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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地回事?”

  眾人聞聲,紛紛如潮水般退下,開了一個可容晏蒼陵同季臨川進去的口子。走進裡頭,赫然發現人群正中站著的是季崇德與衛城。

  “爹!”

  “義父!”

  場內的季崇德同衛城倆倆相對,面色緊繃,對接的目中擦出了火光。

  “爹,你們這是作甚?”季臨川快步過去,想拉回自己的爹,但季崇德卻朝他道:“璟涵甭過來。”季臨川頓住了,臉上焦色分明。

  衛城哈哈地捧著自己的肚子大笑,橫手指向季崇德道:“你爹說老夫瞧不起文人,想讓老夫見識見識文人的厲害呢。”

  季臨川雙眼一木,轉頭去看晏蒼陵,見其無奈地搖頭卻無阻止的意向,便只能同晏蒼陵一般觀望了。

  季崇德冷著一張臉,道出了欲同衛城比試,以改變其對文人的看法。衛城不拘小節,哈哈大笑幾聲後隨口便問季崇德要如何比試。

  季崇德道,便用衛城最擅長的兵法來斗,排兵布陣,誰人若輸,便答應對方一件事。衛城想著這兵法乃自己自小熟讀的,莫非還怕他一個文人不成,便朗聲應下了。

  季崇德的臉色方稍稍好些,轉而走向了季臨川,將他推到了衛城面前:“我們以三局定輸贏,你隨意點兩名助手幫你,而我也準備三人,同你對陣。”

  “哦?”衛城眼底燃起了興味,招手將晏蒼陵叫來,並挑了自己最得力的副將,三人組成了一隊。

  而季崇德這邊,便是季臨川同江鳳來,這兩個文人出身的同他組成一隊。

  雙方目中瞬間擦出了激烈的火光,季崇德讓人在場上擺上了一張大桌,桌上布置了筆墨白紙、以及充當不同兵種之用的黑白棋子以及石頭。

  季臨川攤開了白紙,攤手示意姚亮設計地形。姚亮沉吟一瞬,緩緩開口道出了一個地形,季臨川授意,簡單地繪出了地形,展放在桌上,並請衛城派人先上。

  衛城捻著鬍鬚,目光凝注在季臨川淡定的臉色,內心踟躕,對季臨川有些不敢小看了,想著先挫挫季臨川的銳氣,便先派晏蒼陵上,再三拍著他的肩頭囑咐:“小子,你可別給你義父丟臉!”

  晏蒼陵尷尬地笑笑,坐下先將黑白棋,同石子平均分成兩份,攤手示意請對方入坐。

  季臨川含笑,同季崇德與江鳳來附耳,決定由江鳳來先對第一局。

  本以為會先是季臨川對上晏蒼陵的,卻未想出乎意料。江鳳來乃是文人出身,多年來讀的皆是聖賢書,兵法也是晴波死後,方開始研讀的,故而不比精通的晏蒼陵拿手,第一場便敗下陣來。

  衛城高興得鬍子都吹上了天,昂首抱胸看了季崇德一眼,抬手讓自己的副將對第二局。

  江鳳來將地勢繪製好後,擺在了桌上,示意雙方入坐。衛城的副將對上的便是季臨川。哪怕輸了一場,季臨川面色始終不變,含笑地入坐,有禮地對著副將點頭,執起黑白棋子,快速地擺出了一個很古怪的陣型。

  衛城瞪大了眼看,這說是陣型卻也並非是陣型,反倒像是亂湊成一團的軍隊,毫無紀律,雙眼一眯,幾分不屑攏上了眼底。

  他的副將也對季臨川有了幾分輕視,勝了一場的自得使得他越發看低季臨川。而對季臨川了解的晏蒼陵,卻是擰緊了眉頭,搖首嘆息,季臨川從不打無勝的仗,他敢擺出如此陣型,定會保證自己贏了這一局。

