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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熱的彈丸,咻咻的飛舞在空氣中,時不時擊倒一個又一個馳騁在馬背上的身體,或是隨著坐騎受傷的嘶鳴聲,將他們狠狠的摜摔出去。

  作為某種回應,弧線拋射的箭矢,也噗噗作響的頂在這些臨時的掩體上,或是穿透板車的間隙,將低伏在後的某個人影摜倒。

  一叢叢的飛馳身影從陣前如風聲浮光一般掠過,然後不是突然轉向,狠狠衝撞在長車構成的防線上,將長車頂的搖搖晃晃,塵土飛濺著透過間隙,噴涌在哪些蹲伏的人臉上,讓他媽變成火頭土臉的泥人兒一般,但是無論如何搖搖欲墜,長車構成陣線也只是些許變形和移位而已。

  於是……不時又有身手矯捷的騎士,乘著發射間隙將馬蹄踏在長車之上,用騎槊努力刺殺著露出來的人頭和肩膀向內突入,然後又被長車後暴起突出的長矛,迎面戳中胸腹而掙扎翻倒,或是有勇敢的白兵冒險貼近馬下,用刀斧給剁斷腿腳,而慘呼悽厲的連人帶馬一同滾落下去。

  兩個時辰之後。

  看著那些在略帶血色的煙塵里,重新聚攏起來騎兵,慢慢的撥轉馬頭分作若干層次,一批接一批著反方向加速著,退出火銃可能的射程,圍攏成一團的長車後,禁不住爆發出一陣低抑的歡呼聲。

  「退了?」

  鬆了口氣的張憲,也左近的低聲歡呼中,有些疲憊的放下手中的短銃,雖然比起他摜用的刀矛槍棒,這東西到他手上也就聽個響,更多時候是被用作軍前發令的標誌。

  但這畢竟也是一種身份的認同和資格,只有軍官和士官,才有相應的防身短銃,至於那些輔軍和散兵的頭目,就只能站在前排,揮舞著三發打空的三眼銃,指揮部下去和敵人拼命了……

  「第三第四隊加固防地,第一隊清點傷亡……」

  他毫無風度的坐在被翻起來的泥地上,拄著長刀沉聲交代道。

  「第二隊準備造飯……第五隊警戒……」

  然後他看了眼那些被搭鉤連在一起的板車,作為帶隊的軍官,他多少知道一些,他們這一路扮演的就是某種探路兼誘餌的角色。

  名面上說是去救援被困的江川軍,但實際上是為了將那些引而不發的北朝騎兵,給誘使出來,所以在遇敵之後,足夠的堅韌和自持能力,是必須的。

  因此帶上這些板車,多少還有測試銃隊結陣,對抗騎兵襲擾的成效。畢竟相對傳統單兵攜帶量有限,並且很容易陷入疲勞脫力的弓弩,火銃所需的力氣幾乎是微乎其微。

  在長途跋涉之後,只要有喘口氣的餘力,就能拿起火銃來保持一定的隊形和殺傷,因而真正的關鍵,反而是平時操作的嫻熟和面敵不亂的老練。

  理論上只要不被騎兵衝破列陣,火銃就可以一直保持相對穩定的傷害輸出,直到敵人無法忍受傷亡而放棄或是潰散。

  因此,在這隻千餘人的先遣隊裡,雖然打的是張憲的第三輔軍大隊旗和第二營五團的小旗,但是實際上囊括了教導隊的一個騎兵火,標兵團的一隻銃隊,第一營第二團的白兵隊,第三營的一團的銃手,可謂是充斥著臥虎藏龍的味道。

  特別是發到手的制式戰車,也第一時間隨著馬匹被配屬了進來,組成一個專門的小車團,這也讓身為臨時領兵主官的張憲,很有些亞歷山大。

  但據說是那位羅將主,羅都監,親自點名他來帶隊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沒有名氣,職階也足夠低,更有引敵主動出戰的效果。

  對此他受寵若驚之餘,就只有各種誠然惶恐和兢兢業業的心思了。

  當然了,若是敵軍不上路的話,他們就還是援軍的先頭,負責驅逐和接觸可能圍困的敵軍。

  而結果顯而易見,這是他們度過渦河之後,遭到的第五次襲擾,這些北朝的騎兵,如風潮一般的從原野上出現,又像風潮一般的消失,就像是山野里虎視眈眈的狼群一般。

  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給撕下一片血肉來,而他們絲毫不戀戰,也不貪多,沿著外側突入,在邊緣稍稍接戰就走,雖然傷亡不大,但對整體士氣和個人精神消耗很大。

  特別是在發現自己對敵乏力而只能被動的情況下,那些殘軍的供述,據說撤退中的雲林軍一部,就是這麼被拖垮的。

  之前這些驕傲的敵人,甚至還敢於大大咧咧的三五成群,在遠方保持某種威懾的距離,伴隨著這支部隊的行進,直到被隨軍的獵兵們,給打死打傷了若干之後,才遠遠遁去消失不見的。

  將身體蜷縮在大排之後的權六,也在這隨行的五名獵兵之中,作為獵兵的特權和待遇,他大多數時間就是坐在板車上,搽試自己的武器和一遍遍的檢查自己包好的子藥彈丸。

  說實話,對他來說打騎兵,可比打步軍容易多了,雖然騎兵運動起來比步軍更快,但是在迎面衝鋒的過程中,戰馬的目標可比人大得多,也很少有落空的時候,在激烈行進中落馬的後果,也是少有幸理的。

  而打頭的很大概率都是當官的,只是相對的在曠野之中,鮮有可以隱藏自身遮蔽物的情形下,他只能躲在人群中抽冷子放槍,沒法直接計算戰果而多少有些不美。

  檢查好彈藥,權六再次架上長銃,用上面可以微調的游標,瞄準著空蕩蕩的原野里,那裡散落著一些人和馬的屍體,其中一些似乎還沒有徹底死去,而在地上翻滾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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