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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我的咫尺鏡里,看到的則是在狂濤怒浪的敵勢衝擊下,始終有條不紊的穩步推進的淮軍,那條以鉛灰色為主要基調的戰列線。在縝密的鼓點與抑揚頓挫的節拍當中,他們冒著迎面交集的箭矢和投擲物,前後交替裝填和排射著滾動前進。

  哪怕最前面敵的排隊列里,時不時有人被打中或又是受傷倒地,但都沒能絲毫影響到整體,其他人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填補上前,裝彈蹲伏瞄準射擊,手中火器和間次頻率穩妥就像是流水線輸出的產品一般。

  又像是滾動的車軸和輪轂一般的,將面前所遇到的一切敵人給摧垮碾碎過去。隨著他們一輪緊接一輪的排擊和集射,迎面呈現出各種衝擊之勢的敵人,整列整片裡倒下的屍體就像是翻倒的骨牌一樣的連綿不絕,噴濺而起的血污和紅霧,甚至在短時之內形成了一條彌散不去的長長帶狀靄氣。

  火焰綻放的轟鳴,金屬撕扯割裂肢體的慘號,衝鋒陷陣的怒吼和垂死掙扎的哀嚎,無數戰場中的聲響交集在一起,就像是雨打芭蕉,又像是珠盤濺落一般的,抑揚頓挫奏響了一曲曲參差跌宕的死亡旋律和血雨腥風的奏鳴曲。

  隨著接敵的淮軍將士們逐漸進入狀態和上風,他們是配合的如此默契,裝填速度也比想像和預期迅猛快速的多,聽起來竟似沒有縫隙和間歇一般的。

  就像是海浪沖潰堤壩或又是洪水肆虐人間;奔騰的彈雨和人浪,急速沖刷著迎擊軍馬的陣地,讓他們的士氣和一隻就像是水流滾卷過沙岸一般的土崩瓦解而去。

  隨著怒吼炮車上噴射出來大片密密匝匝的散彈,在殘破不堪的陣列中掀刮過一片片殘肢碎體構成的血雨腥風,像是最暴虐和殘酷的烈風,將最後一點阻隔和妨礙給徹底的撕扯開來。

  一旦被他們近身就是連片雪亮的銃刺如潮如浪的戳殺過來,不斷有垂死掙扎或是拼死反抗的人體被戳穿挑飛,甩出大蓬血雨又拋投踩踏在地面上。

  就像是給驅趕著無奈哀鳴頹然撞掛上荊棘刺牆的鳥獸一般,被碰撞的頭破血流卻又無處可逃的,幾面合圍壓縮剩餘存身空間的越來越小。

  當垂死掙扎的敵群已經變得越來越單薄之後,甚至還有建制乾脆放棄了容易誤傷的抵近排射,而用連片成排銃刺突擊的戰場語言,來闡述什麼叫做刀刀入肉的道理。

  就算是順勢分裂成了許多個戰鬥隊列之後,他們依舊像是已經陷入冷酷而沉靜當中的殺戮機械一般,將視野中所能夠見到成群成片的敵人,給摧垮和掃蕩、掀翻在地上直到沒有人能夠再站立起來;

  最後,當高升的太陽斜過了中天之後,戰場之中就只剩下倒在地上的屍體,以及跪在田壟和泥土裡的俘虜和降兵了。

  根據偵查,我們遭遇的乃是附近數家勢力,倉促聯合起來迎戰的雜七雜八上萬人馬。而只有大概數百人逃進了,被團團圍困起來的鶴野城。

  「真是一群戰五渣……」

  在後方觀戰了大半天,基本沒有什麼機會親手指揮的我,聽取了敵我傷亡的對比之後,最終吐出這麼一句。

  不過,總算是再次聞見了戰場硝煙的味道;之前在夷州打得順風順水贏的有些太快了,所以我基本連上戰場瞅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敵人就被擊敗或是跑路了。所以那一陣子,我更多是扮演某種鼓舞士氣和坐鎮安撫地方,類似整體精神支柱和善後帷幄的角色。

  當然了感嘆歸感嘆,打的太輕鬆,意猶未盡,敵人能不能再給力一點之類的念頭,也就在頭腦中閃一閃而已;

  身為統籌全局的上位者,我早已經過了那種覺得敵人不夠給力而要瞎折騰的中二年紀;相反巴不得敵人越是簡單或是戰五渣,這樣才能以更少的代價和犧牲,獲取到我想要的勝果;或者說能夠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而用在其他更有用的地方。

  要是能夠在這安東之地,遇到讓我軍遇到陷入苦戰或是僵持的,所謂棋逢對手的敵人和勢力;那才是對我這麼多年軍隊建設和工業基礎積累,最大的嘲諷和笑話呢。

  等打下鶴野城之後,附近的土地將被馬上分配和安置下去,大概等我們開拔之後就可以開始準備春耕的事宜了。

  所謂的自古耕戰立國,既要能有戰無不勝的軍隊,亦要有經略治理的種田手段,才能夠將所獲得土地人口等戰利品,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轉化成為,提升軍隊戰鬥力的補充和後勤支持的資源。

  這就完全可以體現出傳統封建社會農業國家,與初步接觸工業化而出現原始國家資本傾向的近代政權,之間的巨大區別與鴻溝了。

  ……

  而在更北端的腹地遼東城內,已經是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氣氛,不斷的有大隊小股的人馬,頻繁的出入和往來在其間。

  在淮軍的土崩瓦解一般的額突然攻勢治下,原本聲勢浩大的諸侯自治會盟活動,也像是被戳破的水泡一般的,迅速呈現出某種土崩瓦解偃旗息鼓之勢;

  那些已經抵達遼城的各方勢力,就像是上了沉船的老鼠一般的,爭相跳幫四散而去不復回頭;而那些尚沒有來的地方勢力,也迅速斷絕了音訊和往來,各般不聞不問的兀自整軍聚兵,就好像是從來就沒有接受過邀請一般的。

  作為現任遼東守捉使兼城內總兵官的駱秉聲,則陷入了某種恍惚和混亂,以及深深的絕望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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