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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來勢洶洶的對方不但重建了安東守捉軍,又打出來各路羅氏藩兵的旗號;還已用數千顆堆積成京觀的人頭來公然宣稱,絕不輕易饒恕任何背叛羅氏宗家,或是在羅氏危難之時乘機自立的勢力和個人;

  因此,也在實質上完全斷絕了他們首鼠兩端,以騎牆之勢作價待沽的機會和可能性了。

  故而,他作為遼東城中為數不多既是知兵善戰,又在當初曾經見識並協同過淮軍作戰的極少數個人,他可謂是對這個局勢和將來悲觀至極,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坐困愁城了。

  要說他原本是上代老藩主親衛出身,有著相當穩定而令人羨慕的前程;後來被繼任先藩主羅湛基所提拔為軍前大將,而參與了對羅氏宿敵薛藩的遼西攻略;又在羅湛基不幸亡故的半路政變當中,直接投靠了養子出身的代藩主羅允孝,成為羅允孝討伐在後方本家,發起叛亂的家老羅湛榮的先鋒統軍;

  然後又在被派往新城奪取兵權之後,被家中另一位潛隱在當地的實權大老羅湛容暴起發難,監禁起來之後勸誘為手下,然後就此坐視了代藩主羅允孝,在送祭前藩主靈柩時被羅湛容一黨突襲殺死的山陵之變。

  然而那羅湛容得勢之後,卻沒有能夠挽回後來的風雲突變;失去藩主而群龍無首的遼東城,卻被外來助戰的遠宗——那位淮軍總帥所搶先據有;而令明明已經占據了大勢和的羅湛容,付出慘重的代價而好無寸進;最後還是不得不輸款城下,付出了一筆極大的代價,才將對方給禮送出境的。

  然後,被逐漸交出權柄而靠邊站的他,卻又再次鬼迷心竅的接過了來自博羅會的善意和援力,最終成為了架空和推翻僭稱藩主羅湛容的重要成員;又經過一連串隨波逐流的變化之後,最後將世代統治了安東數百年的諸侯之首羅氏一族,從實質意義上上徹底推翻和消滅掉了。

  但是,原本就是崩解離析的偌大羅藩領有,卻並沒有因此得以統一起來,或是有所恢復平靜和秩序;而且是更加助長和刺激了那些分家,世臣和代官們,爭相自立和相互攻戰的分離趨勢;然後是接踵而至的額天災人禍和流離失所。

  而作為政變者們所得到的,也不過是比羅湛容在任時更加縮水的權勢和勢力範圍;甚至可以說,除了維持在遼東郡和北方新城郡大部的統治權之外,他們已經無法在對任何人和地方發號施令了。

  因此,現在淮鎮打著弔民伐罪,為先兩代藩主復仇和光復羅氏基業的由頭,再次殺回來了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早就該如此的如釋重負。

  可以說,他是一步接一步的走錯,才變成現今這個局面,已經完全沒有其他的退路和可能性了;

  而且如果他在表面上呈現出某種軟弱和動搖的話,說不定那些本就是有些驚異猶疑不定的部下,就會把他綁起來或是砍了腦袋,送出去作為乞活饒命的投名狀之類。

  而在背後支持他們的博羅會這些勢力,搞起暗殺和算計的權謀控制手段來,固然是無孔不入的讓人畏懼,但是戰場應敵的軍略和指揮手段上,就根本是外行得一塌糊塗的上不得台面了。

  所以最後這些對陣和拒敵的策略,還得從那位博羅會放在檯面上的牽線傀儡,重新落到自己的身上。這算不算是某種命運的輪迴和捉弄呢。

  第1079章 立新(四)

  當前軍派出充作先驅的藩兵稍作嘗試的衝擊,被城頭聚集的弓手攢射之下,給擊退了數次損失數百之後,淮軍本陣當中也基本完成了相應攻堅準備。

  作為東征進程當中第一座遇到拼死抵抗的堅城大邑,相應的準備工作也是鄭重其事的很費了一番手尾才完成。

  因此,當第二天天色發白之後,城上守軍所能見到的,就是在城外空心大方陣的拱衛下,層次分明的炮車,分作數列匯聚與郊野之中。

  最先發出怒吼的,是一部重炮營里的十二寸徑的臼炮,然後是十寸徑和八寸徑的長管攻城炮,緊接著就是三部野炮營的六寸徑和四寸徑的長管野戰炮、山炮和騎炮,依次擊發開來。

  唯一沒有動靜的,就是那些配屬在那些主戰營序里,專門發射散彈的轉輪大銃和碗口小炮,裝滿彈藥而排成線列的它們,正在後方和側翼充當警戒的角色。

  霎那間鋪天蓋地的大小上百枚炮子鐵球,劃出或長或短或曲或直的彈道,而劈頭蓋腦轟擊在人頭潺動的城壕上。就像是山崩地裂又像是突泉迸起的震耳欲聾土石崩碎噴濺之後。

  夯土包磚的城壕霎那間就像是憑空矮了一截,又像是被無形的巨口給狠狠啃掉一大塊邊緣般;那些密集挽弓待命的守軍和他們賴以藏身的城垛一起都不見了蹤影,而只剩下了一大截光禿禿露出牆芯土坯的城段。

  霎那間整座城池徹底失聲了,然後就被城下更大的歡呼和士氣大振的喧鬧聲給壓倒了過去,扛著長梯推著雲梯和樓車的白兵和藩軍們,士氣高昂的奔湧上前堆架住牆頭,而將後隊高舉旗幟的選鋒兵和選登勇士,給一鼓作氣送上了城牆……

  然後更多的擲彈手貼著城牆,將手中的爆彈和火油彈,接二連三的拋投過城牆,而在內里炸響出一片火光煙雲和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之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在沒有什麼懸念了。

  城內五位僭稱的藩主外加十一位城主當日授首,其中大半數因為身處或是靠近正攻的那段城牆,就連囫圇的屍體都找不到了,城中守軍兼作武裝人員共計殺獲六千有餘,還有上千各色的關係人等,就此成為了淮軍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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