  果不其然,在副將興奮地擺好自己的迎敵陣型時,季臨川動了,原先看起來毫無紀律的軍隊,竟有如一盤散亂的棋子立時被人為擺好一般,唰地一下擺出了一個有秩序的詭異陣型,而這一陣型竟然固若金湯,易守難攻,一旦打破一個缺口,這陣便能火速地補回缺口,無論從何處攻擊,都無法攻破,很快,副將便滿頭是汗,急得不知所措。看副將已經大亂,季臨川乘勝追擊,大軍一個合圍,竟將副將的兵馬圍在了自己的大軍之中。

  副將完全敗下陣來,而衛城也被這一局,驚得雙唇微張,難出一言,方才的不屑皆被震驚所溢滿。

  最後一局,由衛城同季崇德對上。

  這一次,由於前面輕視了季臨川,衛城再不敢小瞧季崇德,步步皆走得十分之穩,而季崇德也不慌不忙,每步都走得十分小心,雙方人馬一時都難分勝負。

  晏蒼陵偷偷地摸到了看得全神貫注的季臨川身邊,抱著他悄悄親了一口,小聲問道:“璟涵,你說誰人能贏?”

  季臨川指著晏蒼陵的鼻頭,點了點:“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便看著罷。”

  晏蒼陵扁著嘴巴,看場上斗得如火朝天,他的心也跟著揪起了,一面是養大自己的養父,一面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爹,他都不希望哪一方輸。

  啊嗚不知這些東西,竟也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便站起,晃著兩條腿,拉長了脖子去看,站得累了,又落了地,繞著場上兩人走來走去。後來覺得兩人一直都不理會自己,便覺得無聊了,歪著脖子,一會兒蹭蹭季崇德,一會兒又抱著衛城的腦袋撒嬌,它滑稽的動作,引得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它的身上。

  然而,不論啊嗚如何搞怪,季崇德同衛城也未受到它的干擾,一心凝注在排兵布陣之上。

  “啊嗚過來,”看時候差不多了,季臨川招來了啊嗚,揉著它毛茸茸的腦袋,笑道,“啊嗚一會兒想吃什麼,我去找給你吃。”

  “啊嗚啊嗚。”啊嗚興奮地抱著季臨川腦袋,舔了舔他的臉頰,好似在告訴他自己想吃什麼。

  季臨川點了點頭:“那我們走罷。”說著,帶著啊嗚就要離開,晏蒼陵疑惑地瞪大了眼,招手問道:“璟涵,你不看了麼。”

  “不必看了,結局已定。”季臨川側首回以一個含著深意的笑容,帶著啊嗚走了。

  晏蒼陵疑雲不減,轉首一看到場上的局面,瞬間僵硬了。

  季臨川所說未錯,結局已定,竟然是季崇德勝,衛城輸。

  霎那,全場皆倒吸了一口氣,常年研究兵法且深具實戰經驗的衛城竟然會輸給季崇德,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

  衛城也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但轉而又哈哈地大笑,拍著季崇德道:“親家,是老夫看走眼了,老夫給你賠罪,老夫輸了,輸了!”

  季崇德淡然地點頭,站起身來同衛城拱手道:“親家,承讓了。”

  “哈哈哈,”衛城笑意更甚,“老夫輸了,依照規矩,老夫得應承你一事,你說罷,要老夫作甚,老夫二話不說!”

  季崇德嘴角稍稍挑起笑意:“那便陪我醉飲三百杯罷。”

  衛城一愣,又開懷大笑起來:“老夫尚以為,你會要求老夫改變偏見,待你親子好呢。”

  “衛大將軍也是明事理之人,經由今日一事,我相信不需我開口要求,衛大將軍也可做到。”

  衛城笑得合不攏嘴了,一站起就攬著季崇德肩頭,要求自己的人上酒來:“走走走,我們喝酒去,走叻!”

  圍觀的人退開了路子讓兩人走出,沒了熱鬧看,大家也紛紛散去,該做什麼的便做什麼去,而晏蒼陵則快步回了帳內,抱著在餵啊嗚的季臨川就啃。

  “璟涵,你怎知你爹必勝,義父必輸。且你方才布的是什麼局,連我都不得不佩服。尚有,你似乎對此次談兵很有把握,這是為何?”

