到底是一家人,檀雲如今也大了,自是知道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好處。如今她要退一步海闊天空呢,我們老太爺的意思,也是趕緊地將那丫頭接回來,叫她安心在家安胎。”

  吳氏看了那信,心裡驚疑不定,說道:“嫂子,檀雲的話你也信?”

  戚氏笑道:“我自己個孫女的話,我做什麼不信?”

  吳氏悠悠地笑道:“咱們雖不是一個府里的,但檀雲那行事……”

  “弟妹跟檀雲十幾年也沒說過幾句話,恐怕弟妹對檀雲所知也不過是道聽途說吧?”戚氏笑道,“檀雲那孩子素來重情,早年茜晨身子不好,她又管家,就每常叫了太醫來給她診治。可見,這孩子本來就心軟,不過是早些年人小,被她父親教唆壞了。”

  吳氏笑道:“大嫂子說這話,就像是忘了早些時候檀雲隨著大哥去鄉下,可是按著日子給你們府里送口糧回來呢。這麼件事,大嫂子一轉眼就忘了?”

  戚氏抿了抿嘴。

  小顧氏見戚氏不接話,立時笑道:“嬸子,如今說的是要將那丫頭接回來,趁著晚上天黑,就將那丫頭送回廟裡,明早我們就將人接回來。”

  吳氏笑道:“這樣急匆匆,那丫頭身子重了,來回顛簸豈不是很傷身子?這就罷了,那丫頭這兩日動了胎氣,請了太醫來看,那太醫都是看過她的臉的,我們府里的丫頭姨娘跟她也有些來往,都看見了她這麼個人,嫂子接回來,就算這孩子生下來,那到底算是仲寒的還是紹榮的?要知道,這丫頭可在我們府里做了幾日紹榮的侍妾呢。”

  戚氏一怔,忙道:“怎會叫太醫看到她的臉?”

  吳氏說道:“又不是什麼金尊玉貴的夫人,且那丫頭叫嫂子留在廟裡,幾個月吃不到葷腥,身子弱得很,太醫要看她的舌苔,我們能攔著不許?再說,既然說了那孩子是紹榮的,自然要將那丫頭引見給她的姐妹們。不然我們府里成了什麼?憑空冒出來的一個孩子,也能成了我們府里的子孫?”

  戚氏抿緊了嘴,若沒收到柳檀雲的信,吳氏這話她倒要讚許幾分,因為這麼著,就叫她那孫子在柳二太爺府里越發名正言順了,但這會子,吳氏做了那麼多事,咬死了那丫頭曾做過柳紹榮姨娘,即使那丫頭被接回來,在這國公府里也要藏頭露尾的,且生下孩子後,便是男孩,也極容易留下話柄,若柳孟炎咬定那孩子是柳紹榮的,柳老太爺若是被氣得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一房不孝的罪名是脫不了了,到時候不必再想柳檀雲“退嗣”是要算計什麼了,到那會子,這爵位自然就落到大房手裡頭了。

  如此這麼一想,戚氏不以為這是她自己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覺這是管嬤嬤暗中將自己跟吳氏商議的事告訴了柳檀雲,不然柳檀雲不會剛好在這麼個時候提出退嗣的話。這會子,因進退維谷,便忘了遮掩自己的心思,眼中帶著憎恨地看了管嬤嬤一眼。

  管嬤嬤心裡一涼,忙低了頭,心想上回子她兒子出事,好歹看在多年的主僕情分上,戚氏仍留著她。如今戚氏這麼毫不遮掩地看她一眼,定是疑心到她身上,要發作她了。

  戚氏心裡猶豫不定,一時也沒尋到不留痕跡將那丫頭接回來的辦法,後悔這會子急匆匆找了吳氏商議,於是說道:“你先將丫頭送到廟裡,至於後頭如何,待我細想想。”

  吳氏忙道:“那紹榮的差事呢?還有素晨的親事?”

