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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族最後只有一個見機快,而投奔李唐的宇文士及逃過一劫,將宇文家的姓氏和血脈,在本朝流傳下來。

  用這兩位具不得好死,而替人奠定新朝時代的權臣,來比喻哪位攝政,不可謂不險惡之極,而且當今這位所具有的時勢、地位和權勢,似乎也與之也相差無幾,這就像是一個惡毒的詛咒,久久環繞在朝堂眾人的耳中和心上。

  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清洗之後,街頭的哀呼哭號還猶然在耳,這時嫌攝政的刀還不夠快,啥的不夠狠麼,很殘存之輩已經聯想起接踵而來的大清算和追索,不由面如土色或是身顫如篩糠。

  曾幾何時,洛都之變後,朝廷中守成派和鼎新派的矛盾衝突,已經激化到了這個朝堂所代表的明面上。

  兵部尚書楊嗣眼皮低催,盯著腳尖,仿佛哪裡有百看不厭的風景和絕色,絲毫不顧左右同僚偷偷遞過來徵詢的眼睛。

  說實話,他也覺得很意外,這一幕並非是他安排的,說知道這個打了幾十年瞌睡,恰如其分扮演一個陳腐之輩,是如何素餐屍位數十載的老傢伙,臨到死前,突然會發這麼一場瘋癲,或者說他糊塗了一輩子,也許就只有省前這片刻的清醒吧。

  但無論如何,這個意外將大大激化,守成和鼎新派的紛爭,這必須避免這個意外事件,對守成舊例所期待適得其反的效果,更要防止鼎新派藉此生事,窮追猛打,將事情推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大唐數百年大義名分將傾,舍我輩還能取誰呢,難道學那位哀莫過於心死的度支宰相杜桓一樣,仰藥自盡來勸諫麼。

  至於大位上哪位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停顧盼左右求助的天子,已經被大多數人給遺忘了。

  自從洛都事變之後,他就似乎被嚇破了膽,每次上朝都要左右近侍,連哄帶騙,再三保證兼帶些許威嚇,才能把這位有些陷入神經質的陛下,給弄到朝會上。

  但凡有內外事,便如傀儡戲張提線木偶一樣,需要左右近侍,間接暗示或是湊在耳邊公開提點,才能將宣召閱朝的基本職能,進行下去。

  可惜還沒等到他的急智想出什麼對策和補救措施。

  「臣彈劾左御史中丞向昇……」

  一個聲音打破了朝堂中有些微妙沉悶的氣氛,也讓楊嗣身上微微一顫,終於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麼,他定睛看去確實一個淺緋袍的朝管,看起來面生的很。

  「憲台本位綱查風紀,糾檢百僚之所……」

  只見他做義正言辭狀,慷慨陳詞。

  「餘下不嚴,察人不明,放縱奸邪之言……」

  剩下的話楊嗣已經聽不進去了,雖然在攝政時代的御史台,已經基本淪為擺設,和給外臣加官的名銜,但是向昇和自己卻是兒女親,籍著這個大破綻,很容易就把禍水沾染道自己身上吧。

  他不由有些求助的望向了,特地賜坐的同中書門下三品高潛,這位重臣,居然當庭睡著了。

  ……

  建業故城,南朝歷代大名鼎鼎的石頭城,依舊雄踞江畔。

  王謝家所世代營造的,金堂玉馬鐘鳴鼎食華蓋如雲的烏衣巷,已經埋沒在荒草中不可考證去想了。

  被隋軍夷平的陳朝故宮的舊址上,也已經雞犬相聞的生聚了無數代人,足夠讓世事時移滄海桑田了。

  名為韓良臣的男子暫且告別了同伴後,直接在一個曲巷幽深的水岸渡頭上登岸,然後自有人在林蔭中牽來坐騎,卻被他拒絕了,徒步且行。

  穿過連片的莊墅和館閣,以及若許疑似宮苑的舊址,最後他走進一家滿是曲節老梅樹構成的園林中。

  那些身體雄健,站在樹後陰影中的護衛,則對他到來恍若未聞,仍由他徑直走到一個正在江畔垂釣的蓑衣人身邊,帶著腥味魚簍里,已經堆了幾條花白的小魚。

  「軍上……」

  韓良臣頓步,恭恭敬敬的喊了聲。

  「世忠,你可算回來了……」

  那人背對著韓良臣慢慢站了起來,趟了滿腳的泥水,就像是個江上討食尋常老漁夫一般,曼聲招呼道。

  「路上還算順利麼……」

  直到他粗粗披上一件棉袍,氣度和城府才為之一變,略帶上位者的威嚴和凌迫。

  「尚且還好,只是假借了個身份,多費了些時日而已……」

  韓良臣也放下了某種拘謹,輕聲回答道。

  「不過在這路上,還算不無所獲……」

  「是麼……」

  「起碼,我遇到一個妙人……」

  「什麼妙人……」

  「笑話說的極好的妙人……」

  「哦……」

  「此君眼界和見歷也不錯,若是聘在府中,做個門人清客,也是不錯的養望人物……」

  半晌之後,聽完轉述的幾個笑話,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難道……你覺得他只是個笑話說得極好的……」

  「卑下愚鈍……」

  韓良臣低身請教道。

  「這些笑話中,所含的蘊意和事物,可不是斗升小民所意會的啊……」

  「其中牽涉到官場舊例,軍衙典故,乃至嫡庶尊長之別……甚至還有治軍和政略之道……」

  「能夠將其深入淺出的編為笑談,這可不是尋常眼界和閱歷的人可及的。」

  「就算是對個中情形的熟悉,也端是個人才,或是有不錯的出身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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