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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開會呢。”

  “等他出來,讓他給我個電話。”

  “LEE,”她有些猶豫,聲音也變得低了,“你別回來了。”

  “怎麼?”

  “等一下,”聽聲音,她似乎是換了一個地方跟我說話:“童爺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哈哈笑,“這我知道。不然也不會被陸家一逼,就把我丟出來了。”

  “不是那樣。你一來,他就打算要殺了你的。”

  我背上驀然一涼,一時說不出話。

  “不知怎麼的被人知道了,陸家的人就找他談判,磨了好幾天。他拿你的命可換了不少好處。”

  “……”

  “陸家答應不追究這次的事了,他才沒對你下手。你活著回去就算不容易了,少再自以為聰明。”

  “……”

  “你自己小心點吧。”

  電話不知什麼時候掛斷的,我腦子一跳一跳地痛,只能不停用手按著頭。

  煙已經抽了半盒,口乾舌燥,呼吸都覺得鼻腔生疼。

  我突然想起,他那天上了書房的門鎖,說不定是故意的。

  不然他們怎麼會那麼久都還進不來,那麼輕易就讓我逃掉了呢。

  也許他是真的不想把我交給謝家。

  也許他對我,還是有那麼一點……

  只是這些,恐怕我再也沒機會知道了。

  我一遍遍打柯洛的手機,他根本不接,最後乾脆關機了。

  我突然覺得很害怕。

  我本來以為自己除了死什麼都不怕了。

  我碰運氣地撥打他家裡的電話。長音響了兩遍之後就接通了,是程亦辰。

  “你好,我找柯洛。”

  “啊,真巧,他剛下飛機呢,你稍等一下,”而後就聽到程亦辰叫他的聲音:“小洛,你LEE叔電話。”

  柯洛再怎麼不情願,不會好意思讓程亦辰等著。

  聽見話筒移到他手裡的響聲,我站直了一下,心臟怦怦跳。然而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柯洛的聲音。

  隱約有家居拖鞋遠去的動靜,想必是程亦辰已經走開了。

  我清清嗓子,正準備開口,卻只聽到傳來的啪嗒一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愣了半天,也把手機放下。突然有點心酸。

  想著他那點冷漠後面天真的溫柔。

  是我錯過了。

  ——上部完——

  遲愛下部

  文案:

  發現自己誤會柯洛的LEE,連夜趕回T城,但柯洛已因舒念病重趕往S城。由於LEE捐髓給舒念,LEE與舒念的兄弟關係已然揭曉。

  面對柯洛的深情與親弟弟,LEE使不出任何惡劣手段搶人,只能跟著舒念與謝炎前往S城,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順便尋找桃花。卻沒想到招來了黑道老大“鱸魚”一條,和花花公子大騙子邵言,更差點被炸飛升天。

  年華老去、青春不再、時運不濟的LEE大叔,是否能夠獲得生命中遲來的最愛?

  ……

  第十二章

  我連夜趕最後一班飛機回T城,胡亂睡了一覺。熬到天亮了,便硬著頭皮去把程亦辰吵醒。

  睡衣凌亂、睡眼惺忪來為我開門的男人卻告訴我,因為舒念生病,柯洛一大早已經又出門,去搭往S城的首班機。

  我張口結舌,苦笑不已,但這也是早該想到的。我追著他跑,而他是繞著舒念轉。

  有時候也忍不住想,說不定我輸,就是輸在太強了。

  我永遠也打不死,臉皮厚。一次挨得重了,便歇段時間,等緩過勁,又捲土重來。

  我從來不覺得男人的堅持和強大是什麼壞事,因而向陸風看齊;但現在也不得不承認,男人也可以靠贏弱取勝。

  舒念一生病,柯洛就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什麼都丟得下。要是我哪天病得半死,不知道柯洛是否也會盡棄前嫌,轉頭來照顧我。

  偏生我勤於保養,健康強壯,除了偶爾感冒咳嗽,竟連牙痛都不曾有過。

  到了這種地步我還對柯洛念念不忘,難免要被人取笑。

  但是痴迷於一個人的心情,一輩子也難得遇上一回。真的碰上了,誰能放得下。

  我年紀又大了,已經掙脫不了。

  就算栽在他手裡也好,我對柯洛,正如柯洛對舒念,再怎麼清楚明白也不能自拔。

  結果當日我就一語成讖。我大概晚飯吃錯東西,腹部絞痛,整個坐在馬桶上“不能自拔”,一整晚都忙著上吐下瀉,拉得快脫肛了。

  折騰到半夜,筋疲力竭,拉的力氣都沒了,也沒什麼可拉的了,我一息尚存,掙扎著爬上床,虛脫而眠。

  結果沒兩下又痛醒,感覺到腹痛愈演愈烈,我心裡大叫不妙,照這樣下去,難道我要拉上一萬年不成?

  痛得站也站不直,想到該打電話叫個人,登時不再猶豫,撥了柯洛的號碼。

  這回他倒是接了。聽得我這邊窸窸窣窣,他大概也覺得奇怪,便問:“LEE叔?你怎麼了?”

  我有些悲壯地掙扎道:“我身體不舒服,你要不要來看我?”

  柯洛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不好意思,我在S城,舒念生病了,我在陪他。”

  痛得磨牙,我還不忘討價還價:“他不是有謝炎陪著嗎?”

