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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檀雲笑道:“正是,我們家行事可是光明正大的,聽說二房有子嗣了,就主動退嗣,不祧了他們一房。他們反倒藏著掖著不肯叫孩子露面,這就是他們小人之心。便是當真退嗣了,那柳家上房也是我們這一房的。住在上房裡,京里誰不知道我們這一房才是柳公府的主人,便是清風繼承不了國公府,也是國公府里獨一無二日的主人。況且京里的事一日三變,清風既然不是國公府名義上的主人,那出了事,自然輪不到他去頂著。”

  何循聽柳檀雲心裡盤算了這樣多,笑道:“好處全是清風的,壞事就叫那丫頭生的頂了。雲妮,我為什麼就沒你這麼個貼心的姐姐。”說著,就逗著柳檀雲喊姐姐。

  柳檀雲被何循拉在懷中,在他懷裡扭了兩下,說道:“兵貴神速,我這就叫人捎信給祖父。也叫祖母知道她身邊有內賊,看她還敢不敢再藏了人。想等到清風襲爵才將柳家上房交出來?沒門,我們現在就要。”說著,就起身去寫信。

  何循仰身倒在一旁,看柳檀雲這副精力旺盛的模樣,心裡嘆息一聲,心想柳孟炎有個這樣行事詭異的女兒,也不知他修了幾輩子的福了,“你祖父可會答應這樣沒規矩的事?能由著你們將你二叔那正經的郡公擠到偏房去住?”

  柳檀雲回頭笑道:“無欲則剛,祖父若知道我們這一房不要那爵位了,自是明白再沒有法子能約束住我們了。祖父比誰都明白二叔那一房離不開我們,如此他就是不樂意,他也沒法子。如今我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求祖父將二叔的親生骨肉養在國公府里,不叫孩子流落在外。並說清風不靠祖上傳下來的爵位也能有出息。”說著,果然就去次間裡頭給柳老太爺寫了信,想了想,便又給柳仲寒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信。

  何循跟過來看,見柳檀雲字裡行間俱是這幾日的人生感悟,不由地搖頭道:“你二叔當真可憐,接到你這信的時候他定然心花怒放,卻不知你這是要逼著他搬家呢。”

  柳檀雲用胳膊肘捅了捅何循,笑道:“你別在這說風涼話,你樂不樂意叫你岳父住到柳國公府正房?住到本該只有國公郡公才能住的屋子裡?”

  何循笑道:“我自是樂意的。”說完,心想柳老太爺雖聰慧,卻確實老了,若是柳孟炎、柳檀雲父女兩個對那爵位放手,柳老太爺自己個也知道,一旦他過世了,這父女兩個是當真能對國公府里眾人的死活不聞不問的。

  柳檀雲寫好了信,就叫人趕緊給柳老太爺、柳仲寒送去。

  這送信之人也不是旁人,恰就是隨著何循暫時回了何家的柳思明。

  柳思明將信遞到柳老太爺面前,柳老太爺早先只當是柳檀雲例行問候的書信,此時再看那信里的文字,心裡不由地感慨良多,一時恨戚氏自作主張就藏了個有孕的丫頭在廟裡,又欣慰柳檀雲知道這事卻不趕盡殺絕,還叫柳老太爺吩咐人將那丫頭接回家裡,以免柳家子嗣再流落在外。待感慨之後,看到退嗣字樣,不由地心裡跳個不停,心想家裡才安生了一些,這會子偏又多了事。

  如今柳老太爺越發老了,也沒了早年吩咐楊從容抱走柳仲寒兒子時的狠心,沉吟半日,將信遞給柳思明看。

  柳思明先說不敢,隨後拿了信去看,看完之後,眼神晦暗不明。

  柳老太爺問道:“你說,咱們家姑娘,當真是看開了?”

