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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去女營報個名吧……」
「郎君這是不要奴奴了麼……」
女人突然有些驚慌的垂泫起來,手忙腳亂得連敷臉的熱巾都掉在地上了。
「奴有什麼做的不夠周致……或是服侍的不合郎君心意……」
「怎麼會呢……」
方臘有些無奈對她的寬聲道。
「只是讓你日間過去幫個忙,湊個手而已……」
「這也是淮北道上下所號召的事情了……」
「主張的是讓女子走出家門,而在日常里發揮出更大的用處來……」
「鎮帥家的那位小夫人,更是親自出來以身作則……」
「方某雖然不才,但添為淮鎮一員,也知道上行下效的道理……」
說到這裡,他越發的緩聲下來。
「這也是為了你好的……」
「有者機緣開拓開拓眼界,多結交一些金蘭姐妹。」
「有事情可以用心,也有人可以作伴和呼應。」
「總比一天到晚待在這宅子裡,無所事事的苦守著我回來呢。」
「你學的那些女紅和書畫文藝,難道要就此荒廢在我這個大老粗身上了麼……」
「如果能夠有所成就和作為,也算是間接幫了我的忙了。」
「真是嚇煞奴奴了……」
破涕而笑的女人,當即按著胸口蠕蠕道。
「依郎君所言就是了……」
「那再給我唱一曲楊柳調吧……」
方臘笑了笑,算是結束這個話題。
他當然還有沒說出來的東西,就是自己,多認識一些手帕交和女版之後,就算自己上了戰陣後有個萬一,她也有所門路和機會,再次找個可以託付餘生的人,而不是隨波逐流的輾轉寥落到,那些下賤的場所去才能苟活。
起碼,淮鎮在對待軍眷的安置和撫恤上,自有一套相當周全的體制和手段,哪怕因為戰場刀槍無眼而守了寡,也依舊能夠在軍中撫恤、地方的周濟和安排下,有所保障的過活下去;
甚至還有專門的律條來保證她們不受騷擾和欺負(敢這麼做的人都被送到礦山和鹽場裡去贖罪了),乃至日後自由選擇改嫁再嫁的機會;
因此與其他官軍所部當中強取硬配,而走到哪裡多是一片哀鴻遍野的作風不同,這些年只要一有機會,無論是地方人士還是外來編戶,或又是流民中人,只要家有適齡的女子,都會踴躍爭相與之接親和聯姻的。
特別是官中在時令年節以情愛和聯誼為名,舉辦和組織集體相親的場合,那是從者如雲而選擇極多的會讓人看花了眼才是。
而對於普通人家而言,將初長的女兒送到女營去做事,這也是有著現實和利益的考量;一方面可以減少家中吃飯的嘴巴,另一方面還有機會嫁給軍人或是官人,可以從相應眷屬的身份中,獲得一些天然的便利和好處。
……
而在廣府老城,重新恢復起來大內西門外的通政司,一些後續的事態也在醞釀之中。
隨著大內的正午落門的鐘鼓聲敲響,正巧到了這個部門廊下餐的時間,而一時之間各種從公廚里呈上來的飯菜,或又是自家帶來熱好的食盒,所瀰漫開來的香氣,隨風飄散在長長並列的蓆子和案幾之間。
這也是行走於省台部院寺監之間形形色色的文吏官人們,私下進行交換消息或是公開防風的專屬場合和時間。
而對於這些專職行走在中樞內外的低品官僚來說,眼下最熱門的話題無疑就是對於「十月逆黨」的追索和清查了;因為其中相當部分都是從嶺外行在,給提拔和新補上來的新近之輩,因此在具體討教的言論上,就更加有些愣頭青式的肆無忌憚。
乃至有人專門為此開出盤頭來,壓一壓誰是下一個倒霉的名門望族,乃至要什麼時候才正式改年號以正本清源之類的消息真偽。
「聽說了麼,朝廷前往梅州宣達的外使,最後還是晚了一步啊。」
「那位辛稼軒已經搶先一步登船北歸了麼。」
「真是可惜了,就差這一點點了……」
「等回到了淮鎮那裡,可就不見得那麼好交涉了。」
「話說這次給他定的是什麼罪名啊。」
「說是居心叵測,出奔聚兵與近畿卻不思報效國家,既不前往嶺外投效,也未能引兵前往抗擊賊勢。」
「卻屢屢殘橫逞虐與對方搢紳豪族大戶,乃至對亟內出逃的忠臣義士多加苛難……」
「強奪其財而驅使徵發為勞役……」
「不予懲處實在難以明正地方人心……」
「說到底,也是受了龍雀園那兒的牽連吧……」
「話說這鹿公的一世英名,卻因為出了這麼附逆的兒子,給盡付東流了……」
「陸培公世受國恩而官居高品,最後卻還是和那些維新、順化之流的逆黨,攪擾在一起了……」
「不但沒有為國死節也不知羞恥,居然隨叛黨出海而去了……」
「是為,朝中已經下令查沒陸氏的領有和爵級,奪還本家以下的出身以來文字……」
「其餘族人和親朋,另外有所聽憑處置……」
等到了第二天,他們的話題有變成了:
「聽說在北邊的交涉,卻是失敗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又不是要斷了他陸氏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