  “對不起,”他言辭懇切地打發我,“LEE叔你還是趕快去醫院吧。”

  “……”我討了個沒趣,訕訕地,也覺得自己在東施效顰。學舒念拿什麼生病當籌碼啊,“好,那先這樣了。”

  “對不起。”

  掛了電話,忍耐著的劇痛讓我說不出話來,額頭上大滴的冷汗,我無計可施,像所有無可救助的病人一樣,瑟瑟發抖地垂死掙扎著撥了急救電話。

  拉個肚子就叫救護車,就算警官先生怪我大驚小怪,也沒辦法。我孤家寡人,萬一死了,屍體發臭都沒人知道,只好格外愛命。

  掛了急診,我才知道叫救護車是對的,我是急性闌尾炎,加上食物中毒。不割了那段鬧事的闌尾,只怕當晚就會在公寓裡升天。

  想我轟轟烈烈大半輩子,若因為闌尾而掛掉,這種收場也未免太荒唐。

  動完手術,我躺在病床上似醒非醒地發著呆,麻醉藥效過去,輕微咳嗽一下,動刀的地方便隱隱作痛。

  夕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我像個日暮西山的老年人一樣唉唉嘆著氣。

  有時候我也會希望自己是個異性戀。到這個年紀,也許會順理成章地拖家帶口。哪怕沒老婆,私生子也總會有一、兩個,不至於這樣孤零零的。

  不吃不喝,百無聊賴熬了段時間,等到聽見肚子裡咕嚕嚕叫了,才能吃東西,我一勺又一勺地吃著淡而無味的粥,然後等睡覺。

  如果這是舒念,柯洛想必會成日成夜地守著,言語體貼,笑容溫柔。我百般睡不著,試著代入舒念,幻想那種被柯洛愛著的心情,卻完全想像不出來。

  連意yín都失敗,也只能索然無味睡了過去。

  一覺睡起來,就看到林竟瞌睡的臉。

  居然會有人來看我。我大為意外,呆了半晌,感覺有些複雜,“喂!”

  林竟嚇了一跳,猛然睜開眼:“嚇死我了,你詐屍啊。”

  “這麼俗氣的果籃你也送!”

  “有得吃就好了,還挑!”

  我惱怒道:“我剛割了闌尾,現在哪能吃桃子!”

  “好啦,有辰叔給你煲的湯,這總能喝吧。”

  程亦辰手藝還不錯,我捧了碗,唧唧地喝著湯。“你怎麼知道我住院?”

  “柯洛告訴我的。”

  “啊?”我一碗湯差點潑在臉上,“他來了?”

  “對啊,那束花就是他買的。比我的果籃還俗吧?但你睡得沒完沒了,他等不到你醒過來,只好叫我來幫忙照看了。”

  我猶如五雷轟頂,急忙問道:“他現在人呢?”

  “又趕去S城了,”林竟大大方方吃起帶給我的蘋果來,嘆息道:“這個空中飛人。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柯洛把兩盒遊戲限量版送給我了,我既然受人之託,一定會讓辰叔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林竟瞪著我,“算是在笑嗎?……喂,不會割闌尾的時候傷到什麼神經了吧?”

  我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不抱任何期待的時候,突然卻又看到隱約的一點光。

  “臭小子,照顧我居然還要收人賄賂?你良心被狗吃了?”

  “咦?那個我哈了很久了嘛,”林竟笑嘻嘻的,“他既然肯送,我不收白不收。不要這樣啊LEE,生氣傷口會爆開的……”

  我終究熬不住,又打了電話給柯洛。

  “喂,LEE叔?”他的口氣已經不再生硬。光聽著他的聲音就讓人脊背蘇麻。“身體好點了嗎?”

  “沒事了。多謝你的花。”

  “應該的,”嘈雜聲從背景里消退了,他似乎是走到了比較清淨的地方,“你要好好休息,別再亂吃東西。”

  “柯洛……”

  我正要再說點什麼,卻聽他說:“LEE叔,我現在有點事,等下有時間再打給你。”

  之後的那麼幾天裡,無論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我有多麼緊張,多麼強烈的預感會是柯洛,結果打電話的人卻只會是林竟,殘存的幾個酒肉朋友,還有自動廣告。

  時間一長,我也就知道不必抱期待了。

  柯洛當時送的那束花,應的那些話,雖然很客氣也很周全,滿是對病人特有的溫柔。但我現在也終於明白他只是在敷衍,因為我自己以前也常常用這一套來敷衍別人。

  舒念也全然沒有消息。

  當然,我並沒有在等他的消息,我知道他對我不會有什麼印象。

  只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我的親人,他完全不記得我了。

  我又回去公司上班。

  現在柯洛魂不守舍,陸風家務事纏身,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不管我當內jian的事陸風究竟知情與否,既然他不追究,那我正好撿個台階下。我總是很識時務。

  苦哈哈地掙薪水度日,卻也覺得自己銳氣屢次被挫,目前尚且能有個養老去處,總好過坐吃山空,倒也不是十分壞。

  搞不好,就這麼替這對父子工作到終老了。

  再見到柯洛,是因為實在太多東西需要他簽名。

  他的情事情傷我是管不著了,但這小鬼的死活再怎麼與我無關,我也不能放任公司倒閉。不然我找誰要薪水,下一頓吃什麼?

  看到他的模樣時我著實嚇了一跳。也就十來天的時間,整個人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眼神疲乏,皮膚都缺乏光澤。

  我不由得摸著下巴想,如果第一次見面他是這種樣子,搞不好我也不會迷戀他了。

  “怎麼了?”按捺不住,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柯洛低頭在大堆文件中潦糙簽字。“舒念生病了。”

  一開口連嗓音都嘶啞,不復美妙。我也不知是不是該慶幸。美少年如果變得心境蒼老,美色不再的話,我是不是就可以早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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