  季臨川揉了揉啊嗚的毛髮:“你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你讓我該如何回答的好。唔,先說我為何知曉此次談兵我們必贏罷,你們三人中,義父同副將經驗老到,你則嫩了些,但你同義父皆是統領全軍之人,那麼在排兵布陣上,會比副將來得更為穩重,因而你們三人談兵的實力,定是副將最弱。而我們之中,便屬初雲最弱,因而我便讓最弱的初雲對上你,輸了第一局,而實力相對較好的我,對上副將,贏下第二局,至於第三局,”季臨川笑著搖首道,“我爹從不做無把握之事,他敢挑上衛城,便一定有把握勝,因此,我絲毫不用擔心。”

  季臨川雙指一夾,把晏蒼陵驚訝得微張的唇闔上:“至於我布的陣,其實一開始我壓根便無布陣,只是亂擺一氣,之後看你爹副將擺好陣型後,我方根據他所擺的陣型,排兵布陣。而他起先輕視於我,後頭被我反將一軍後,必會方寸大亂,這時便是我反攻之機。”

  “璟涵,”晏蒼陵驚愕道,“可若是殺上戰場,你怎知對方擺了什麼陣。”

  “笨!”季臨川輕拍了拍他的腦袋,“我這是紙上談兵,可無這等顧忌。”

  “啊璟涵,你耍賴,”晏蒼陵手指戳向了季臨川,季臨川回咬上了他的指頭,“兵不厭詐,贏了便是本事,誰讓你義父輕視我們,我們總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你有何意見麼。”

  “不敢不敢,”晏蒼陵狗腿地湊上去,給季臨川捏了捏肩頭,又錘了錘背,笑得諂媚極了,“你能改變義父對你們的看法,也是好事一樁。”

  “嗯,乖了,”季臨川嫻熟地點上晏蒼陵的鼻頭,“你要記得,身為季家人,便要以季家為上,懂?”

  “季家人?”晏蒼陵雙眼眯眯,小聲地在季臨川的耳邊輕咬,“璟涵,你忘了是誰嫁給誰了麼。”

  “呀?”季臨川拍開了晏蒼陵的腦袋,眨眨眼,很正經地道,“不是你嫁給我麼,不然外頭怎地說我畏妻如虎?”

  晏蒼陵的話便續不下去了,若說嫁人的是季臨川,那便是承認自己畏妻如虎了,可若不說,這嫁娶關係便變化了。

  “璟涵,你越發壞了,看我不懲罰你,看招!”晏蒼陵一個虎撲,將季臨川壓倒在床上,又使出了自己樂此不疲的撓痒痒功夫,弄得季臨川哈哈大笑,在床上一個勁地打滾,而啊嗚覺得有趣,也跳上了床,在兩人身邊跳來跳去,一會兒趴到晏蒼陵的背上,一會兒舔舔季臨川,兩人一虎玩得不亦樂乎。

  於是,這一日便在他們的歡樂聲度過了,然而翌日一早,他們的笑聲便被一事壓了下去。

  ☆、第一六九章 ·霹靂

  翌日一早,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劈到了晏蒼陵的頭頂。

  晏蒼陵攥著那封自己人傳來的密信,久久不能言語,原來在晏蒼陵準備渡江之時,東南方的齊王帶兵打向了京城,一路過去,屢戰屢勝,所有的藩王軍都不是其對手,可見其準備充分至極。若問這齊王的何人,連晏蒼陵都答不出個仔細來,此人竟比江牧還堪稱傳奇,聽聞此人鎮守東南多年,祖祖輩輩皆是安分守己之輩,從無叛國之心,忠君為國,且低調行事,若問亂世之中,誰人定不會起義的,除卻江牧外,晏蒼陵便只想得到齊王這人。可如今,這最不可能之人,反而最先攻破了重重關卡,打到了京城。齊王太過低調,低調到他人逼面而來時,方發現他笑容背後的猙獰。

  晏蒼陵也不得不承認,他小看了齊王,齊王竟能蟄伏多年不動,還能趁著晏蒼陵渡江的檔口,突然殺出,迅速地解決了對手,可想而知,齊王的城府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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