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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還有幾個人,也被找過了……」
「可憐我曾經思慕過的女人來尋上我,還道有什麼轉機……卻是一場虛妄……」
他有些自暴自棄的自顧道。
「誰想派她出來色誘的代價,不過換取我職守上的一個小小的便利而已……」
說到這裡他自嘲的笑笑。
「我這些年的堅持和努力,真得只值這些東西麼……」
「當然不值……」
我斷然道。
「你應該接受她,然後提出更多的條件,最後讓他們付出更多的代價……」
「我該怎麼做呢……」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啊,我慘叫一聲,重新回到了現實。
我坐在權作醫療所的休息間裡,絲絲抽著冷氣,有特地找老的軍醫官,將鉗斷一端的尖頭,給拔了出來。然後丟在水盆里,迅速上止血的白藥,然後幫上一圈,再糊上一層拔毒生肌的清涼膏。
在宗藩院門前的刺殺,已經像漣漪一樣激起極大反向了,應該足以觸動到那些上位者的神經了吧。
不多久後我就知道了結果。
「你到聆訊會已經取消了……」
親自過來看望的陳夫人,正色道。
「宗藩院已經通過緊急決議。」
「要開戰了。」
「對誰開戰,北邊麼……」
我有些驚訝的道。
「不,是對天南州的討逆之戰……」
然後我這才反應過來,有資格需要宗藩院來決定,自然是針對國朝配下臣藩外屬的戰事。
第144章 觀閱
天南州,位於數百年前林邑國故地的精華腹地,九龍江平原之上,所謂環山面海,河川眾多,地勢勝要而物產豐饒,也是大梁國姓之族,分布在海外軍州的眾多直藩領之一,而今為四大公室之一的通海公所領下,中南要衝和海陸重鎮。
史上一度作為南海梁氏的陪都來經營,在嘉佑大進軍失敗後,面對急轉直下的全面崩潰之勢,就曾經有人建議過從廣府遷都到天南州去,雖然最後未能成行,但是作為陪都的經營,卻是一直沒有停下來,各種宮室官署居城軍塞港灣,可謂一應俱全。
而當代的通海公,其實從親緣上算是當代幕府之主——大相國的不多子嗣之一,現任監國的異母從弟,因為某種政治原因,幼年就作為妥協和交換,被過繼給絕嗣的上代通海公。
四大公室的存在,本身是作為國姓一族的手足和延伸,分藩鎮守四方要衝,同時作為幕府的主脈,出現傳承危機時的候補而已。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位通海公,顯然不甘於僅僅作為,身份尊容之極的國姓分家和公室的身份,而以朝請之名長時間滯留在畿內,進而糾集黨羽乘清遠軍之亂,妄圖在大內和幕府之中,行篡逆廢立之事,而在廣府內做下一系列潑天的禍事來。
有消息說,這位奪權不成的通海公,失敗後在死黨的拼死掩護下,已經秘密逃回了天南州的領下,大開府庫集藏,招兵買馬,盡起青壯,準備繼續負隅頑抗一時。
此外幾乎是同時,在天南對岸,昔日水真臘故地的首府——安元洲,也出現了變故。
此地乃是剛剛請辭的大司徒馬擴一族的世領所在,世代繁衍生息下來,親眷族人盤根錯節遍布地方,也是安南都護府東境,屈指可數的大藩。
馬擴的先祖乃是西京名門,歷經天寶,乾元、泰興三朝的名相馬遂。也是南海碩果僅存,最古老的五脈臣屬之一,底蘊更在名為八葉的世臣家族之上,而馬擴本人更是當代的元老重臣,所謂西人黨的領軍人物之一。
結果,廣府派去索拿涉事逆黨人犯的欽使和護衛,幾乎一上岸就徹底斷絕了消息,朝中聞之,無不震動。
而發生宗藩院前的襲殺行動,則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管是誰幕後策劃和指使這些死士的黑手,在宗藩院前的這一幕,簡單粗暴卻饒是高明的直接,將幕府和朝廷努力維繫和控制在上層遊戲規則內的,最後一點遮羞布給撕掉了。
而針對天南州的戰事一起,主張北伐中原的東進黨人和軍中主戰派的計劃和打算,無論理由多麼充分和得勢,都不可避免的再次陷入遙遙無期的延後之中了。
畢竟,以南朝現下的準備和動員情況,是不可能兩線開戰的,而對南朝治下的版圖區屬的複雜關係和局面來說,全面動員牽涉到的東西,實在太多的令人難以下定決心。
這一環套一環的緊抓時局走向,卻堪稱陰謀中的陽謀,讓人很有點恍然大悟,又感嘆不已。
一陣又一陣的巨大喧鬧聲,將我從回憶中喚回現實,今天是廣府出征討伐逆亂之前的閱兵式。
籍著這次各路勤王之師,匯聚與廣府周邊的良機,舉辦這場大閱之禮,也是肩帶為了安定人心和威懾那些潛在的不安分之輩。
因為某種關係,我也在附近,分到了一個好位置,樓頂上臨時打起來的涼棚,已經擺滿飲料和小食的案子,不過我們已經沒有心情享受這些東西了。
作為的前驅是六匹大白象,無論是在天竺還是南海諸國,都可以被視作為難得祥瑞之兆的白象,在這裡訓練有素的排成橫列,踏著微微的震感,在圍觀士民的大呼小叫聲中,波瀾不驚,不疾不徐的緩緩前行著。
它們一律絡著金籠頭,披了各色彩繒色綾、纓絡流蘇,並排地走在隊伍前面開路。馭象人各自坐在象頸上一張小小的木蓮花坐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