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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鉞還是那個齊鉞,隱忍堅毅,即使沒有懿寧郡主林詩懿,他的一切也不會改變,仍舊是一個卓越的將帥,優秀的男人。

  上一世她與雪信都為齊鉞動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這一世,那顆勃然跳動的真心,已經死了。

  三年後,北疆戰事稍平,齊鉞先後收復十一座城池,北夷退守最後一座北部重鎮,堅守不出。

  齊鉞下令圍而不攻,正在年前接到聖旨,趕回隗都述職。

  得到齊鉞凱旋而歸的消息時,正在簾幕後坐診的林詩懿不禁苦笑出聲。

  齊鉞回來了,與前世不同,只三年齊鉞便重返隗都。

  原來只要她不在,齊鉞本是會回來的。

  何其荒唐。

  然而滿目荒唐何止於此。

  當她閉了醫館踏著碎星回到相府之時,一向端方持正的林懷濟正握著一紙聖旨歪倒在她房中的黃花梨圈椅中。

  「爹爹,您怎麼了?」

  林詩懿連忙上前牽過林懷濟的腕子正要搭脈,林懷濟卻將手抽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把那張聖旨遞到了林詩懿手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相國林氏有女詩懿,端方溫良,秀外慧中,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

  今定北候弱冠已及,凱旋而歸,乃國之肱骨,正當適婚之年,當擇良配。

  值林詩懿待字閨中,與定北候天造地設,可堪佳偶良緣。

  特封林詩懿為懿寧郡主,許與定北候齊鉞為正妻,擇良辰,由禮部與欽天監共同操辦大婚事宜。

  欽此。

  第3章 求娶嫡女談何易

  又是一年新雪至,林詩懿的雙手和雙眼卻被這一道聖旨灼傷。

  不曾想,前一世,她豁出性命,甚至傷害了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父親,求來的這一紙荒唐,竟會成為她這一世逃不開的夢魘。

  不得不嘆一句造化弄人。

  林詩懿攥著聖旨的手逐漸加力,那一尺錦帛在她手中漸漸褶皺變形。

  林懷濟看在眼裡,急在心頭。

  「懿兒……」他輕輕掰開林詩懿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節,取出聖旨擱在桌上,試探道:「你當初與那齊鉞……你們……」

  林詩懿並不接過林懷濟的話頭,只垂眸輕言:「爹爹,女兒不嫁。」

  語氣和緩而堅定。

  「好。」林懷濟心疼地看著女兒,伸手撫過她的發頂,微微頷首道:「不嫁便不嫁。父親去想辦法。」

  公然違抗聖旨當是斷無可能。

  幸而林詩懿自幼體弱,隔三差五的生些小病也是有的,所以當林懷濟為女兒稱病請求暫緩婚期時,隗文帝看似並未作他想。

  前方戰事吃緊,最遲到年後,齊鉞終是要走的,經此一別,又不知再逢是何年月。只要有時間,事情便有回寰的餘地。

  為求保險起見,林詩懿已經多日未開醫館,待在相府後院埋頭整理往日脈案;林懷濟為表女兒病重,也已是賜告多日,閉門謝客「照顧病女」。

  父女二人皆對街頭巷陌關於齊、林兩家婚事的傳聞知之甚少。

  「見過相國大人。」

  林府前廳,一朝服男子對著院外闊步走來的林懷濟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

  林懷濟快步上前,伸手扶起面前的年輕人,「此處並無外人,賢侄何必如此多禮。」

  「是。」男子雖起身,卻依舊恭謹地垂眸頷首,喚了聲:「姨丈大人。」

  來人身著朝廷從四品官服,秀頎清瘦,眉目間溫和恭謹,聲音清朗,禮數周全。

  謙謙君子,卑以自牧。

  正是林詩懿娘親秦氏遠房的表哥,秦韞謙。

  當年林懷濟與秦氏識於微時,鶼鰈情深,即便秦氏早亡,林懷濟膝下無子,也從未起過續弦的心思,倒是對秦氏的娘家百般照拂。

  而秦韞謙便是秦氏後輩之中最出類拔萃的孩子。

  他自幼性子溫和,又善習詩書,雖只是秦氏遠親,也頗得無子的林懷濟賞識,時常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如今未及而立便已經是朝廷從四品左諫議大夫;與林詩懿也可詩書互通,算得上是一對青梅竹馬。

  「你朝服未褪便趕來府上。」林懷濟於主位落座,接過婢女遞上的茶盞,問道:「可是我遣你打探的事有了眉目?」

  秦韞謙仍是垂手躬身立於林懷濟身側,抬眸頷首。

  前一世林詩懿要嫁的是破落將門之後,頭頂虛爵的齊鉞,自然深得隗文帝讚許。

  雖不知曉前世種種,但林懷濟畢竟縱橫官場,伴君如伴虎的日子過了三十餘年,其中利害自是明了。

  齊鉞雖年紀尚輕,卻已然戰功在身,兵權在握,也不算愧對聖旨上「國之肱骨」四個字。他要與林詩懿結合,便是兵權與相權聯姻,如此司馬昭之心,隗文帝怎會輕易鬆口?

  這便是市井流民也瞧得出的蹊蹺,林懷濟亦百思不得其解。

  堂上二人是傳道受業的情誼,又有朝堂之上多年共事的默契,只是眼神交換,林懷濟便抬手屏退左右,秦韞謙驅步上前,附耳輕言。

  當日齊鉞回京述職,一騎快馬絕塵直指皇宮,片刻未歇跪倒聖駕面前,未曾多言幾句便請隗文帝屏退眾人,那日大殿之上究竟密談何事,本是無從考據。

  可定北侯再次步出大殿之時已是衣衫不整,卻是侯在殿外諸君皆親眼所見,其中便包括了秦韞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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