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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到底沒有不透風的牆。

  至此之後,關於殿前的密談與這場婚事的傳聞便隨著那紙直抵丞相府邸的聖旨一道,傳出了宮外。

  不出數日,已有人聲稱得了當日在殿前侍候的太監親口證實,當日隗文帝龍顏大悅,要與齊鉞商討封賞事宜,齊鉞卻一概不受,只求娶宰相嫡女,林詩懿。

  隗文帝當即面露難色,還未開口回絕,齊鉞卻殿前寬衣,衝撞聖駕,直言:「戰功不討賞,青史不留名,一身傷痕,但求一個林詩懿。」

  聽到這裡,林懷濟捏著杯蓋輕輕撇去清茶浮沫的手微微一顫,骨瓷相撞,「叮噹」脆響。

  齊鉞此人到底是對自己的女兒痴心一片,還是醉心相府的權勢林懷濟無從知曉,但其如此決絕的態度落在隗文帝眼中是否像是齊、林兩家密謀已久,林懷濟卻不得不憂心。

  這實實是把整個相府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姨丈莫急。」秦韞謙瞧出林懷濟動作里的幾分焦慮,出言安慰道:「無論如何,好在表妹已是絕了當初要嫁齊府的心思,稱病緩婚雖不能完全撇清關係,但亦不失為一條緩兵之計。這門婚事左右不合聖上心意,只要定北侯離京,我們便可徐徐圖之。」

  林懷濟擱下手中茶盞,起身問道:「此事有幾分可信?」

  「傳聞不可盡信。」秦韞謙亦上前兩步,「但齊府連日閉門謝客,想要巴結的人排到了詠柳巷外,卻不得門而入。定北侯近身侍候的都是軍中退下的老人,口風甚嚴,韞謙亦打探不出什麼;只是齊府連日來都派人去表妹新開的醫館打聽大夫何時坐診,負傷有恙一事想來不假……」

  「哐啷」一聲碗碟墜地之聲打斷了前廳二人的交談。

  秦韞謙忙開門查看,卻只看見打翻一地的果脯茶點。

  「小姐!你讓我進去啊小姐!」

  「何人院外吵嚷?」案前的林詩懿黛眉輕蹙,抬眸對上一旁斟茶的付媽媽。

  「是……」付媽媽手上動作一滯,面露難色,「是雪信。您不讓她進這院子,下人便也不敢放她進來;可小姐你畢竟是寵著她多年了,她賴著不走,那些下人們也不敢對她有什麼動作。」

  「小姐,你與那丫頭都是我瞧著長大的。」付媽媽遞上一杯清茶,「雖然外院沒人敢為難雪信,但高牆大院內的女人,流言四起的日子不會好過。雪信犯的錯若是不大,你便讓她回來罷。」

  林詩懿接過茶盞,面沉如水,不起漣漪,沉吟片刻才道:「你先讓她進來罷。」

  「小姐!小姐!」雪信完全失了往日禮數,一路吵嚷著撲倒在林詩懿腳邊,「小姐你救救侯爺!」

  作者有話要說:  謙謙君子,卑以自牧。出自《易傳·象傳上·謙》【作者】姬昌·西周

  第4章 一池水被風撥亂

  當林詩懿提著裙擺匆匆趕到前廳時,滿屋的下人皆是緘口噤聲,極力維持的一派平靜下暗涌著緊張的氣氛。

  她沉靜地對著秦韞謙福身行禮,「表哥來了。」

  「你……」倒是秦韞謙對林詩懿的鎮靜詫異得險些失了分寸,他連忙收了收情緒,微笑著回了一揖,全了禮數,坦然道:「表妹好似知道我在。」

  「是。」林詩懿翩然落座,抬了抬手,一旁幾個連大氣都不敢喘的下人即刻如蒙大赦似的退了下去。

  待人盡數退去,林詩懿仍舊唇角噙笑,眉目沉靜,幽幽道:「不用找了,剛才門外的是雪信。我已經都知道了。」

  林懷濟看著堂前光景,張口欲言,卻又好似不知從何說起;那隻抬起來想招呼女兒的手,擺了擺又垂了回去。

  秦韞謙瞧著林懷濟的反應,也是識相地後退兩步,不言不語。

  「齊鉞是否身體有恙與我無干。」林詩懿對著林懷濟露了個安慰的笑,「雖懿兒一介女流,但到底還是姓林的,相國府的事女兒不敢推責。」

  秦韞謙與林懷濟對視一眼,得了對方首肯方才上前問道:「表妹涉獵之廣,不輸男兒,韞謙請教有何高見?」

  林詩懿起身走到桌邊,提起桌案上的一隻紫霜毫,緩緩落筆兩字——

  「抗旨。」

  「懿兒!」林懷濟凝眉沉聲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犯上抗旨那是要掉腦袋的!這如何使得啊……」

  「父親。」林詩懿的眼神溫柔沉毅,拉過林懷濟的手輕聲安慰道:「到底是犯上抗旨的罪名更大,還是結黨營私、意圖謀反的罪名更大?」

  林詩懿一語中的,堂上落針可聞。

  林懷濟與秦韞謙如何不明白,不管相府與齊家的聯姻是否坐實,只要兩家的干係撇不乾淨,便可教朝堂之上各路好事之徒作盡文章。

  「巍巍王權在上,聖上金口玉言豈會輕易出爾反爾。」林詩懿接著道:「既然稱病緩婚不能撇清關係,何不乾脆公然抗旨?只要能與齊家軍權在明面上拉扯個乾乾淨淨,再教表哥行諫議百官之權,上疏彈劾父親不敬之罪,便是順了聖上的心意,如此不過是個斥責罰俸的罪名了。」

  林懷濟聞言沉默良久。

  他的女兒聰穎早慧他自是明白,可林詩懿向來是個規行矩步的閨閣女子,外事從不多言一句;這輩子唯一出格的事便只剩當年硬要嫁給齊鉞。

  但是三年前大病康復之後的林詩懿便沒有了之前的小兒女心思,開堂坐醫問診,決口不談婚事,出格的事情一件件做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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