  柳思明說道:“旁的小的不敢說,但這會子姑娘也有了身子,這女兒做了娘,總跟早先不一樣。況且,小的才回京,對姑娘近來的行事並不了解。”

  柳老太爺笑道:“她還跟早先一般,將身邊得罪她的人都攆了,卻又拿了銀子去救濟外頭人。聽說許多寺廟庵堂只當能從她手上撈到好處,都趕著求她布施,她哪一家都沒給銀子,反倒跟那些和尚尼姑作對一樣,拿了自己的嫁妝出來,叫人拿出去散給那些因沒嫁妝嫁不出去的窮人家的女孩兒。”說著,心想不知柳檀雲可是有意做出這副孩子氣模樣,因跟和尚尼姑賭氣就散出自己嫁妝,一則做了好事,得了人心,二來也沒人覺得她這事搶了誰的風頭。

  柳思明聽柳老太爺這般說,心想柳檀雲這行事看起來還跟早先一般,叫人說不準她心裡到底想什麼呢,“姑娘另叫人送了信給二老爺,二老爺當是也知道能接了自己的侍妾回府了。”

  柳老太爺一怔,吸了口氣,嘆道:“既然仲寒已經知道了,若是我不發話接了人回來,仲寒定會以為是我心狠,誠心不樂意叫他養了親生骨肉在身邊。”

  柳思明說道:“老太爺,據小的看,老太爺就由著姑娘吧,若二老爺的侍妾生的是女孩兒,那家裡就算是皆大歡喜。若是男孩兒……那就走著瞧吧,總歸,老太爺能養了兩個親生的孫子在膝下,對老太爺而言就是喜事一樁。老太爺只管叫兒孫承歡膝下,就莫管兒孫之間磨牙拌嘴的小事了。”

  柳老太爺聞言點了點頭,對柳思明說道:“拿了姑娘的信給老夫人看,叫老夫人知道,姑娘經了早先何家裡頭的事,已經大徹大悟,不樂意叫她弟弟給兩家做兒子了。叫老夫人將藏在外頭的侍妾接回來吧。”說著,心知戚氏看了柳檀雲這信也不信柳檀雲,定會來尋他說話,於是又叮囑道:“叫老夫人莫來尋我,就說我教宴家兩個小哥兒讀書呢。”

  柳思明答應著,見柳老太爺也似看開一般咧著嘴笑著嘀咕著兩個孫子等等,心想這京里做善事也叫旁人膽戰心驚的女人,只怕就柳檀雲一個了。

  137一波三折

  柳老太爺這邊未必不明白柳檀雲這是以退為進,不過是見柳檀雲放過了柳仲寒如今的孩子,知道她手下留情了,就也樂意睜一隻眼閉一眼,只看到柳檀雲這麼著的好處,不去計較她這麼做的目的。

  如此,柳老太爺這邊對那“退嗣”一事並不十分反對,那邊廂,戚氏拿到柳檀雲寫給柳老太爺的信,心裡跳個不停,因這信來的湊巧,於是就疑心柳檀雲早知道她將那有孕的丫頭送到柳二太爺家裡的事。這麼著,先不由地不動聲色地將身邊的人打量一遍,一一猜度一番,最後盯上了管嬤嬤,心想管嬤嬤的兒子是個吃裡扒外的,管嬤嬤這老子娘只怕也是那樣背主的人。

  管嬤嬤見戚氏看她,不由地一凜,忙道:“老夫人,柳思明說老太爺要咱們立時將那有了身子的丫頭接回來,咱們可要現在去二太爺家裡接人?”說著,又氣柳檀雲婦人之仁,早先告訴她這麼大的消息,她什麼都不做,如今竟然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將爭到手的爵位還給柳仲寒一系了。

  戚氏雖疑心到管嬤嬤身上,但也知此時不宜處置了管嬤嬤,只拿著信不言語,過一會子,手指不由地收緊,慢慢將那信抓成一團。心裡待要冷笑,又笑不出來。算計了這麼久,擔驚受怕了這麼久,柳檀雲一句“退嗣”,將讓她早先所做的一切成了笑話,絞盡腦汁地藏著那丫頭、煞費苦心地求柳二太爺一房收留那丫頭……如今再看,就成了她一個窮折騰。原本她還在想著若那孩子是男孩,該如何幫著那孩子奪回爵位,如今,柳檀雲輕輕鬆鬆,就將爵位拱手相讓了。