  戚氏頭腦里一陣陣針扎一般的疼,對著吳氏揮了揮手,說道:“答應你們的事,我們保管樣樣不差地替你們辦了。”

  吳氏鬆了口氣,又笑道:“那嫁妝……”

  戚氏因頭疼的厲害,不免有些狠戾地說道:“嫁妝頂多兩千兩。既然聘的是我們國公府千金,聘禮少不了。”

  吳氏見戚氏變了臉色擰著眉頭,就冷笑道:“大嫂子的人還在我們那邊,這翻臉未免翻得太快了些吧,怎麼說我們那邊好吃好喝地供著那女人……”

  小顧氏忙道:“二嬸,我們給了銀子了,並不是白吃你們的。而且,二嬸不想叫素晨嫁到你們家?不想叫我們請駱家照拂紹榮了?”

  吳氏一噎,嘴張了張,迅速地在心裡想著話。

  小顧氏見自己將吳氏駁倒了,只覺自己在戚氏面前立了功,忙又道:“既然這麼著,二嬸就甭說了,趕緊地將人送回家廟裡,明兒個我們就派人去接。”說著,瞧見戚氏的臉白了,忙又指揮人將戚氏送回床上去,吵吵嚷嚷地問戚氏要不要請太醫。

  戚氏被小顧氏聒噪的越發頭疼,眯著眼看了一遍,見往日裡最會在她跟前獻殷勤的管嬤嬤不在,就抓著小顧氏的手臂,問道:“管婆子呢?”

  小顧氏忙去看,又叫了人去找。

  隨著小顧氏婆媳進了屋子的吳氏忙道:“管嬤嬤方才出去了,是給嫂子請大夫去的吧。”因戚氏看樣子身子有些毛病,因此吳氏也不趕著再說方才那些話。

  戚氏心裡驚疑不定,半日抓著小顧氏手臂道:“叫人趕緊跟著她,看看她是不是去尋檀雲說話去的。”

  小顧氏聞言忙答應著,就叫自己的丫頭金葉去看看。

  沒一會子,金葉回來了,對戚氏、小顧氏說道:“管嬤嬤去老太爺那邊了。”

  戚氏一怔,掙紮起身,見小顧氏攔著她,忙道:“快給我換了衣裳去見你父親,管婆子不定跟你父親說什麼了。”

  小顧氏唯恐戚氏算計的事連累到自己,忙說道:“母親,若是父親怪罪下來,這可不怪我。”

  戚氏見這時候了小顧氏還說這話,就用力地將她推開,隨即自己起身由著丫頭糙糙地給她換了衣裳,便扶著丫頭向柳老太爺那邊趕。

  到了很有些陌生的後花園裡,戚氏才略微靜下心來,扶著丫頭哆哆嗦嗦地向賞花樓去,心裡想著甭管管嬤嬤跟柳老太爺說了什麼,她只管自己將事應承下來,總歸這回的事她是躲不過了。

  到了賞花樓前,看見幾盆芙蓉三醉擺在卷棚下,戚氏頭腦又暈了一下,心裡才想著這是歐氏喜歡的花,就發現自己的手抖個不停,想停下來都難。

  待柳思明請她進去後,戚氏推開丫頭的手,自己個慢慢吞吞地向屋子裡挪去,到了隔間門邊,正聽見裡頭管嬤嬤說話,待進去了,就聽管嬤嬤不說話了。

  柳老太爺看見戚氏哆哆嗦嗦地進來,又見她昏花的眼神有些呆滯了,就知道戚氏病了,於是說道:“坐吧。”

  戚氏驚疑不定地坐下,又看向管嬤嬤,嘴裡想說什麼,忽地就覺自己忘了該說什麼了,轉而,又有些納悶自己怎就來了這麼個地方,心裡慌慌地看著柳老太爺,心裡似乎知道他是誰,又似乎不知道,隨即遲鈍地聞到一股酒味,然後就見柳仲寒也進來了。

  柳老太爺看著柳仲寒,對戚氏說道:“你的婆子說你想將仲寒的兒子養在紹榮名下,然後害了清風,再將那孩子過繼到咱們府里,叫那孩子兼祧了兩房?”

  戚氏怔忡間,就聽柳仲寒說道:“父親怎就信了這婆子胡言亂語?”說著,就要踢向管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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