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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七月初四從海路到任的……」
「然後就一直留在泗州當地,參與協助處置流民事宜……」
「卻是一直沒有來過益都了……也沒有在城中正式開署……」
「只是分別派人來布政、運司、觀察各衙門,交割了幾次公文而已……」
「故而,兩府上下,大多對此知之甚少……」
孔目官陸飄泊對我陸陸續續的介紹到。
「這麼說……」
我搖搖頭到,那時候正好是我被招還前往江寧的日子。
「還是與我錯過了……」
「先給我把和泗州有關,還有海州往來的文樣,都擇檢過來……」
半個時辰之後,我不免嘆息了一聲。
「還真是給他做了不少事情啊……」
我原本滿肚子想著如何給他,安排一個比較合理的意外和死法。究竟是宿醉落水,還是生火取暖中了炭毒,或是不要臉一點被賊人打劫云云……
不過,都不怎麼符合他的風格,按照對方的履歷和背景調查上說。
他出身貧寒,不修邊幅,相貌驚奇,生了一副窄臉眯眯眼,早年自詡為清流良心,有些古板迂腐,而不甚合群的秦長腳,娶了個富小姐,而底氣不足夫綱不振。
又得罪了上官,被發落待罪,多虧娘家得力花錢打點,才保住了出身以來的文字,這次陰差陽錯的被委任到淮東來,身邊只帶了幾個長隨,堪稱寒酸的很。
怎麼看也不像是委以重任,而更像是某種變相的流放和貶戍。
但,畢竟他是朝廷正任的使臣之一,又是監察御史這種相對敏感的身份,想要給他一個符合身份和習慣的死法,卻是讓人有些為難了。
但看著這些報告後面,我卻突然反應過來,這號人物在當地軍民的風評和印象,居然相當的不錯。
無論說他是惺惺作態,沽名釣譽也好,或是有真才實幹也好。
他至少能放得下身段,奔走於淮泗大洪水造成的難民營之間,做些噓寒問暖、尋醫問藥的事情。
乃至以御史的身份,主動參與協調和組織地方上,災民的收攏與賑濟諸事,並且利用這些事給好好刷了一把存在感。
以至於,被戲稱為「泥腿御史」「草露憲司」也不見得如何的生氣,再加上他生活簡樸,而對身邊約束甚嚴,鞠事必親而不厭亢繁,怎麼看都是各親民勤乾的氣象。
因此,短時間內,就給他營造出一番名聲來。
這樣一個人,要想用正常手段對付起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要不我找人假扮混在流民中的兇徒,乘機把他給結果了?
不過這樣的話,我到覺得是反倒成就了他的名聲,在人生和事業剛有起色,就如流星一般隕落了的秦長腳,總覺得是畫風不對或是拿錯了劇本一般。
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讓蘇長生的「社統調」,先安排若干人手到他身邊,把目標的具體情況摸透了,再做其他的定論好了。
畢竟,在他來履任之事上,也不乏一些明顯做過手腳的疑點,我可不想隨隨便便就做了別人手裡的刀,或是捲入什麼派系侵軋的爭鬥遊戲中去。
安排好這些之後,然後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居然被秦某人在另一個時空的惡名給嚇住了。
剛才竟然滿心四卻想著如何以絕後患,卻沒有考慮到他和我之間的權勢與資源,完全是不對等的天大懸殊而已。
另一個時空的秦長腳,從北邊逃歸而來的時候,本身沒有任何資源和勢力,連名望都不如朝中各位重臣,可是他非常擅長借勢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以議和為名挾金人自重來鞏固自身的獨相權勢,又以趙老九對武人勢力做大的恐懼,來剪除異己將朝中的主戰派大臣一網打盡,最終一手打造了風波亭,也讓趙老九處處受制到死。
而在這個時空,乃至我這裡卻沒有他可以藉助的東西了,我為什麼要如臨大敵的畏之如虎呢,或許只要加以警惕和監控就好了……
至於王秋的事情,那就正常處理好了,直接進入軍法程序重判輕懲好了。
既在程序上要鄭重其事的儘量體現決不姑息的正面影響。
然後在事後發配處置的過程中,再以酌情減免那些,對於這個勉強算得上的輕罪來說,過重的刑罰手段和周期。
第592章 變數(七)
別號「海狗」的宗澤,也終於抵達了指定的駐地,密州膠西縣的板橋老鎮(今青島膠州灣河口處)。
他之所以會得了「海狗」這個字號,除了因為他在海上作風犀利兇狠,而且神出鬼沒來去無蹤的行事之外,乃是還因為他似做海狗一般亢奮而強大的下半身功能,可以到處拈花惹草勾蜂引蝶,而在身後留下一屁股情債和薄倖名聲。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已經遠離他而去了,他現在的身份是,隸屬於青州教導總隊,第四特別分隊的水軍教習,兼沿海副巡檢官,權旅帥銜。
只是在這件事上,他顯然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居然沒能看出來,當初梁山海市上一面之緣,卻留下深刻印象的對方,居然就已經在再會數年之間,成長和擁有了如斯的權勢和地位。
面對如此的巨大反差,他原本還有些自我安慰式的想法和別念,以為對方不過是家世淵源,或是背景靠山比較得力,而被安排在重要位置上鍍金歷練而已,因此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雖然稀罕也算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