  就如使出吃奶的勁要跟柳檀雲拉扯繩子一般,如今柳檀雲鬆了手,然後袖著手,光風霽月地看著她,她卻狼狽地栽在地上,一時連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雖將萬事都放在柳老太爺眼皮底下對他們一房裡大有好處,若那孩子是男孩,柳老太爺再不會像上次那般送走孩子,且那孩子繼承柳仲寒的家業也是名正言順,但她總覺得柳檀雲不會這般輕易地就叫她得逞,冥冥中,她覺得只要將那丫頭接回來,甭管那丫頭生的是男孩女孩,他們這一房都能被柳檀雲算計走什麼。

  戚氏因這事來得突然,不由地就覺頭暈眼花,忙由著丫頭扶著往床上躺去。

  因新近戚氏越發睡不著覺,屋子外有個丫頭走動,也能驚擾到她,因此屋子裡不管白天黑夜只留了一個丫頭在,且那丫頭行動還要十分緩慢。也只有見著外人的時候,戚氏強撐著叫一群丫頭出來弄出個富貴場面。

  管嬤嬤看著戚氏這模樣,就知道戚氏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因這麼著,越發盼著柳檀雲能有個什麼行動,也叫她順勢能另外某了出路,免得戚氏一沒了,他們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風。

  戚氏看著管嬤嬤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色,越發斷定這老奴才心裡有鬼。才要不露心跡地問上兩句,忽地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柳仲寒欣喜若狂地進來了。

  戚氏蹙了蹙眉頭,見柳仲寒手裡拿著一封信,就知柳檀雲也寫信給柳仲寒了。

  柳仲寒進來後,就笑道:“母親,檀雲說了要退嗣的事,咱們趕緊去二叔家將那丫頭接回來吧。”

  戚氏伸了伸手,見柳仲寒滿臉笑意地將信遞到她手中,於是一邊看著,一邊說道:“這退嗣是檀雲說的,她一個出嫁了的姑娘哪裡做得了主,這又不是什麼要退還小貓小狗的小事。”

  柳仲寒笑道:“母親這就多慮了,檀雲的主意跟大哥的主意有差嗎?他們父女總是一條心的,就連父親那邊,父親也是聽檀雲的。”

  戚氏手一僵,心想早先只說她這兒子呆笨了一些,如今看來柳仲寒也有些小聰明,雖說柳孟炎、柳檀雲父女兩個看似不對付,但這麼多年來,他們父女兩個委實是一條心——一條心地算計他們這一房。

  戚氏遲疑道:“再等等,待我跟你父親說過話。”

  柳仲寒忙道:“母親還要拖延什麼?大哥將石頭都送來了,過幾日他就回來了,要是大哥回來了,他能看著咱們弄回來個大肚子的丫頭?如今將那丫頭送到父親眼皮子底下,父親總是那孩子親祖父,還能不管了?”

  戚氏面上微微帶了冷笑,盯著柳仲寒說道:“你這孩子,你就不疑心這其中有詐?”

  柳仲寒說道:“有詐母親就不想叫親孫子襲了爵位了?”

  戚氏心裡一顫,暗道柳仲寒這又說了實話,便是明知有詐,但那名正言順繼承爵位的誘餌拋出,她怎能不將那誘餌吃下去。況且,如今看來,柳檀雲連那爵位也不要了,這國公府里就再沒有什麼能夠叫她算計的了。

  管嬤嬤開口道:“老夫人、老爺,你們說姑娘可是當真看破了?”說完,見戚氏看她,因心虛,嘴上不由地多說幾句以掩飾慌張,“姑娘如今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而且何家又接連出事,矛頭都指著她。興許姑娘頓悟了,明白了要給子孫積福?”

  柳仲寒忙道:“嬤嬤說的是,母親,兒子打聽了檀雲新近的行事,她如今可是個心軟的人兒,聽說她自己個粗茶淡飯也要省出米糧留給窮人過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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